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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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主動去尋找,也會有偶爾想起什么東西的時候,按照姜萱的性子,每次都會和他鬧得天翻地覆。 時間久了,要么他瘋,要么姜萱瘋。 現(xiàn)在這樣也好,如果姜萱能接受這件事最好,如果不能接受,他也愿意離開這個家。 他欠姜萱的已經(jīng)夠多了,早點離開,也早點結(jié)束他們之間的痛苦。 之后兩天,姜萱都沒再出現(xiàn),只有祁夏會時不時過來和他閑聊幾句,讓他不至于那么寂寞,出院那天,也是父親程珂來接的人。 程珂自己經(jīng)營一家公司,總是很忙,顯然今天也只是勉強抽了點時間過來,因為他身上還穿著西裝,頭發(fā)被發(fā)蠟一絲不茍地固定在腦后,光是往那一站,就會給人一股上位者的壓力。 程朗月有些怕這個威嚴的父親。 程珂看了一眼表,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程朗月指了指床尾的小箱子,收拾好了。 程珂三兩步走過去提起箱子,那就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向外面走,程珂突然問道:你媽沒來,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程朗月抿了抿唇,眼瞼半垂,好半晌才回答道:她還好嗎? 如果放在八年前,我一定告訴你她沒事,你mama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可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我得實話告訴你,她很不好。 這兩天你媽沒有一天睡了個好覺,有時候我半夜醒過來還能聽到她在哭。但她白天還是照常出去工作,因為她想把假期留下來。 程珂的聲音非常冷靜,若是沒聽到內(nèi)容,怕是誰也想不到他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與他比起來,程朗月覺得自己幼稚得不像話,莫名的羞恥感涌上心頭,他尷尬地低下了頭,對不起 這句話你不應(yīng)該跟我說。 我回去會跟她說的。 嗯,記住你說過的話。其實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把你媽氣成這個樣子,我見到你了,一定要好好說你兩句??烧娈斘铱茨愕哪?,我又覺得沒什么必要,估計這兩天,你心里也很難受,過得不比你媽好。但你沒主動跟她道歉,你還在怨她是嗎? 程朗月抬頭看著程珂的背影,那么寬闊筆挺,好像能遮住世間所有的風(fēng)雨。 他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傾訴的沖動。 爸 程珂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詫異,怎么了? 程朗月站得筆直,認真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過去的事情,我也想過聽mama的話,努力忘記過去,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每天都會做夢,又哭著醒來,我腦中時不時會閃過一些東西,卻怎么也抓不住。 我知道,我過去的回憶一定非常痛苦,可我現(xiàn)在也過得不快樂! 我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哪怕看到你和mama,我也覺得我們之間是相互割裂的。 我找不到自己曾經(jīng)活過的證據(jù),我感覺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我真的很難過如果是您,您會怎么做呢? 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mama,為什么都不贊同你恢復(fù)記憶?你可能還不知道,事實上我比你mama更加反對你恢復(fù)記憶,只是你mama選擇了更為偏激的方式。 程朗月從沒有想過父親也會反對自己恢復(fù)記憶,他愣愣地看著程珂,為什么? 因為那段記憶 程珂也站在了原地,和程朗月視線相接。 會殺了你。 ☆、被遺忘的5 程珂是一個歷經(jīng)世事、冷靜十足的商人,面對自己的孩子,他比姜芷萱要冷靜得多。 若不是真的涉及到性命之憂,他怎么會選擇隱瞞? 怎么可能?程朗月不敢想象,什么樣的記憶,會讓他走向死亡。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我和你媽說你是車禍導(dǎo)致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成為植物人,你卻只能在頭上找到很小的創(chuàng)口? 程朗月沒有回應(yīng),他知道,程珂也知道,他想要得到答案。 程珂頓了片刻,繼續(xù)道:因為你確實沒有發(fā)生車禍。 那為什么? 你后腦勺的傷口是撞到桌角造成的,并不嚴重,按理來說,最多修養(yǎng)半個月你就能活蹦亂跳,可你一直沒有醒過來,甚至被醫(yī)生宣布腦死亡。 程朗月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 程珂一字一頓道:但事實就是如此,你成為植物人,不是頭部受傷,而是你根本不想醒過來。 程朗月摸了摸自己后腦勺指甲蓋大小的傷疤,這個傷疤曾讓他無數(shù)次懷疑自己父母、無數(shù)次耿耿于懷,各種情況他都猜想過了,獨獨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你媽堅持認為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她沒有照顧好你。她覺得是她不愿意搬家導(dǎo)致你太過寂寞,覺得是她帶你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甚至埋怨自己不曾發(fā)現(xiàn)你精神上的異常。 所以你腦死亡后,她幾近崩潰,兩度自殺未遂后,被我強制送到了心理醫(yī)生那里,她才逐漸恢復(fù)過來。 她不愿意再要孩子,一方面覺得自己不配再為人母,另一方面,她不希望你醒過來后,看到家里有新成員而感到失落。 整整八年,她把你當做活著的希望。所以,你能明白她為什么死活不愿意讓你恢復(fù)記憶嗎? 曾經(jīng)的不理解都化為了愧疚,裹挾著今后都無法反抗姜芷萱的絕望與重壓,鋪天蓋地如同潮水一般傾軋過來。 程朗月身子晃了一下,左手撐住墻才勉強穩(wěn)住。 聲音逐漸變得遙遠,周圍的景致也開始模糊,好像有什么東西將他的感官覆蓋住了 胃里又有什么東西開始翻滾,不斷擠壓著他的喉部,空氣中奇怪的腥臭味開始彌漫,讓人幾乎不能呼吸。 程朗月不得不用還未恢復(fù)的右手掐住自己的頸部。 好難受 有什么東西卡在他的喉嚨里,每一次胃袋帶動食道蠕動,異物都會被擠壓著上下移動,生生磨開了脆弱的粘膜,將食道磨得血rou模糊。 他的手越收越緊,不斷擠壓著柔軟溫熱的頸部皮膚,奇怪的觸感傳到大腦皮層是隨著心臟鼓動的脈絡(luò),潺潺流動的血液,以及鼓起的異物。 只要撕開這一層皮膚,就能把異物扣出來了 程朗月的眼神越來越瘋狂,還沒愈合的指甲又被崩開,血液從紗布中滲透出來 他馬上就能把那個東西取出來了,手卻突然怎么也動不了了,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程珂抓著程朗月的手,阻止了他自殘的行為,程朗月,聽我說!冷靜一點,不要怕,呼吸。對,照著我說的來放松,深呼吸對,別怕 程珂的聲音很沉,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程朗月腦中一片空白,不由得跟他指導(dǎo)做 氧氣爭先恐后涌進肺部,仿若春雨落入干涸的土地,瞬間被吸食干凈。 咳、咳咳!! 程朗月扶著墻咳嗽,干澀的空氣剌過聲帶,發(fā)出將死之人一般的氣音。 他咳得撕心裂肺,心中卻冷靜得不像話,甚至還抽空自嘲了一聲,他本就是半個死人。 程珂輕輕拍著他的背,語氣難得的溫柔,好了,沒事了 好一會兒,程朗月緩過來,渾身都在火辣辣的疼,似乎在向他傾訴,他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么糟糕。 他完全可以想象現(xiàn)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樣 臉色慘白,身子瘦弱得仿佛一折就斷,頭上還裹著厚重的紗布,嘴唇上布滿咬傷的血痂,脖頸被扣得血淋淋的,右手的紗布也被血染紅,全身上下沒一塊地方是好的。 程珂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總算明白你媽說你失控是什么意思了,你剛才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知道呼吸,甚至想撕開自己的脖子,這已經(jīng)不是自殘,而是自殺了。 程珂并沒有責怪的意思,程朗月卻難受得不行。 對不起 他捂住自己皺縮疼痛的心臟,淚水順著蒼白的臉滾落到地般上,空曠寂靜的走廊將嘀嗒聲放大了無數(shù)倍,清晰得就像是他的眼淚不是砸在了地上,而是落在了某人的心尖。 他控制不了自己 ☆、被遺忘的6 程珂的話,讓他一眼看到了未來的盡頭他將永遠壓抑自己,為了姜萱而活。 他的快樂永遠消亡在了這個6月的路口。 程珂將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質(zhì)問的話咽了回去 他本來已經(jīng)計劃好了所有的事情,告訴程朗月姜萱曾為他做過的事情,讓他愧疚,不得不壓下心中對往事的追尋之心。最后再打壓幾句,讓他徹底死心。 哪怕程朗月會很痛苦,卻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姜萱與程朗月之間的矛盾永遠無法調(diào)和,只能有一個人退步。 而這個人,只能是程朗月。 本來,他是這樣計劃的。 可真到了這一刻,程朗月蒼白的臉色,痛苦的眼神,無助的淚水都讓他再難開口。 他是一個冷靜十足的商人,卻也是一個父親。 程珂嘆了口氣,將程朗月?lián)нM了懷里。 小朗,我選擇在今天把這些話告訴你,并不是想逼迫你向你媽低頭。相反,我認為你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所以我把這些事告訴你,希望你學(xué)會自己權(quán)衡利弊,選擇該做的事情。 程珂的胸膛溫暖寬厚,幾乎能將瘦弱的程朗月整個護在懷里。 程朗月被淡淡的香水味包裹,只覺得自己曾無數(shù)次這樣被人擁抱過,心中產(chǎn)生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他將臉埋進程珂肩膀,不知何時手也緊緊攥住了程珂的衣服,所有被苦苦壓抑的委屈難過都涌了上來,眼淚更是決堤一般,很快將程珂的西裝打濕了一大塊。 程珂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兒子這樣依賴,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心卻無法自抑地軟成了一團,抬手僵硬地拍打著程朗月的后背。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難過,可很多時候,我們不是想做什么,而是不得不做什么。 那些事情,你mama不告訴你,是不想給你太多壓力,再多的難過她都自己扛著。 可是,她不說,我卻不能視而不見。 我是你的父親,也是她的丈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分崩離析,所以我只能兩相權(quán)衡,選擇最佳方案。 或許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你都會覺得壓抑,不開心,可你至少還活著,你mama也沒有失去理智想要自殺。 我曾經(jīng)差點失去你們兩個人,那時候我就在想,是要人還在,有什么苦難是過不去的呢? 只要你們都還活著,對于我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我不要求你放下怨恨,但我希望你怨恨的那個人會是我。 你mama并不允許我告訴你那些事情,但我必須得這樣做,是我將你推進了兩難的境地。 你要明白,你是她的命,她愛你勝過一切,你的怨恨,會比任何毒藥都更輕易要了她的命。 程珂的話像一把利刃,猙獰地攪爛了心臟,痛苦擠壓著喉嚨,似乎多呼一口氣都會讓身體支離破碎。 頭越來越脹,胃也開始痙攣,程朗月無聲地怒吼著: 我知道她愛我 我知道她愛我啊! 他被關(guān)進了姜萱以愛為名筑起的牢籠,他在里面嘶吼,在里面撞得頭破血流。 姜萱在外面看著他,哭得比他還傷心,她一遍遍地重復(fù)著我是愛你啊、我都是為了你好我是愛你啊 可是,有誰問過他需不需要這樣的愛? 這樣會讓人窒息、會把人逼入絕境,這樣自以為是、瘋狂的愛! 如果能自由選擇,他希望姜萱從來沒有愛過他 逃不掉的,他欠了姜萱太多,他逃不掉的 程朗月終于打算認命了,他跪在牢籠中央嚎啕大哭,渾身纏繞著絕望的氣息,仿佛永遠痛失摯愛。 懷里的人突然放聲大哭,程珂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重新落在程朗月背上,完完全全將他摟進懷里。 對不起 ☆、被遺忘的7 因為身上又多了一些傷口,還沒走出醫(yī)院的兩個人不得不折返回去重新包扎傷口。 程珂出去打了幾個電話安排了工作上的事情,回來的時候醫(yī)生正在為程朗月拆右手的紗布。 這才多久啊,怎么又把手搞成這個樣子了?都說十指連心,你整天還就盯著手指頭作。 我給你說,你這個食指指甲都掉了一半了,要是之后還這么反復(fù)刮開,就真的長不好了,你想以后都只留半片指甲嗎? 我以后會注意的。 哼,說的好聽,反正指甲是你自己的,受傷也是你自己疼。 謝謝你,醫(yī)生。 醫(yī)生表面不悅,手上的動作卻放得極輕,生怕傷到程朗月。 處理好了指甲,其它地方處理起來就快多了。 醫(yī)生還在絮絮叨叨地叮囑:最近半個月內(nèi)都注意著點指甲,別磕碰到了,最好用都不要用,三到五天過來換一次藥。 額頭、脖子都別碰水,別仗著年輕就不把這些傷當回事,特別是頭上的傷,沒養(yǎng)好的話以后有你受的。 我記住了。 嗯,可以走了,好好走,別過一會兒又跑回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說完,醫(yī)生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太恰當,補充道:當然,要真有什么毛病也別憋著,該來醫(yī)院還是得來。 程朗月知道醫(yī)生是心疼他,當時他被送進醫(yī)院就是這個醫(yī)生陪同的。 他終于露出真誠的笑容: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養(yǎng)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