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蓮華，對于玄螭而言，大概只是個信手拈來的小玩物。

    縱然最初收養(yǎng)蓮華作為容器的打算，已在日久生情中逐漸模糊，但終究還是寵多于愛。

    誰會把自己的影子，放在平起平坐的位置？

    直到玄螭恍然大悟地發(fā)現(xiàn)，那個從前只會追著他跑的小玩物，意志竟也獨(dú)立了起來。

    蓮華不再僅僅是自己的徒弟，更成為了別人的師尊。

    他見識了紅塵的喧囂，結(jié)識了年紀(jì)相仿的玩伴，有了屬于自己的繽紛天地，不必終日生活在師尊的羽翼之下……

    玄螭不知想起了什么。千瘡百孔的蛇尾，向前小小地戳了一下：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丑？”

    蓮華茫然地抬起了頭：“……?。俊?/br>
    玄螭緊盯著他。泛著森森寒意的蛇尾，緩緩勾上了他的月要月支。

    蓮華被冰涼陡然刺激得一哆嗦，如夢初醒地道：“不丑……師尊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br>
    玄螭湊近了些，眸光幽深，咄咄逼人：“那我從前丑嗎？”

    蛇尾在月要上繞了三圈，像是要將人整個箍住一般。

    蓮華略有些喘不過氣，很艱難才扯出一個笑：“當(dāng)然不是?！?/br>
    玄螭用鼻尖抵住了他，閉上眼，掩住眼眸深處的酸澀與無奈：“我是不是很老了？你會嫌棄我嗎？”

    蛇尾越纏越緊，像是要把蓮華從中勒斷。

    蓮華忍受著內(nèi)臟被擠壓的痛感，雙手徒勞無功地向下推拒，企圖掙開那條米且壯蛇尾的束l縛，反倒越陷越深，姿態(tài)如同獻(xiàn)祭。

    “不、不會的……我不會的，師尊你先放開……！”

    玄螭略微松開了蛇尾，語氣卻更是嚴(yán)厲：“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要變心呢？”

    蓮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驚喘著氣，臉色白得發(fā)悸，心虛地偏過頭去。

    雙方沉默不語。

    玄螭忽然笑了起來。

    笑意落寞，竟真的像是蒼老了許多。

    他總把兩人之間的分道揚(yáng)鑣，歸因于那后山閉關(guān)的百年里，有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闖入了蓮華的視線。

    但其實，他錯過的又豈止百年？

    玄螭緩緩地握住了蓮華的手，感受著對方掌心傳來的僵硬，一字一句說道：

    “有些事我不必說，但你遲早會得到答案?！?/br>
    “人在紅塵，即是業(yè)障纏身。你只需記得，我恨天下人是真，愛你也是真?！?/br>
    蓮華一時怔忡，美艷得不似凡俗的臉上，浮現(xiàn)出茫亂無措的神情。

    他無意識地向后仰了仰頭，避開那道令他心神一顫的火熱視線。

    有句話，他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但卻呼之欲出：

    “師尊……其實這世上，也有好人?！?/br>
    玄螭忽然怒極，將他扌安倒在地。

    后腦勺磕上冰冷堅硬的瓷磚，蓮華眼前一片眩暈，五官吃痛地皺了起來。

    玄螭瞇起了豎瞳，單手將他抵在地面上：

    “你在怕我？”

    他實在受不了蓮華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明明沒有表現(xiàn)出厭棄，卻比厭棄來得更讓他憎恨。

    蓮華不再是那朵幼小的、美麗帶刺的花，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朵真正的蓮。

    出淤泥而不染。面含悲憫，心懷蒼生。

    和那些偽善的諸天神佛如出一轍。

    讓他這個生長在地獄泥沼里的存在，既羨艷、又自卑。

    愛極恨極，滿腦子只剩下惡意而偏執(zhí)的想法，要拉著對方共沉淪。

    蓮華瘋狂地?fù)u著頭。

    卻在黑蛇仿佛有生命般的尾巴尖，帶著鱗片刮擦的刺痛、口勿上他的鎖骨時，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恐懼。

    “我不會害怕你的，師尊、你等一下，先聽我解釋……呃?。　?/br>
    玄螭握住蓮華因為脫力而格外柔車欠的手，攏向了屬于蛇類的↓身。

    本該再熟悉不過的器棺，卻因為多出了一個相同的存在，而格外驚悚。

    蓮華艱難地口因了口因口水，聯(lián)想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害怕得不敢有任何動作。

    玄螭低下頭，銀色的發(fā)絲從后背流瀉下來，垂在蓮華的月匈前。

    他伸出蛇信，添舐過蓮華因為絕望無助、而細(xì)細(xì)發(fā)顫的眼皮。

    分叉的濡紅舌l(xiāng)尖，甚至在他的眼窩里打了個旋，讓蓮華生出一種即將被獠牙刺穿的錯覺。

    玄魑優(yōu)雅的金眸里，泛起難以言說的興l奮和愉l悅。

    “那就證明給我看。”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又快用完了QAQ明天要開始上考研的課了，楊永信集l中l(wèi)營那種，事情很多，所以更新時間會變得很迷，先跟大家說聲抱歉。

    這個世界快結(jié)尾了，一直在反復(fù)地改，寫得很慢，正在努力嘗試寫出天意弄人、愛恨癡纏，主角心路變換、逐漸成長，到最后塵緣盡斬，大道忘情（……）的感覺。所以請大家再給我一點(diǎn)時間吧，這個世界也應(yīng)該會在未來一周之內(nèi)完結(jié)掉的。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耐心啦，再次鞠躬！

    第58章 蒼山負(fù)雪，瀚海凡劫（二十）

    蒼山地底。

    兩個人影, 正在鬼鬼祟祟地挖洞。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蒼山可是玄螭的老本營，你不怕被他發(fā)現(xiàn)？”

    “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 三歲小孩都懂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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