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通訊錄，下滑，看到戚白兩個字，他手指懸停在上面，停留兩秒，曲了曲食指，剛要把手機鎖上，有信息進來。

    李然：樊哥，到家了吧？

    樊快雪把煙轉(zhuǎn)到左手，用右手打字：嗯，你呢？

    李然：路上雪太大了，我也剛到家。

    李然：公司明天就放假了，群里剛才發(fā)了通知，你看到了吧？

    其實他們這一行沒有放假一說，有時候拍戲趕上了，跨年工作也是家常便飯，放假主要是針對目前沒有工作安排的藝人和一些行政部門的工作人員。

    樊快雪：還沒來得及看。

    李然：你春節(jié)在哪兒過??？要回老家嗎？

    樊快雪：不回了，就在這邊，你呢？

    李然：我爸媽過來陪我，我也不回了。

    樊快雪：挺好的。

    李然發(fā)了個跳舞的小人表情包，瞧著特別喜慶。

    隨后，又發(fā)：那春節(jié)要是有時間，我找你去玩啊。

    樊快雪遲疑一下，回復(fù)：好。

    李然：那不打擾你休息了，拜拜。

    樊快雪也回了個拜拜，然后直接把手機鎖掉放在了床頭柜上，夾著煙，豎起枕頭，靠在床頭深深吸了一口，片刻后，對著天花板吐出一個煙圈。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能再一次遇見戚白。

    當年打那個電話的時候，戚白說讓他不要再打了，會換號。

    他當時不信邪，第二天又打了一次，戚白果然關(guān)機了，自那以后，那個號碼就沒再打通過。

    直到高三畢業(yè)，他又去了一趟戚家灣，才徹底相信，戚白是真的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既然當初那么決絕，今天又干嘛給他號碼？

    十年了，他找了戚白十年。

    指間火光閃爍，煙已經(jīng)燃到了頭，樊快雪側(cè)身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下意識又摸了一根出來。

    闔上眼，很奇怪，腦海中映出的是戚白的側(cè)臉。

    雪花打在玻璃上，又被風(fēng)帶向未知的遠方，車子里一片寂靜，昏暗得仿佛一片深海。

    街道上的路燈偶爾射進車窗，角度合適的時候，會在一個瞬間點亮戚白的五官，而大多時候，他的表情都隱沒在晦暗中，讓人無法看分明。

    他穿著剪裁合身的大衣，周身透著揮之不去的霜寒之氣，皮膚冷白，一如冰雪，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緊緊抿著，下巴和脖頸的線條冷硬中透著莫名的性感，收束在襯衣最上面那顆白貝母紐扣里。

    樊快雪喉頭滾動了一下，點燃了唇間的香煙。

    ·

    劉曉茉第二天過來的時候，樊快雪正在打掃衛(wèi)生。

    打開門，劉曉茉看到她哥手里拿著一把雞毛撣子，愣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樊快雪把她腳邊的行李箱提進來，隨手把雞毛撣子塞給她：“二十四掃房子，你看看哪兒有灰，再拾掇一下，我去做飯。”

    劉曉茉關(guān)上門進來，跟在樊快雪身后，脫了羽絨服摘了帽子，放在客房的沙發(fā)上面，又跟進了廚房。

    “咱們中午吃什么？”

    樊快雪從櫥柜里拿出一個砂鍋：“臘rou煲仔飯，吃嗎？”

    劉曉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打開冰箱：“你會做嗎？”

    樊快雪低笑說：“小看你哥，我看一遍視頻，涼皮都會自己做，別說煲仔飯了?！?/br>
    “厲害，”劉曉茉贊了一句，又問，“哥，你現(xiàn)在還是沒戲拍嗎？”

    “嗯哼?！狈煅┌咽巢囊粯右粯幽贸鰜?。

    劉曉茉欲言又止一番，最后說：“上次跟我小姨打電話，聽她的意思，我姨夫好像打算讓你回家接管那個機械廠，你有興趣嗎？”

    樊快雪想也不想地說：“沒興趣，行了，你別站這兒聊天了，趕緊給我打掃衛(wèi)生去?！?/br>
    “哦?！眲攒糟涣嘀u毛撣子走了。

    煲仔飯端上桌的時候，劉曉茉吸溜著鼻子，眼前一亮：“行啊哥，沒想到你還挺有做飯的天賦的?！?/br>
    樊快雪盛好一碗，遞給她：“吃吧，別吹了。”

    劉曉茉笑笑，接過碗，在餐桌邊坐了下來，嘗過一口，又說：“哥，我覺得你手藝這么好，可以演廚神了?！?/br>
    樊快雪挖了一口米飯混著香腸片吃了下去：“我也覺得?！?/br>
    劉曉茉剛進門之前，還尋思著她哥在家閑著摳腳兩年多，恐怕意志會比較消沉，一頓飯吃完，她就改觀了，他哥還是那么臭屁又自戀，沒戲拍根本沒打擊到他嘛。

    飯后，劉曉茉接過刷碗的重任，樊快雪拿著煙回了臥室：“自己待著，晚飯前別來煩我?！?/br>
    “知道了?！?/br>
    臥室門關(guān)上，樊快雪的臉就垮了下去，在床前站了一會兒，他推開陽臺門走了出去。

    一夜大雪，天地變色，還沒來得及多感嘆一句，兜里的電話忽然響了。

    樊快雪拿出來一看，是劉焱打過來的。

    “喂，劉哥?！狈煅┯眯β曊f。

    劉焱：“沒回老家吧？”

    樊快雪：“沒?！?/br>
    劉焱：“到公司來一趟，跟你談點事兒，到了直接到辦公室找我就行?！?/br>
    樊快雪心頭沉了一下，既然劉焱不肯在電話里說，他也沒多問，仍然用笑聲說：“好。”

    劉焱的聲音聽著也比較愉快：“那待會兒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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