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什覺得戚柏的身體有股若有似無的香味，會讓他感到鎮(zhèn)定和舒心，于是他悄悄嗅著這氣味，一點點將鼻息埋進戚柏的脖頸處。

    由于靠近祭臺，很容易被吶拜緹發(fā)現(xiàn)，所以戚柏沒有帶著他走太遠，而是在山谷中找了個靠近水流的洞xue。

    這里的環(huán)境條件沒有冢泉好，不容易找到用以生火的木頭，戚柏只能走了很遠的路去找?；貋淼臅r候他大汗淋漓，好像是做了劇烈運動。

    亞什看見他不僅懷里抱著木頭，手上還抓著兩條蛇

    “……”

    亞什張著嘴，把所有的驚奇詫異都表現(xiàn)在了臉上。

    “你沒見過蛇？”戚柏把纏在手上的蛇遞過去給亞什看。

    亞什往后縮了縮。

    他不是沒見過蛇，只是第六大陸的蛇多有毒性，比那些大型野獸還讓人畏懼。從來不會有人敢這樣徒手抓蛇。

    “要……吃這個？”

    “對啊，這個烤著可好吃了。”

    “有，毒?！?/br>
    亞什那副既忌憚又克制的樣子，成功逗笑戚柏，戚柏說：“對，有毒。吃了咱倆就死這兒。你吃不吃？”

    亞什咬咬嘴皮，很認真地點了頭。

    “哈哈哈！”戚柏捧著肚子大笑一番，然后背過身去開始處理蛇毒，一邊用薄的石片切掉蛇頭，一邊挖出所有內(nèi)臟，然后說道，“放心吧，吃死你了我負責(zé)?！?/br>
    亞什在他身后，低低埋著下巴，雖然臉上的表情很少，但眼睛卻溢出一些期待。

    好像他是真的希望能夠吃死自己，這樣戚柏可以千真萬確地負上責(zé)。

    可惜亞什的心愿落空了。

    戚柏把蛇毒處理得很干凈，不僅沒有把兩人毒死，還讓亞什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了熟的rou。

    亞什從沒想過食物是可以這樣好吃的，他歷來覺得食物就是用以充饑，在九歲以前他偶爾還能吃到一些熟食，進入黑水窟以后就再沒有了。

    像火烤的蛇rou，更加是從未想過的東西。

    他吃的很快，兩三口下了肚，隨即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嘗到什么味。

    “吃完了？”

    “嗯?！?/br>
    “飽了嗎？”

    “嗯?！?/br>
    戚柏哼笑一聲，丟了幾個果子給他，說：“一看你就沒飽，先吃這個，等我休息會兒再去給你抓。”

    亞什舔了舔嘴巴，點頭的幅度很小。他拿起果子，吃得就小口了許多，一點一點的，生怕又沒嘗到味。

    “阿十?！?/br>
    戚柏又給他換了新名字，亞什并不介意，他嗯了一聲，算作應(yīng)答。

    “剛才的事，你有什么感想嗎？”

    亞什知道戚柏說的是那群人集體獻祭的事。

    他雖然被那副畫面震驚，但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其他五大陸且不說，但第六大陸向來充斥著死亡與鮮血，包括亞什自己，也總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他受到的震撼可能沒有戚柏那么大。

    于是搖搖頭，繼續(xù)啃果子。

    “你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有末日，要怎么辦嗎？”

    戚柏又問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馬上就要死了，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情呢？”

    戚柏說話的時候，亞什就盯著他的嘴，一張一合，連帶著亞什的心臟也節(jié)奏一致地跳。

    “沒有?！?/br>
    亞什的答案很統(tǒng)一。

    戚柏嘆氣，恨鐵不成鋼地連嘖三聲，最后咬牙切齒地把烤蛇rou都塞進嘴里，站起身說：

    “沒有就沒有吧，沒有也好，生死都沒遺憾——我去抓蛇，你在這兒等著。”

    他說著，便離開了。

    直到背影陷入更深的黑色里，看不見了，亞什忽然把嘴邊的果子拿掉，很小聲地重新回答了戚柏的問題。

    “還是有的?！?/br>
    但沒有人聽，所以亞什并沒有說完。

    -

    這個地方和戚柏想得差不多，野獸出沒得多，所以沒有人類靠近。

    戚柏的身手，對付這些東西還算輕松，于是接連三天，亞什都跟著他吃上了美滋滋的烤rou。

    這山谷多數(shù)時候空寂幽靜，說話聲音一大，就有回音，植物多是山壁夾縫中生長的草木，吃上去有些腥苦。

    他們二人，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已經(jīng)摸清了這里的地勢環(huán)境，和所有可以食用的動植物。

    亞什甚至開始設(shè)想，如果在這里搭一個房子，應(yīng)該用石頭還是木頭。

    在他看來，沒有外人打擾，有吃有喝有戚柏的日子，可以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可惜戚柏并不這樣想。

    到了第四天，戚柏就開始發(fā)火了。

    他蹲在亞什跟前，豎著眉毛，扒開亞什的褲腿，埋怨道：“怎么還不好？怎么能一點都不好？！”

    亞什輕輕畏縮了一下，想把腿收回。

    但戚柏正在氣頭上，指著那還在滲血的傷便開始念叨：“你今天能結(jié)痂嗎？你能嗎？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你這種傷！養(yǎng)了好幾天，不僅不見好，還更嚴重了，怎么個意思？過不了好日子了是嗎？！”

    戚柏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亞什的傷，哪怕只是結(jié)痂，至少不要再露出深可見骨的潰爛，讓人能感覺到它在慢慢愈合，那也夠了。

    偏偏事與愿違，傷口正在逐漸惡化。

    戚柏不可能照顧亞什一輩子，甚至再多三天他就會瘋掉了。他想回去的心已經(jīng)不可能再等待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