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視著寧惟玉。

    小少爺脫掉了沾上灰塵的外套，只留有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被浴室里的溫熱水汽蒸了半小時，寧惟玉白皙精致的臉上泛了一層淺淡的粉色，襯得他更加昳麗明艷。

    “愣什么？”

    寧惟玉晃了晃小白狗，饒有興致地湊近了些，輕佻地逗它：“太好看了，看傻了？”

    “嗷嗚。”

    ……好看是好看，但是才沒有看傻。

    殷商側過腦袋，不看寧惟玉了。

    寧惟玉把小白狗放回膝蓋上，摸過手機，打開了搜索軟件。

    ［狗狗不絕育有什么危害。］

    “繼續(xù)說正事啊，絕育還是要絕育的，你不高興也沒辦法。”寧惟玉把手機屏幕橫在小白狗面前，“你看，危害多著呢?！?/br>
    “哦，你不識字來著，我給你念啊。不絕育的狗狗容易走丟，容易減短壽命，發(fā)情的時候還會為了爭奪配偶和別的狗打架……”

    短短一分鐘，殷商感覺自己受到了多重侮辱：“……”

    他才不會為了爭奪什么配偶去和別的狗打架！他不是狗！是狼！是狼！

    殷商深深感覺今天可能是他近十年情緒波動最大的一天。他忍無可忍，喉嚨里溢出警告的低吼聲，一口咬在寧惟玉手上。

    要不是現(xiàn)在他不能變回人形，才不用受這種恥辱！

    “……嘶?！睂幬┯裱劾锏男θ莸诵?，把手指從尖牙底下拿出來，半抬著小白狗的下顎。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狗哦?！?/br>
    “……”

    一人一狼短暫地安靜下來。

    寧惟玉抬起手指，放在燈光下觀察了一會。這小崽子咬的挺用力，破了些皮，但沒流血。咬痕在他光滑細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幾乎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好像，咬的太重了。

    殷商注視著那道咬痕，難得產(chǎn)生反思情緒的同時，心里卻是騰升起詭異的滿足感。

    “小狗，你好沒良心。就這么對你主人？”

    殷商默了默，低聲嗚咽一下，支棱著的耳朵不受控制地耷拉了一點，像是在幫身體的主人認錯。

    寧惟玉哼笑道：“下不為例。反應這么大，那就先不談這個了吧。你有名字嗎？”

    “嗷?！庇小?/br>
    “沒有？那我給你取一個?！?/br>
    殷商：“……”那還問個什么。

    寧惟玉勾著白團子的毛絨耳朵，思索該叫什么好。

    他的取名能力一直不怎么樣，給系統(tǒng)取的小名已經(jīng)算是超水平發(fā)揮。

    房間里的燈是暖橙色的，窗戶被關得嚴實，一絲寒風也進不來。寧惟玉在這種溫暖得有些催眠的環(huán)境里盯著小白狗的眼睛看了幾秒，忽然覺得它此刻冷漠晦暗的眼神和一個人很像。

    他漫不經(jīng)心地道：“要不叫你小殷好了?！?/br>
    “我認識一個人，也是你這樣的臭脾氣，每次欺負他一下就冷冰冰地不理人了?！?/br>
    殷商：“……”

    這小混蛋應該不會想到，本尊就在眼前。

    殷商聽著寧惟玉指責自己，垂下頭舔了舔鋒利的尖牙。

    小少爺應該感謝他那被刻進基因的警告——不向任何普通人透露非人類的秘密。

    否則，說出來一定可以嚇他一跳，甚至如果他能力穩(wěn)定，還可以直接化成人形。

    這嬌貴的小少爺一定會被嚇得像貓咪那樣喵喵叫著揮拳頭，說不定還會讓那雙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光。

    ……

    寧惟玉又逗了一會小白狗，發(fā)覺它沒有任何吃喝的欲望，就找了個毛毯鋪在床邊，把它放了上去。

    等他洗完澡出來，就見小崽子裹著毛毯，安靜地趴在地上。

    寧惟玉隨意地擦了擦頭發(fā)，垂眸和小白狗說道。

    “小殷，晚安?！?/br>
    寧惟玉也不指望得到回應。奔走了一天，早就到了他這健康值E的身體的極限。躺上床沒一會，寧惟玉就陷入了夢鄉(xiāng)之中。

    過了許久，房間里才傳來一聲別別扭扭的嗚聲。

    晚安，混蛋。

    *

    第二天，拜生物鐘所賜，殷商醒的很早。

    昨晚他睡得不怎么安穩(wěn)。夢境里全是光怪陸離又張牙舞爪的黑影，一點邏輯也沒有。昨天一閃而過的奇妙畫面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也搜尋不到任何相關的記憶。

    像是荒誕的錯覺一般。

    殷商從夢境中掙脫，把腦袋搭在前爪上，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里。

    在他曾經(jīng)最討厭的小少爺房間里。

    殷商把背上的小毯子抖落，站了起來。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息，體內(nèi)混亂躁動的力量平復了些，或許再過三四天就可以恢復人形了。

    殷商站起來，緩慢而優(yōu)雅地渡步到床邊，目光落在寧惟玉身上。

    小少爺睡著睡著就滾到了床沿，被子有大半都滑落到了地上，只有一小塊搭在腹部。

    他的半邊臉陷在了枕頭里，睡顏溫柔安靜。不可否認，睡著的寧惟玉看起來格外乖巧，也格外讓人產(chǎn)生保護欲。

    殷商看了一會，有幾分艱難地移開目光，重新趴回地上。

    ……

    寧惟玉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接近中午的時候。

    昨天果然是太累了。

    他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身，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沒緩過勁來。

    樓下的餐廳，一家人已經(jīng)陸續(xù)坐下，準備吃午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