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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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閑著也是閑著, 好久沒做手工,寧鋸子手癢了。 水楊酸是個好東西,除了能添加在日化用品中做防腐劑外, 水楊酸還是很多重要藥品的基礎(chǔ)成分。 比如,在現(xiàn)代風靡了一個多世紀的神藥“阿司匹林”,主要成分就是乙酰水楊酸, 可以解熱鎮(zhèn)痛預防血栓、中風及各種心血管疾病。 除此以外, 水楊酸還可制備治療寄生蟲的藥品, 對血吸蟲、豬rou絳蟲之類的很有效果。 墨宗養(yǎng)豬之后, 寧非就一直在考慮寄生蟲的問題。 這個時代不具備檢驗檢疫的條件, 若墨宗眾人真因為食用豬rou而感染寄生蟲, 他這么折騰反而把好事變成壞事了。 本著這樣的初衷, 寧非在小火房閉關(guān)了兩天, 終于親手制備出第一批水楊酸。 原料之一是牛背山上的柳樹。本來用煤焦油中提取的苯酚制備會更合適, 無奈煉焦爐還沒建起來, 暫時還不能進行工業(yè)流程的合成。 好在牛背山有得是柳樹, 漫山遍野的柳樹雖然葉子都掉沒了, 但是樹皮樹根還是不缺的,除了成分有雜質(zhì),有效成分含量難以測定之外, 其他的都沒毛病。 有了基礎(chǔ)材料水楊酸,除了驅(qū)蟲藥以外, 手癢的寧鋸子還就地取材,順手做了一批足光散。 牛背山上又硼砂礦,于是硼酸的來源解決了。只是少了一部分苯甲酸,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牛背山可搞不到安息香。 于是, 殘缺版的足光散誕生了。 寧非也沒好意思宣傳,就暗搓搓地找了味道最不那么濃烈的柳鐵試用。 “你腳癢么?” 寧鋸子問柳鐵。 柳鐵受寵若驚! 他最近一直在挖礦,努力的挖礦,每天回家都是累到?jīng)]力氣說話,沾到床就瞬間睡死過去。 也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有精力想太多,想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些傻事。 他現(xiàn)在比誰都著急干活,就盼著冬建早點完成,好能讓自己將功贖罪,繼續(xù)留在宗門之中。前幾天師父和魚老都帶人去了定安城,冬建組一下子缺了不少人,柳鐵馬上自告奮勇填補空缺,總算沒讓工程進度延后。 今天矩子找到他,雖然只是問了一個略奇怪的問題,但柳鐵還是很興奮,馬上響亮地出聲: “回稟矩子!我腳癢!不但癢還起泡!不搓就癢得鉆心!” 寧非被他過于激動的嗓門嚇了一跳,心說你患了腳氣也不用這么自豪。 他挖了挖耳朵,上下打量了柳鐵一遍,感覺這小子最近都沒進鐵匠坊,腳上的味道應(yīng)該比之前那幾位柔和。 “那你……去找盆溫水過來?!?/br> “哎,好嘞!” 柳鐵很快端了盆。 寧鋸子朝里面撒了些土黃色的粉末,又用木棍攪了攪,然后警覺地倒退三大步。 “那行,你脫了襪筒泡腳吧?!?/br> “哎,好嘞!” 柳鐵沒有二話,立刻開始扒鞋子和襪筒。 莫說讓他泡腳,就是砍了他的腳給矩子泡茶他都沒有二話,矩子說什么他就干什么。 襪筒落地,一股發(fā)酵黃豆水的味道開始在空氣中散播,但是比徐進的要柔和許多。 寧鋸子頂著臭氣湊上前,發(fā)現(xiàn)柳鐵的腳還算湊活,最多就是出汗多不透氣導致腳底脫皮,情況遠沒他想得那么嚴重。 “舒服!舒服?。 ?/br> 柳鐵舒爽得直嘆氣。 又泡了一會兒,沒有不良反應(yīng),總體反饋效果良好,但寧鋸子并不滿意。 誰泡腳都會覺得舒服,柳鐵連腳氣還都夠不上,他的反饋實在沒什么含金量。 但讓他找鐵匠坊那老哥幾個,他……他……他實在是沒啥勇氣現(xiàn)場觀察效果,都是把足光散分給幾人自行試用,據(jù)說后續(xù)效果很不錯,但也不排除彩虹屁的嫌疑。 寧鋸子對自己這回的作品略沒有信心,畢竟,這里面少了一位苯甲酸啊! 后來忙著肥皂的事,足光散就被他扔到了一邊。這次去八里坡查看封家水泥場效果,寧非也是帶了足光散的。 他本來想給封家兄弟試用一下,但話到嘴邊又覺得用這玩意當伴手禮像是在罵人,于是便默默揣了回去。等回到了朱雀大街,他又一直忙于開店的瑣事,隨手把裝有足光散的木盒放在案邊,忘了收起來。 倒是封小弟眼尖,一進門就盯上了那個小木盒。 他是個懂禮貌的少年,知道主人的東西不能隨便問,便老老實實坐在一旁,聽大哥和小非哥聊天。 但是,那兩人聊天的內(nèi)容,他有一大半都聽不太懂,于是百無聊賴之下,目光又在那只小木盒上轉(zhuǎn)悠。 里面裝的是什么?以前沒見過呀…… 小非哥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出來,是專門要送給大哥的嗎? 可是今天他也來了,只給大哥不太好吧…… 越想越好奇,心里跟貓抓一樣難受,封小弟的屁股漸漸坐不住席塌,不自覺地開始微微扭動。 封愷看了他兩眼,但是沒有作用。十二郎的注意全在那個小木盒上,根本沒注意到他大哥鋒利的眼神。 最后明顯到,連寧非都注意到了。 寧鋸子順著封小弟的眼神看到了小木盒,臉上的商業(yè)笑容瞬間定格。 擦,他怎么忘了把足光散收起來了,等下封家兄弟問起來要怎么解釋?! 他心中發(fā)愁,也就沒注意到暮野兄之前說了什么。 封大公子聊著聊著發(fā)現(xiàn)沒有回應(yīng),便也疑惑地停下,室內(nèi)瞬間陷入冷場的沉默。 這就略尷尬了。 寧非回過神,干笑一聲,正要重開話題。 然而就在這時候,封小弟動了! 此刻的封小弟,他終于熬不過內(nèi)心的好奇,壯起狗膽不敢看他長兄,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寧非: “小……小非哥,你為啥放個小木盒在案上呀?” 也不怪封小弟,實在是這個小木盒太突兀了。 三人在室內(nèi)對坐,封家兄弟的案前放的都是茶湯和點心,唯有寧鋸子的桌上,一杯清茶和一個小木盒,說不是準備送禮的都不像! 但這玩意……寧非在心中抹了把冷汗,干笑一聲。 “啊……是忽發(fā)奇想做出來的……泡腳粉。” 對,就是泡腳粉,不是什么足光散,墨宗不能賣偽劣藥品。 “泡腳粉?是洗腳的嗎?” 封小弟一下子來了精神。 真是想什么就來什么! 他現(xiàn)在,每天都要點數(shù)一下他“摯友”送的洗化包。洗頭的刷牙的洗臉的洗身體的,整整齊齊放了一排,就差一個洗腳的。 那唯一的空缺,讓封小弟覺得有點難受,總想用什么填補一下。 “哈……是的。” 寧鋸子繼續(xù)干笑,打定主意把足光散的效果死死瞞住。 “店里有賣嗎?我能不能買一盒?” 封小弟略急切,感覺自己缺損的內(nèi)心終于要得到填補了。 “不用買,這盒就送給你了?!?/br> 說到這里,寧非頓了頓,不由自主地看向暮野兄的小腿。 他現(xiàn)在確定封家兄弟沒有足下病,因為今天大家都是跪坐,進門是要脫鞋子的,到目前為止沒聞到什么過于刺激的味道。 所以這盒足光散,其實送給封家兄弟也沒什么大用處。 封愷注意到他的目光,略有些不解,但也沒有開口詢問。倒是封小弟馬上應(yīng)了一聲,喜滋滋地接過小木盒,小心揣進了懷里。 “用法很簡單,在熱水中倒兩勺藥粉,燒紙在木盒下面,拉開就能看到。” “每次水不要太多,保證沒過腳背就可以,溫度你們自己掌握,洗兩刻鐘?!?/br> 雖然覺得用不上,但寧鋸子還是很負責任地解釋了一下用法。 正說話間,常隨路勇進來回稟,說封家女眷已經(jīng)采買完畢,準備回府了。 封愷站起身,朝寧非拱了拱手。 “那非弟,我們這就告辭了。以后若是在定安城有事,可直接去府里找我?guī)兔?,愷一定盡力?!?/br> 寧非連忙謝過,送這兄弟二人出門。 剛到前院,三個年輕男人就被眼前那壯觀的場面嚇了一跳,只見馬車上裝滿了封家女眷大采購的戰(zhàn)利品,壓得馬都有些走不動。 “這……這……這……” 封小弟看向大哥。 來之前他聽三堂妹說老祖宗讓大家都來給小非哥捧場,多少都要買一些盡盡心意。可萬萬沒想到,心意是要盡這么多的嗎!?這些東西拉回去,他用兩三年都夠了吧! “嘿嘿。” 正準備上馬車的三堂妹一眼看到了十二哥,樂顛顛地跑了過來。 剛跑到一半她就看到了一旁送客的寧非,略有些羞澀,但還是大大方方行了個福禮。 邊城民風開放,男女大防遠沒有中原嚴苛,加之周圍都是封家的人,見了外男倒也沒什么。 “你就是寧小先生嗎?” 三堂妹自來熟。 “你們店里的貨物都好有趣,下次有新的一定要知會我們呀!” 這個寧小先生和她想的不太一樣??!看著就是和十二哥差不多的年紀,身板好像不太好,胳膊還沒她的粗,但是長得好清雅! 聽說他是從西海國來的,那邊的男子都長這么好看嗎?! 寧非笑著拱手,連聲應(yīng)下。 封小弟嫌棄三堂妹聒噪,連聲攆她上車。有封愷在,三堂妹不敢跟她十二哥吵,只能氣得干瞪眼,悶悶地回了馬車。 馬車里,封二小姐正端坐一旁,三堂妹一上來就念叨起那個寧小先生,直說沒見過這么俊秀的男人。 “是和大堂兄不一樣的好看,眉清目秀的,笑起來就讓人覺得心里暖?!?/br> “說話也不一樣,像書里寫的那些文縐縐的……反正和家里的兄弟都不一樣!” 封二小姐坐在車上,默默聽著堂妹念叨寧小先生。 她坐了一會兒,終于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掀起了車簾子。 正看到一位青衣少年少年拱手,與自家堂兄弟作別。 的確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眉目俊美,儀態(tài)清正,一派清雅風流的模樣。 封二小姐摸了一下耳上的東珠,收斂眉眼,也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