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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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大都護打的算盤太明顯了, 完全不加掩飾的□□,連遲鈍的封小弟都看出來了。 “爹。” 封小弟頭皮發(fā)麻。 “你不會是想……” “想什么?” 封大都護咧嘴一笑,對封小弟呲了呲牙。 “老子什么也沒想, 兔崽子你也不能想!” 說著,他十分自然地將手中的橫刀還鞘,然后抱在自己懷中, 視線掃過面前眾人。 “你們都看到啥了嗎?” 眾人沉默。 講真, 大都護這種毫不遮掩地打劫行為, 讓封家一眾老少爺們很想來個黑吃黑。 但人家是老子打劫兒子, 大郎回來尋晦氣也是尋他親爹, 若是他們這些外人摻和進去, 大房這兩頭猛虎肯定一致對外。 打是打不過的, 不可能打得過。 道理都明白, 局勢也看得清楚, 無奈就是心有不甘。 那把刀, 真的是口好刀?。∪锌谀敲幢? 可韌性和硬度卻驚人的好, 生生把薛家的次等品直接砍到碎裂,龍泉劍坊首席鑄劍大師也未必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偏又特別漂亮,充滿了爺們的剛性!大家都是帶兵打仗的人, 這誰能扛得住誘惑?! 見眾人不表態(tài),封大都護也不生氣。他抓了抓頭發(fā), 哈哈一笑,轉(zhuǎn)而改變了策略。 “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郎有這個朋友, 以后商量商量, 還怕沒好東西用?” 誒?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眼前一亮。 對啊。 這是大郎朋友送的,那是不是也可以讓大郎幫忙定做一把? 工錢料錢隨便,只要能有和大都護的這把一樣,要多少都給! “咳咳?!?/br> 封二叔輕咳一聲。 “啊,薛家送來這些次等品……也太不結(jié)實了!十二郎收的時候也沒好好驗看,就會大驚小怪。” 封小弟:…… “哼!” 封堂叔一甩袖子,瞪了封小弟一眼。 “一個不知道來頭的薛家旁系,也敢要求封家的女兒,十二郎你交得這都什么狐朋狗友?!” “我閨女要是氣個好歹,老子跟你沒完??!” 說著,封堂叔氣沖沖出了演武場,走到一半又回頭。 “大哥,那事也算我一份啊,咱們都是兄弟,可不能厚此薄彼?!?/br> 說完又瞪封小弟:“呸!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封小弟:“不是,我沒有……” 交易達成,封大都護都很滿意。 他溜達到小兒子跟前,伸手拍了拍封小弟的肩,十分慈祥和藹: “廣原啊,聽說你和大郎那位朋友也有交情。現(xiàn)在大郎不在,咱們兩家也不能因此生疏了。左右你這兩天沒事,閑著也是閑著,你準備些節(jié)禮補品之類的,替你大哥去看看那位朋友吧?!?/br> “爹,這時候送禮不合適吧……” 封小弟弱弱地說道。 “現(xiàn)在快到冬節(jié)了,這節(jié)氣送禮……不是嫁女兒,就是娶上門女婿?。 ?/br> “你剛才不是還在罵薛三來的不安好心,那我現(xiàn)在去……” “嗨!” 大都護拍了兒子一巴掌,及時封住了他后面的話。 “哪那么多窮講究!下雪就不能探親訪友了?你個小崽子腦子咋這么木?!” “狗崽子想什么女婿不女婿的,你毛長全了嗎?!趕緊給老子滾去收拾東西,切莫耽誤老子的大事!” 他又踢了一腳薛家的板車,臉上滿滿都是嫌棄。 “這些破玩意……先放著吧,等你回來再說吧!” 封小弟感到絕望。 事情已經(jīng)沒有轉(zhuǎn)圜余地,他忙前忙后,不但連刀鞘都沒摸到,還要厚著臉皮代替爹去跟小非哥談生意。 他有種預感,雖然刀是爹吞的,但這事最后搞不好還會甩鍋到他頭上,他多半逃不出親爹和親哥之間的角力。 越想越氣悶,但是為了活下去,封小弟還是要打起精神,回房收拾自己。 剛進屋,八斗就回稟說堂哥封惟來了。封小弟后背發(fā)涼,以為之前氣走三堂妹的事情還沒翻篇,人家親哥上門找茬了。 “堂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習慣,習慣看了三堂妹……” “別說了弟弟,哥都知道?!?/br> 封惟一臉和藹,伸手輕拍堂弟的肩膀,出乎意料的大度。 不過這種態(tài)度,反而越發(fā)讓封小弟寒毛直豎。他知道堂兄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有仇絕對不放過夜,他現(xiàn)在這樣說,很可能是在憋壞水。 “真的弟弟,你現(xiàn)在就是我的親弟弟,過去的事哥既往不咎,只要你能……” 說著,封惟做了一個拔刀的動作,和之前封大都護在演武場的時候一模一樣。 哦,明白了。 封小弟秒懂。 老爹讓他談刀,談的可不是給大哥的那種神兵利刃,而是可以取代薛家,給邊城將士列裝的那種制式武器。 這種刀劍,不需要精美,不需要鋒利無匹,但一定要能批量生產(chǎn),要耐磨扛用,質(zhì)量至少要和薛三這批恒壽貨差不多。 墨宗就那么多人,薛家兩個鐵坊數(shù)千工匠才勉強供得上薛家府兵的用度,雍西關(guān)邊軍可是比薛家兵多十倍,和邊軍列裝的事情比起來,封家人的私人愛好都要向后放,不能因此耽誤軍情。 所以堂哥這是來走后門了。 哎,他十二少能理解這種心情?。【瓦B他自己都想著偷偷去墨宗找小非哥做刀了,何況是龍雀斧剛被封大都護砍折的堂哥!? 可他們家這么多頭豺狼虎豹虎視眈眈,十二少要是敢吃獨食走關(guān)系,肯定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堂哥,小弟盡力吧?!?/br> 封小弟抓了抓頭。 “你也知道的,現(xiàn)在要緊的還是軍務(wù)……” “知道知道!” 封堂哥答應得很痛快。 “就是在可能的時候,先做我的,不用搞特殊,和大伯那把一樣的就成?!?/br> 呵呵。 封小弟在心中冷笑一聲。 說是爹的,可大哥不還沒回來么?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你們這些提前站隊的都不好說! 話雖然這樣說,可提前站大都護的封家人還是很多的,一個下午封小弟就接待了一眾叔伯兄弟,就連哭著跑走的三堂妹都跑來了,大家的意圖都差不多,想搞點見不得人的利益交換。 是以在第二天一早出發(fā)的時候,封小弟的身上已經(jīng)肩負了滿滿的骯臟交易。 他帶著八斗和一大車補品,懷中揣著封大都護的親筆信,心情沉重地踏上了前往墨宗的小路。 前途未卜,消極怠工,封小弟一路磨蹭,無奈旅途平坦,馬匹神駿,終于還是趕在晌午前到了墨宗塢堡城下。 如今的墨宗已然土鱉翻身,破爛不堪的塢堡經(jīng)過翻修重建,以一種獨特的風格屹立在牛背山下。防御依舊硬核,改變的是城中眾人的精神面貌。查驗過封小弟的路引和信物,值守的墨宗弟子便熱情地將他領(lǐng)入內(nèi)城。一路上言談落落大方,說起內(nèi)城各項改造更是如數(shù)家珍,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貧苦難活的模樣。 “這個點,我們矩子應該在議事廳,十二公子可用過午飯?不如來我們食間嘗嘗味道,今日中午是醬rou和雜糧饃,甚是美味哩!” 十二公子肩負重任,哪還有心情去食間蹭飯,連忙推說不用。 那弟子以為他是嫌棄豬rou腥膻,想起世家少爺們的確不食豬rou,也就沒有再勸他。 其實,最近豬場宰殺的那批豬,腥膻味已經(jīng)淡了很多,聽說是被劁過的緣故。 原來豬沒了那煩惱根,竟然也會轉(zhuǎn)性,變得乖巧聽話,這世間的事真是玄妙。 只是劁豬的小娘子眼神太冷,除了張二柱那個二愣子,旁人都受不住。 封小弟趕到的時候,寧鋸子正在和秋婆婆等人開會。 小會議室的桌子上擺放著大大小小許多轉(zhuǎn)輪、鐵圈、梭子,上面還粘著一些線頭,一架織機正在秋婆婆的手中緩緩轉(zhuǎn)動。 “大致就是這樣?!?/br> 秋婆婆停下紡線的手 她用的是單錠手搖紡車,功效很低,往往要三四個人同時紡紗才能供上一架織布機的需要。 這種織機,織些粗麻布都很勉強,更別說紡織棉紗棉線了。 “老婆子我這兩日一直在琢磨織機的事?!?/br> 秋婆婆用手捻起一朵棉桃。 “這棉花不像咱們之前織的麻線,是要一絲絲捻起來的,用手搓不但不勻溜,還耗時耗力,咱們現(xiàn)在的織機也不適合?!?/br> “前兩天我和萍花一起摘棉籽,她用搟豬食的磙子攆棉桃,我看這主意不錯,就學著她那個辦法也試了試,發(fā)現(xiàn)兩個摞在一起最省力。” “若是能兩個人一起配合,兩個磙子一起轉(zhuǎn),棉花籽就能脫得很干凈?!?/br> 她一邊說,寧非就一邊點頭。 秋婆婆說的其實就是軋棉機的原理,利用手搖桿將兩個攆輥反向轉(zhuǎn)動,可以迅速省力地把棉籽脫掉。 這位老太太是真的紡織專家,據(jù)說棉花剛結(jié)桃的時候就開始琢磨紡紗放線的工具,還對現(xiàn)有的織機提出了改造的建議。 雖然她不是木工班的人,對機械原理和傳動裝置也不甚精通,但大概的意思卻能清楚明白地表達出來,給木工班的匠人以明確的指引。 換成現(xiàn)在,這就是位出色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不脫離實際且目標清晰,充分了解用戶的需求。 寧鋸子很意外。他對紡織機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華國歷史上有位重要的紡織家,就曾經(jīng)成功改良了紡織機械,直接促進了紡織技術(shù)的進步。 他很希望秋婆婆也能成為這樣一位青史留名的人物,是以在木工班挑選精兵強將,盡量完美地將秋婆婆的產(chǎn)品設(shè)計還原到現(xiàn)實。 正在聊軋棉機的檔口,門口有人通報說封小弟來了。 這倒是出乎寧矩子的意料之外。昨天克雷說刀送進了大都護府,但暮野兄人并不在府中,是給了封十二郎代轉(zhuǎn)。 他覺得不會那么巧,偏克雷走后暮野兄就回到府中,就算是這樣,那也該是暮野兄本人親至,刀好不怕勾搭不上良將,這點信心寧鋸子還是有的。 沒想到今天來的竟然是封小弟,這又是個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