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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在古代搞科研(系統(tǒng))在線閱讀 - 第 251 章

第 251 章

    三層的木質(zhì)樓車, 與東萊城墻等高,下設木質(zhì)車輪,周圍都被密實的厚木板隔檔, 只留一些射弩孔用來攻擊,笨重卻又堅定地盯著如雨而下的箭矢, “轟”地一聲靠上了城墻。

    西河軍的強弓勁弩雖然厲害,但也射不穿有牛皮包覆的厚木板。巨樓車如入無人之境,一旦靠上城墻,里面的西胡人便開始向守軍潑灑火油,發(fā)射火弩,東萊城頭瞬間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西河軍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武器,開始是被巨大的樓車震驚,之后又被沾之即著的火油燒得慘烈,無數(shù)人在火中哀嚎翻滾, 卻擺脫不了烈焰加身的厄運。

    然而更糟糕的是,當眾人慌亂于擺脫火油之時,無數(shù)胡兵從與城墻等高的樓車中跳出, 毫不費力便占據(jù)了城頭要沖!

    很快, 原本用來對抗城外敵人的城樓,變成了對內(nèi)屠殺城中百姓的掩體。東西兩個大門很快被打開,無數(shù)的胡騎策馬沖入,在東萊城的街路上肆意踩踏,砍殺守軍和平民。

    而這個時候,聚集在北城的世家也覺察出情況不對, 越發(fā)激烈地沖撞城門。

    北門守軍雖然嚴守軍令, 可畢竟大部分人手都被調(diào)去余下三城支援, 剩下的兵丁寡不敵眾, 很快就慘死在世家隨扈的刀劍之下。

    “開門!快開城門!東萊城破了!”

    亂局中,有人厲聲高喊。

    “胡人沖進來了!胡人沖進來了!”

    這兩嗓子,像是打開了催命的機關,讓原本就心慌不已的人群越發(fā)驚恐。原本光鮮亮麗的郎君們紛紛打馬抽鞭,忙不迭一窩蜂地朝城門涌,什么風度、儀態(tài)之全數(shù)拋到腦后,心中只剩一個念頭:

    ——要出城!要逃出東萊城!

    踩踏、推擠、慘叫。

    咫尺城門,儼然成了決定生死的黃泉路,有些人還沒能靠近城門,便化成馬蹄下碎rou,永遠地留在東萊城。

    最后,還是東萊城第一大世家的族長站出來,靠著人數(shù)眾多的隨扈和府兵,強行壓制住北城門的混亂,這才打開了東萊城的北門。

    門一開,夾雜著血腥氣的風撲面而來。

    門外不知什么時候,竟然整整齊齊列著好幾隊胡人,人數(shù)不算多,但手中的鋼刀和骨朵還在滴血。

    在他們腳下,橫七豎八地陳著不少尸體。那些都是東萊城的守軍,身著西河王軍的服飾,血染沙場,死不瞑目。

    當中一人身著銀甲,被彪悍的胡騎簇擁著,背后是一面繡著狼頭的西胡旗,灰白色的狼尾迎風獵獵。

    有眼尖的人認得出,這便是左谷蠡王座下第一猛將,有“莫支海黑虎”之稱的葉護阿吡羅,此人之前在東萊城下幾次罵陣,黑色狼頭讓城中許多世家聞言色變。

    萬萬沒想到,好容易打開北城門,以為暫時可以逃脫生天,結(jié)果硬撞上了一早便等在外面的豺狼!

    阿吡羅驕橫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也不多說,只微微揮了一下手,無數(shù)的雪亮的箭矢就對準了城門內(nèi)的眾人。

    “一個不留,殺!”

    南城。

    三輛巨大的樓車勢不可擋,很快城墻上便是一片火海。

    若是寧鋸子在當場,他一定能認出這巨大的樓車便是是史書上記載的“呂公車”。

    明朝大將常遇春曾造呂公車進攻衙州。

    原裝的呂公車是一種巨大攻城機器,與城墻等高,內(nèi)置樓板,外罩牛皮,以人或是畜力做驅(qū)動。車一旦靠向城墻,車中藏身的兵士便可如履平地般跨過城樓,不需要再使用其他的攀爬工具,是翻越城墻的利器。不過呂公車行動笨重,易受攻擊,且受地形限制,所以實戰(zhàn)效果并不理想。

    東萊城下的這三輛,是經(jīng)過改良的加強版,用堅固的木板取代了牛皮,驅(qū)動的木輪也使用了簡單的聯(lián)動結(jié)構(gòu),這與史書上記載的呂公車有很大的不同。

    這樓車是火雷圣巫為左谷蠡王精心打造的,甫一出現(xiàn)便震驚全場,被左谷蠡王視為至寶,輕易不顯于人前。

    原本是準備用在奪取舊京的關鍵之戰(zhàn),結(jié)果礙于封家黑甲軍逐步逼近,不得不提前拿出來用在東萊城。

    既然拿出來了,左谷蠡王對于此戰(zhàn)也是志在必得。他眼看著這無以倫比的巨獸打開了東萊城的大門,一直皺緊的眉頭驟然有些放松。

    城門破了,東萊城就到手了。

    一夜血戰(zhàn)至天亮,城中的硝煙終于有了消散的跡象。

    戰(zhàn)后清點戰(zhàn)損,胡騎傷亡不算小,一場仗下來折損了十分之一的人手,也是出乎左谷蠡王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為,巨樓車一出,那些孱弱的業(yè)人就會崩潰投降。

    畢竟之前在同淄和忻州都是這樣,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斬殺,那些世家大族空有財富,卻根本提不起半點血性和戰(zhàn)意。

    可是這一次,左谷蠡王失算了。

    這次他遇上的是虞家嫡系虞正耒。這位年輕的世家郎君,雖然是匆忙上任驃騎大將軍一職,可卻是一力承擔起冠在他頭上的稱號。

    東萊城破之后,虞正耒且戰(zhàn)且退,步步固守,與西胡人打起了巷戰(zhàn),身中數(shù)箭而不退縮,最終力戰(zhàn)殉國,全了虞家忠烈節(jié)義的名聲。

    虞正耒陣亡后,東萊城的百姓和西河軍殘部繼續(xù)抵抗。若不是阿吡羅帶人從北城門入城,與余下三面形成包圍圈,東萊城也不會這么快就落到左谷蠡王的手中。

    戰(zhàn)后,胡人拖著虞正耒的尸體要掛上城墻,被左谷蠡王揮手制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將軍,搖了搖頭,最終吩咐手下將人厚葬。

    血性忠烈的勇士,西胡人一向不吝給予尊敬。

    奪取了東萊城,左谷蠡王并沒有在城中休整,留下阿吡羅帶一部守城警戒,自己則是帶著大軍向舊京進發(fā)。

    消息傳到舊京,朝堂劇震。

    力戰(zhàn)殉國雖然英勇,但損失了西河軍的精銳也是實打?qū)嵉呢摹|萊城一役敗得慘烈,司馬良卻根本沒心情去安慰痛失愛子的虞氏一族,因為通往舊京的大門已經(jīng)被徹底打開,胡騎殺到城下只是遲早的事。

    是走,是守,朝中吵成一團。

    虞、解兩家是主戰(zhàn)派。如今朝廷還有五萬大軍,固守待援未必不能成事。

    何況封家的黑甲軍已經(jīng)自雍西關南下,出發(fā)也有一日時間,以封愷之驍勇,只要舊京能扛得住胡騎五日的猛攻,待邊軍馳援便可里應外合,一舉將左谷蠡王反殺。

    兩家想得也很簡單,左右都已失去家中精英,若不能保住舊京這一國朝象征,在守城中確立不可動搖功勛,日后元氣大傷的兩家必然要吃虧。

    但也只有虞謝兩族這樣想,朝中大部分的家族一早便被東萊城的慘烈嚇破了膽子,主張?zhí)与y的大有人在。

    “陛下,如今敵眾我寡,不如暫且避其鋒芒!”

    朝堂上,有老臣跪地哀泣道。

    “哪怕偏居一隅,至少也能保住宗室的傳承不至斷絕。陛下乃是皇家正統(tǒng),何必玉石俱焚,讓偽王得利?!”

    他話音剛落,兵部尚書解畑承立刻出班跪地,恭恭敬敬給正明帝行了一個大禮,同樣聲淚俱下。

    “陛下!京城城防完備,背靠天險,朝中目前還有五萬兵馬,糧草物資充足。只要調(diào)用得當守城十日不是問題,何必棄守?!”

    “如今局勢混亂,天下哪有安寧之地?京城乃是國朝體統(tǒng)的象征,若是如此輕易放棄,不戰(zhàn)而逃,便是有朝一日能光復河山,我等怕是也落下招人說嘴的把柄!”

    解畑承這番話說得盡可能委婉,但痛失愛子的怒氣還是讓他忍不住吐露鋒芒,聽著那老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不是個顏色。

    解畑承都沒有看對方一眼,徑直從袖中取出京城輿圖,恭恭敬敬承到正明帝的案前,躬身說道。

    “兵部已經(jīng)連夜制定守城之策,請陛下御覽。”

    正明帝面沉似水,目光定定看了解畑承半響,這才回轉(zhuǎn)目光,伸手要去取那輿圖。

    只是手指剛伸到半路,之間之前跪地痛哭的老臣“咚咚”扣了兩個響頭,聲音驀地提高了八度,如杜鵑泣血。

    “陛下!”

    他跪走幾步,“胡人造了新的攻城利器,幾丈高的樓車可輕而易舉翻越城墻。東萊城十幾萬人尚且守不住,京城怕也不能幸免呀!”

    “不如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暫時避其鋒芒。解尚書不是說封家不日便能到達?那正好可為帝駕拖延一二,保得陛下平安脫身!”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磕了一個響頭。

    “若是再有遲疑,還是要來不及了!”

    他這樣說,司馬良伸向輿圖的手又生生頓住,握拳,最終頹然放松。

    他沉默了半響,深深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當場作出決定,可虞解兩派臣子,見狀皆是心中一悸,而后面如死灰。

    陛下被胡人的攻城車嚇破了膽子,多半是要決定棄守南逃了。

    于是,正明朝最后一次大朝會,結(jié)束得有些不明不白。

    內(nèi)侍總領剛剛宣布下朝,眾臣子便沉默如鳥獸散,再也沒有人在朝后面圣揍報。

    解畑承和虞正欖對視一眼,即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和絕望。

    棄城而走,不戰(zhàn)而逃。

    這個恥辱的標簽,從今以后怕是會死死地貼在他們這班司馬良的追隨者身上,幾代人都無法擺脫。

    正明帝一朝,立位無詔,沒有玉璽,在體統(tǒng)上便先天不足。如今又站不到家國大義的高位,便是此次能逃得滅國之災,以后怕也不能再統(tǒng)御天下了。

    正明,正明,得之不正,名譽盡失,便是最終的結(jié)局。

    只可惜了他們虞解兩門,一場追隨終究是看錯了司馬良這個孬種,被他滿口義理謙卑的態(tài)度打動,誰知竟然是個扶不起的花架子,還不如那驕奢暴虐司馬燁有血性。

    當晚,宮中有消息傳來。

    ——為保住國朝正統(tǒng),正明帝決意南遷。著兵部尚書解畑承和大司馬虞正欖留守京都,為帝駕斷后掃尾,余下朝臣跟隨一同前往召南。

    隨著帝駕一并前往召南的還有城中僅剩的5萬西河軍,一個人都沒有給虞解兩家人留,全數(shù)帶走,自生自滅之意不言而喻。

    如此一來,便是把這兩大世家晾在舊京城,氣得解畑承和虞正欖也不講什么忠貞道義了,直接令家中族人和仆役收拾家當,連夜出走,去往老家固守保命。

    短短三日,昔日繁華鼎盛一時的舊京城,已然成了天下最混亂的地方。

    城中無論世家百姓盡皆出逃,重臣王公的馬車混雜在洪水一樣的逃難人群,叱罵、哀求、無奈,絕望,負面情緒籠罩全城,人人臉上都掛著驚惶。

    逃命的時候,身份和地位都不重要了,唯有盡快離開的念頭充斥腦中,越快越好,早人一步便能多一分逃出生天的機會。

    只是這樣的想法未免天真。三日后左谷蠡王陳兵舊京城下,意外地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這大概是業(yè)朝歷史上最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來勢洶洶的胡人殺到城門,原本以為又要推出巨樓車和投石機,結(jié)果一拳打在棉花上,城中根本沒有守軍,輕而易舉便接收到一座繁華富麗的都城。

    左谷蠡王坐在舊京正殿的皇座上,頭頂是金碧輝煌的大殿,俯瞰漢白玉臺階下跪伏在地的屬下,便是遠在西莫支海的王庭也造不出這樣奢華壯麗的建筑。

    坐在這樣的地方,胸中自然而然便生出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情。

    這便是做中原帝王的感覺嗎?

    “陛下?!?/br>
    火雷圣巫從旁步出,躬身向左谷蠡王施一大禮,并自動自覺改換了稱呼。

    “如今司馬良南逃,正是我大軍乘勝追擊的好機會,陛下如今手握業(yè)朝京城,獨缺一枚傳國玉璽,那寶貝必然是隨司馬良遁走,不若一鼓作氣,揮師南召,抓住業(yè)朝偽帝與天神獻祭。”

    火雷圣巫瞇了瞇眼,眸光中爆出一絲恨意。

    “另外,陛下既已然占了閶洲和恒壽,那薛家便也無甚用處了。薛家盤踞兩城多年,城中關系盤根錯節(jié),龍泉劍坊和閶洲鐵礦事關我大軍兵器補給,不容得半點差池。既然是無用,不若將那些薛家人斬草除根,殺雞儆猴,徹底斷了業(yè)人的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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