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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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正太名叫方繼安,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 離音和胖團一人一貓猥瑣發(fā)育,從方繼安的自言自語中漸漸了解了一些情況。 西源方家是靈溪界首屈一指的修仙大族,方繼安所在的方家跟西源方家同宗同族,雖是庶枝,從本家也分出去數(shù)千年了,但他們畢竟背靠西源方家,還算有底蘊,在邊林城發(fā)展就十分迅猛,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成了邊林城第二大家族,對外也能稱一聲邊林方氏。 邊林城雖地處偏遠,但卻是最靠近邊際大林的城池,十分繁華。邊際大林是靈溪界西源大陸上數(shù)得上號的大森林之一,物產(chǎn)豐饒,經(jīng)常有修士入林歷練,人行往來如織,也因此直接帶動了邊林城的發(fā)展。 離音醒來的地方名叫自然湖,是邊際大林城最神秘的地點之一。自然湖出現(xiàn)的時間地點不定,它更像一個開放的、有緣者可入的秘境。多數(shù)時候,自然湖即便出現(xiàn)了,也是霧氣環(huán)繞的。霧起時節(jié),自然湖是邊際大林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修士若是不慎進入其中,九死一生也不一定能走出來。但僥幸走出來的人,卻在往后的修真歲月里,進境一日千里。 富貴險中求,因為自然湖的存在,邊際大林在整個西源大陸小有名氣。常年有修士在邊際大林深處打轉(zhuǎn),就是希望能僥幸碰上自然湖,求一場造化。 方家的一個客卿就是求造化的人之一。幾百年來,他已數(shù)次進入邊際大林,卻從未碰見過自然湖。這次他入了林以后,在參天的古木中看見了一團一閃而逝的金光,追著金光,他竟找到了傳說中的自然湖。 那客卿親眼看著那團金光從天邊降落,落到了一個灰白色的小球上。不久后離音便從那團灰白色的小球里鉆了出來,一副孩童模樣,修為卻探不出深淺。那客卿咬了咬牙,拿出寶貝許久的捆靈網(wǎng),出其不意地就把離音抓住了。 把離音抓回來以后,客卿升官發(fā)財。方家家主方世成和幾位長老一致認為離音是一只退了劫的大妖。 小個子的方繼安說到這個,似乎有點困惑,“據(jù)說退了劫的大妖都很厲害的。阿爹一向與人為善,在妖界也有幾個朋友,尋常也不怎么得罪大妖,這次也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把你關(guān)起來了……” 離音心頭一動。會不會是因為,這位方家主以為,她身上有什么寶物?畢竟那客卿可是說看見一團金光落到她身上了,而且之前那方家主也的確說過讓她交出寶物的話…… 必須盡快弄清被抓的緣由,不然就太被動了! 方繼安沒繼續(xù)糾結(jié)這件事,他坐在石桌上,雙手杵著下巴,滴溜溜的大眼睛眨巴著看著離音。 “幺幺,咱們出去玩吧?” 哦,方繼安自作主張,給離音起了個名字,叫幺幺。據(jù)說第一個“幺”諧音大妖的妖,第二個“幺”是因為她看上去比他還小,是家里的小幺,兩重幺,就叫幺幺。 離音對此冷漠臉。 方繼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連眼神都亮了幾分。他不由分手地伸手抓住了離音的手,一下子沖了出去。 離音被拉得一個踉蹌。 方繼安卻忽然停了下來,猛地甩開了離音的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離音,要哭不哭的。 “對……對不起……”說完,他就把眼睛閉上了。 離音:???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方繼安抽嗒了一會兒,又睜開了眼睛,然后仿佛被嚇到了一般,“你,你沒事?” 離音:我要有什么事? 方繼安猶豫了一下,又伸手拉著離音,仔細地看著兩人緊握的手,神色越來越興奮。 這么小就變態(tài)了?離音攬著胖團,心里發(fā)毛。 “太好了,你沒事!你沒事……”方繼安神色變幻,連眼眶都紅了。 離音猛地后退了兩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才有一瞬間,方繼安的神色似乎格外猙獰,但也就是一瞬間,他馬上又恢復(fù)了那副青白脆弱的臉色。 眼花了吧?這小子該不能是個黑切或者精分吧? “幺幺,我嚇到你了嗎?我就是太高興了……你不知道,他們都不敢跟我玩的,我只要一碰到他們,就會發(fā)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方繼安也不跑出去玩了,拉著離音又坐了下來,自顧自地說著。 離音心里更警惕了。這種聽上去就很神奇的設(shè)定,總有種迷之熟悉感。以聽阿尊講了十多年修仙故事的經(jīng)驗來看,這伙計妥妥的就是男主??!什么幼時不同凡響命途坎坷,實際上是因為身懷異寶,最后男主龍傲天之氣大作,成了世界之主什么的…… 那么,在幼生版男主身邊的小伙伴都是什么待遇來著?對了!是不是都要被滿門屠戮,然后男主就瘋狂了,從此解開了什么奇怪的封印? 一人一貓隱晦地對視了一眼,都被自己的聯(lián)想嚇得瑟瑟發(fā)抖。 …… 離音從未想過,她也有一語成讖的時候。 自那次發(fā)現(xiàn)離音不怕他之后,方繼安每日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離音,經(jīng)常做什么事做到一半就要拉拉離音的手,挨挨碰碰的。 仿佛一個變態(tài)。 還是幼年版的。 若不是形勢比人強,以離音之前的暴脾氣,早打得他滿地找牙。 今日方繼安來得比往常還要早。他來的時候,離音甚至還沒起床。 方繼安可能也是第一次見到離音披頭散發(fā)躲在被窩里的樣子,還挺感興趣的。他拉著離音,鞍前馬后地伺候她洗漱,經(jīng)常越幫越忙。 離音心驚rou跳地接過方繼安好不容易擰好的毛巾,她特別擔(dān)心下一秒方家那笑面虎家主就要出現(xiàn)了。 方繼安日常話癆,“今日家里不得閑,阿爹不知道要舉辦什么宴會,來了好多人,大部分都是我沒見過的生面孔,不過好像都長得挺好的。趁著沒人管咱們,幺幺,咱們今日去后山吧?” 離音知道,這里是方家的地界,方世成在他愛子身邊放了不止一個護衛(wèi),不能去的地方會有人阻止,所以她也沒cao那份心。 離音之前被關(guān)的地方就在方家的后山上。站在石壁懸崖的底部往上看,清一色的石壁,一眼望不到頭,陡峭的石壁成一股山勢,像是要層層往下壓一般,讓人心慌氣短。 方繼安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玉色的小笛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天空中那群盤旋著的大鳥里,有一只忽然往他們這邊看了看,然后猛地俯沖,以一種流星墜落一般的速度往下墜。大鳥到了她們跟前,卻小心翼翼的收了速,只帶起了一陣微風(fēng)。 方繼安正要拉著離音坐上去。斜角邊里不知何時忽然出現(xiàn)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少年,吊兒郎當(dāng)?shù)?,“喲,這兒竟有人吶?” 雖是問句,但沒有一點疑問的意思。 很顯然,這少年是特地來尋他們的,或者是尋方繼安的,畢竟她就是個小透明。 那少年大約十四五歲,身上穿著一身華服,頭戴鑲金發(fā)冠,一副十足十的好相貌,只是氣質(zhì)卻有點痞,流里流氣的。最顯眼的就是鬢角邊有一簇白發(fā),給他的好相貌又添了幾分妖異。 方繼安眉頭微皺,“在下方繼安,閣下是何人?” “你爹的貴客?!蹦巧倌陹吡朔嚼^安一眼,就把眼神放在了離音身上。 離音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拉著她往那少年的方向而去,她心里一驚,身體下意識就微微往下沉,把下盤放穩(wěn)。 雖然一開始踉蹌了兩下,但離音很快就站穩(wěn)了。 那少年眉梢一揚,“喲?還挺難請。” 那股力一下子加大,離音很快就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傾。等到她回神過來,她的衣領(lǐng)已經(jīng)被那少年拎著了。 離音雙腳離地,領(lǐng)子被拎起——這姿勢,是母貓叼著小貓時,小貓的姿勢。 胖團在離音的懷里蠢蠢欲動,想伸爪子撓人,離音死死按住了它。 方繼安臉色都變了,“護衛(wèi)呢?你們都是死人嗎?” 那少年分了個眼神給他,揮了揮手,“哦?矮個子,你說的是他們?” 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被另一群人死死地扣住命門。 方繼安的臉色沉了下來,“閣下還在方家作客,是不是太不將方家放在眼里了?” 那少年拎著離音的領(lǐng)子晃了晃,離音不受控制地搖擺了幾下,“別緊張,我就是想知道,被你們抓到的這只大妖是什么來歷,怎么就這么廢物呢?” 他伸出手來,掰過離音的臉,仔細看了看,那眼神像是在檢驗個貨物一般,“嘖,長得也不怎么樣,實力還不行,你可怎么好意思?”說完,又順著離音的胳膊往下捏。 離音咬緊后槽牙,忍得都快吐血了。 “咦?你懷里抱著的這什么玩意兒?”那少年還真是第一次注意到胖團。 離音狠狠地撓了過去。 那少年嘶了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血痕,也不見如何生氣,“還以為沒什么血性呢?就為了一只未開化的貓?這么沒出息!” 離音眼睜睜地看著他身上的血痕,在幾秒的時間內(nèi),快速淡去。那少年一抬頭,又是一副痞里痞氣的模樣。 嗨呀我這暴脾氣! 那少年似乎玩夠了,沖著左右的隨從使了個眼色。 隨從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打開。 離音只感覺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從那盒子里源源不斷地傳來,像是一個火源一般。 那少年手里拿了一株血紅色的草絲來。草絲一被拿出來,就伸展開,成了細細的一條,在空氣中搖曳著,十分詭異。 “雖然是廢物了點,好歹是只大妖呢!讓我瞧瞧你到底是什么品種,難得啊,這么弱還能退了劫?” 少年把那株草放在離音的鼻子下方,晃了兩下,然后緊緊盯著那株草。 草絲依然搖曳生姿,什么變化都沒有。 離音眨了眨眼。 少年蹙了蹙眉,拿著草絲的手又晃了兩下。 若不是不合時宜,離音竟然有點想笑。 “血弦草竟然對你不起作用?” 他話音剛落,剛剛一直漫不經(jīng)心的血弦草卻忽然開始變了,細細的一根草十分靈活地打了個結(jié),又拉長,變形,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內(nèi),就勾勒出一只看不出什么品種的、縮小版的鳥。 少年還待說話,那株血弦草卻忽然脫離了他的掌控,往方繼安的方向飛了過去。 方繼安微微垂眸,將那株血弦草握在手掌心,手指微微收緊,再打開。 血紅色的渣滓從他手中慢慢滑落。他這時候才抬起頭來,泛著猩紅的眸光,死死地盯住那少年。 他本來是個十歲出頭的小正太,如今不知為何,骨架一下子就打開了。整個人變高后,他看起來幾乎跟這少年同齡。 那少年蹙了蹙眉,臉上這時候才顯出認真的神色來,“她不是大妖,你才是!不對,這種氣息……你也不是大妖,你到底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