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鉆心般的疼痛從手腕處蔓延，慕暖瞬間臉色慘白。

    還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男人厭惡甩開她的手腕，全程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她差點(diǎn)摔倒。

    只是短短幾秒，她臉上血色盡失，化了精致妝容的臉蛋此刻卻難看至極。

    “滾?！?/br>
    她聽到薄涼狠戾的一詞從男人薄唇中溢出。

    他的神情，眸色，語氣，無一不是對自己的厭惡絕情，甚至是輕蔑。

    心，倏地被攥住，緊緊的，幾乎無法呼吸。

    太疼。

    這就是她一直愛著的男人啊。

    他沒有心的。

    或許有，但那心里裝著的人絕不是自己。

    自嘲似的，慕暖扯了扯唇，身體有些搖晃，她站穩(wěn)，眼看著男人面無表情地就要抬腳離開，她再也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愛的人究竟是誰？”

    自是沒有回應(yīng)。

    手疼的像是已脫臼，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強(qiáng)忍住，輕笑了聲：“我和慕時歡落水那晚，你來醫(yī)院警告我，我以為……你愛的是她，從一開始愛的人就是慕時歡?！?/br>
    “可是，”不管不顧攔在他面前，無視他周身散發(fā)的寒意，她望著他，“上次微博有爆料說，你另有白月光，不是我，也不是慕時歡，是誰呢？桐城的孟粱嗎？慕時歡知道嗎？”

    不知是她觸動了男人哪根神經(jīng)，在她話音落地的同一時間，她分明瞧得清楚，男人一雙深眸頓時暗得可怕，像是被灑了濃墨。

    可怖，滲人。

    寒意凜冽。

    呼吸，微滯。

    瞬間，慕暖只覺神經(jīng)像是被驟然攥緊，緊張情緒占據(jù)全身，甚至于手指還顫了顫。

    “告訴我，”她不避不讓，強(qiáng)裝冷靜繼續(xù)，“你愛的人究竟是誰？是慕時歡還是孟粱？或者，你告訴我，和我在一起那么久，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是短暫的喜歡？”

    執(zhí)拗和瘋狂在她眸中熊熊燃燒。

    然而……

    厲憬衍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她。

    他不屑。

    神經(jīng)倏地繃斷，情緒失控，慕暖忽而又哭又笑：“如果我告訴慕時歡，我就是有和你的孩子呢，慕時歡會相信的，她根本就不信任你，也不愛你?！?/br>
    然而，即便是如此，男人離開的腳步都不曾停頓，從始至終，他看她的眼神就只是森寒冷漠。

    再無其他。

    某處地方突突直跳疼得厲害，大腦空白混亂一片，慕暖猛地轉(zhuǎn)身，急急追上他就想從背后抱著他。

    “啊……”

    狼狽摔倒在地。

    是男人的動作，他毫不憐惜。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看她，哪怕只是余光冷漠的一眼。

    他走了。

    慕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雙手快她一步將她扶起。

    “你沒事吧？”

    她淚眼朦朧抬頭。

    路雨抿了下唇，有些歉意地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好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你和厲總……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什么也沒看到?！?/br>
    “給，擦擦吧?！睆陌心贸黾埥磉f給她，沒再多停留，路雨轉(zhuǎn)身離開。

    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長長走廊了里。

    慕暖眨了眨眸，擦掉眼淚，包里手機(jī)在振動，她打算拿出來，眼角余光卻看到了地毯上一樣?xùn)|西。

    那是……

    她回想了下，似乎是剛剛那個女人從包里拿紙巾時掉出來的。

    慕暖彎腰撿起。

    下一秒，當(dāng)她看清楚掉的究竟是什么東西時，她心跳徑直漏了拍。

    竟然是……

    “暖暖！”喬霜壓低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慕暖下意識將手中東西握住。

    喬霜沒有注意到，此刻她很激動：“怎么樣，錄下來了么？拍到了？”

    話落，才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怎么了？”

    慕暖搖頭，跟著又自嘲地笑笑：“我根本碰不到他，看，他捏的，怕是脫臼了。”

    她艱難地抬了下手。

    喬霜皺眉：“那……”

    “也不是毫無收獲的?！蹦脚偷偷卣f。

    喬霜聞言，稍稍松了口氣，直到聽到慕暖將剛剛發(fā)生的事復(fù)述遍，她臉上漾起了笑意：“和我們原本的打算差不多，準(zhǔn)備準(zhǔn)備，可以把全部的‘真相’告訴慕時歡了?！?/br>
    她頓了下：“這次我們一定能成功，你看，上次就算厲憬衍刪了微博，派人查了，不也沒查到是我們在幕后動的手腳？只要安排得好，沒人能知道?！?/br>
    慕暖卻是沒有作聲，她沒有也不打算告訴喬霜，微博的事之所以查不到她們頭上，不是她們安排得好，而是那個神秘男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甚至預(yù)料到了厲憬衍之后會做什么。

    太恐怖。

    他似乎對厲憬衍極其的了解。

    他究竟是誰？

    難道是厲家人？

    可是……

    “暖暖，你在想什么呢？”

    慕暖回神。

    “……沒什么?！彼吐暦裾J(rèn)，垂下眸。

    喬霜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

    “那我們走吧?！?/br>
    “等等?！?/br>
    “嗯？”

    掌心里握著的東西似乎隱隱灼燙了她的肌膚，慕暖忽然有了決定。

    “你先走，我還有點(diǎn)其他事?！彼S便找了個借口，但怕喬霜不相信，正打算再解釋一下時，瞬間察覺到身旁人周身寒意聚集。

    她一怔。

    “怎么了？”

    喬霜沒應(yīng)，只是一雙美目冷冷不屑地盯著朝這邊走來的明瀅，說：“暖暖，我上個洗手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晚點(diǎn)我們電話聯(lián)系?！?/br>
    她說著便松開了挽著慕暖的手，轉(zhuǎn)身進(jìn)了女洗手間。

    慕暖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掌心里的東西讓她心跳加速蠢蠢欲動，怔愣幾秒后，她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明瀅有些失魂落魄地走進(jìn)洗手間，一道冰涼的諷刺聲鉆入了她耳中——

    “知道你只是黎煙的替身么？”

    輕輕慢慢的一句，卻猶如一把利刃，快準(zhǔn)狠地刺在了她心臟上。

    疼。

    她猛地抬頭。

    “啪——”

    重重的一巴掌招呼在了她左臉上。

    清脆響亮。

    ……

    厲憬衍回到了包廂，恍若無事繼續(xù)喝酒。

    杜紹有幾次想要問他怎么了，奈何酒勁上頭，加之厲憬衍的臉色實在是太森冷讓人無法開口，漸漸的，他便把這事忘了。

    三人喝酒看起來格外專注。

    酒入喉，醉意漸漸涌出，大腦里有關(guān)慕時歡的一切越是越喝清醒，又是一杯盡，厲憬衍起身離開。

    唐遇沒什么情緒地說：“喝這么多，不如就在這睡一晚?！?/br>
    他們幾人在南莊頂樓都有專屬的房間。

    “嗯?！眳栥窖茈S意應(yīng)了聲。

    他離開，頭也沒回。

    唐遇也不在意，依舊自顧自喝酒，而后，他瞥了眼醉醺醺的杜紹，作勢踢了他一腳：“你呢，回家，還是睡我那？”

    杜紹按了按額角，甩了下腦袋試圖保持僅剩的清醒：“不走了，睡你那吧。”

    “行，我讓人扶你上去。”

    “不用，我還可以。”

    杜紹一邊說著，一邊也站起來往外走。

    唐遇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著，而后摸了根煙點(diǎn)燃，煙霧徐徐，襯得他原本有些妖孽的臉愈發(fā)模糊讓人看不透。

    ……

    杜紹喝得醉醺醺的，但他和別人不一樣，喝醉了除了眼睛不那么清明，其他和平時無異，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酒似乎特別烈，他走路有些搖晃。

    冷不丁的，他竟是和人撞了個滿懷。

    一股冷香沁入鼻端。

    他稍稍清醒了些，抬頭，嗓音太過沙?。骸氨浮?/br>
    柳湘湘傻傻地望著他，心跳加速，根本不能言語。

    杜紹沒認(rèn)出來，如今只想睡覺，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便繼續(xù)往前走，不想身體忽地?fù)u晃了下。

    “小心！”柳湘湘眼疾手快將他扶住，小臉微紅。

    只是畢竟是個大男人，太重，她自己也跟著踉蹌了下，但饒是如此，她還是咬牙穩(wěn)住身形，小聲地說：“我……我扶你吧，你要去哪？”

    香味漸濃，杜紹皺了皺眉，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柳湘湘手一抖。

    “我……”

    她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個話題，問清楚他要去樓上后，搖搖晃晃有些吃力地扶著他進(jìn)入電梯。

    電梯很快。

    柳湘湘再扶著他出去，不想不知是自己腳崴了下，還是怎么的，杜紹身體一個不穩(wěn)，直接朝她摔來！

    “啊……”

    背被迫撞在了墻上，眼前是男人的胸膛。

    剎那間，可疑紅暈布滿柳湘湘精致小臉，心跳漏了拍后，緊跟著，她的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不堪。

    曖昧的姿勢，緊張的心情，緊繃的神經(jīng)，以至于柳湘湘并沒有看到慕暖偷偷地進(jìn)入了這層樓其中一間房間。

    ……

    公寓。

    慕時歡不想讓自己沒用只會哭，她努力地壓制著那股難受情緒，但一個人的公寓莫名給她孤涼感，她一點(diǎn)都不習(xí)慣沒有厲憬衍在的地方。

    厲憬衍……

    想到他的名字，那張臉同一時間在腦海中溢出，眼淚想是要溢出，她急急仰起頭，試圖讓眼淚憋回去。

    之后，她索性打開電視機(jī)隨便找了一部電影觀看。

    看著看著，終究是沒忍住，思念瘋狂瘋漲，但最為強(qiáng)烈的，還是那股灼心的難過煎熬。

    ……

    翌日。

    慕時歡是在手機(jī)一遍遍的響鈴中醒過來的，雙眸紅腫。

    她摸過手機(jī)，而后在看清屏幕上閃爍著的名字時，心臟猶如被死死攥住似的，那么緊，讓她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