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以后我都陪著你
黎煙叫了輛車。 到樓下時,慕時歡臉上已無一絲血色可言,而她額頭上的冷汗密密麻麻。 黎煙替她擦掉。 “很難受?”她擔心又緊張。 慕時歡勉力朝她搖頭:“沒事。” 余光瞥見不遠處那輛再熟悉不過的車,腦中忽然閃過什么,咽下原本要說的話,她改口:“就去盛庭醫(yī)院。” 黎煙微訝。 她亦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高一高二,但她沒有多問。 “好?!?/br> 很快,車來了。 她扶著她坐進去。 高一遠遠瞧見,一邊驅車跟上,一邊示意高二打電話:“告訴厲總,太太臉色不是很好看,看著像生病?!?/br> 高二猶豫了下:“可厲總昨晚……” 第一次,他內心有些怪慕時歡的,畢竟厲總傷那么重。 兩人是雙胞胎,即便沒有明說,高一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厲總和太太之間的事我們插手不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有什么問題,我們不能指責太太,何況……”他頓了頓,“厲總甘之若飴?!?/br> 高二聞言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了。”他嘆氣,隨即撥通厲總電話。 高一迅速跟上前面的車。 而很快,他發(fā)現車子是前往盛庭醫(yī)院的,一到醫(yī)院門口,他停下車,想了想,迅速跟了上去幫忙。 “太太……” 走近看清楚的那一剎那,他臉色一變。 這臉色…… “太太!您……” 慕時歡閉口不言,同時閉上了眼沒有看他也沒有回應。 高一只能跟在身后。 而后,他親眼看著慕時歡掛號…… 最后趁著她檢查,吩咐了高二跟著后,他迅速往厲憬衍病房方向跑去。 他將目前情況明明白白告知。 卻見男人處理文件的動作停了下來,只是良久沒有回應。 “厲總……” 厲憬衍回神。 低眸,他發(fā)現本該簽自己名字的地方他竟然寫下了慕時歡三字。 “跟著她,替她安排?!弊詈螅皇侨缡钦f。 高一一愣。 他下意識看了男人一眼,莫名的,你覺得厲總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樣,但那種感覺形容不出來。 好像……無力? 可又怎么可能呢,厲總是誰,再怎么樣也不會這樣。 “明白?!眽合履切┢婀窒敕?,他應下。 高一很快出去。 厲憬衍仍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沒有動,換做以前,甚至是這一年她沒回來的日日夜夜,不管怎么樣他都能保證工作第一。 但現在,他走神不說,心中情緒萬分。 腹部的傷口仍有些隱隱作痛,他看著慕時歡那三字,一瞬不瞬,亦沒有動。 良久,他往后一躺,閉上了眼。 第一次,他放縱了自己。 而從始至終,他的神色都沒有變化過。 不知過了多久,高一去而復返,送來了他想知道的結果—— “厲總,太太確診是低燒,渾身無力,惡心想吐,做了一個全身檢查,但檢查沒這么快出來,目前太太在打點滴?!?/br> 厲憬衍終是睜開了眼。 “只有黎煙陪在她身邊?”他嗓音沙啞地問。 高一下意識想點頭,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猶豫了兩秒,他還是硬著頭皮如是告知:“本來只有黎小姐,但太太……太太中途給了電話給郁臨商,應該很快就來了?!?/br> 頓了頓,他琢磨著他的意思,問:“厲總,需要我扶您過去看看太太嗎?” “不用?!?/br> 干脆利落的兩字。 高一意外。 “厲總?” 厲憬衍恍若不覺他的驚訝,只是問:“昨晚送她回去見到了誰?” 高一:“……” “郁臨商也在?!眳栥窖芴嫠f完。 高一愧疚:“抱歉,厲總,是我沒讓高二告訴您?!?/br> 厲憬衍很平靜:“出去吧,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好她,不必擔心我?!?/br> “厲總?” 高一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沉默地再次離開了。 只是關上病房門的時候,他還是無聲嘆了口氣。 隱隱的,他竟有種厲總和太太前路坎坷的感覺,希望……是他感覺錯了。 …… 一個多小時后。 護士替慕時歡拔下了針頭,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后便離開了。 慕時歡坐在椅子上,抬起另一手按了按額角。 不遠處,高一高二站在那里。 她睨了眼,只當沒看到。 “時歡,我先送你回去,”黎煙輕聲說,“下午我過來拿檢查報告?!?/br> 照理說報告是沒這么快的,之所以能這么快,她很清楚是因為厲憬衍的原因,時歡也清楚。 慕時歡搖了搖頭:“不用,等郁臨商來了我讓他帶我去個地方,不同陪著我。” 黎煙一聽,腦中又回想起昨晚看到的時歡和郁臨商站在陽臺外的背影。 “你不會真和他在一起了?”她到底還是問出了口,壓低著聲音,只兩人能聽見。 雖然現在外面都在傳慕時歡領結了新歡,而那個新歡就是郁臨商,但黎煙總歸是不信的,但有一天,她覺得郁臨商是喜歡時歡的。 “時歡……” 慕時歡自是知道她的擔心。 “說不定以后真在一起了呢?!彼€有心情開玩笑說,“郁醫(yī)生很好啊,他還救了我,我覺得可以考慮以身相許呢?!?/br> 黎煙聞言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跟你說正經的呢!” 慕時歡眨眨眼:“我也很正經地在說啊?!?/br> 黎煙:“……” “好啦,別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蓖爝^黎煙的手,慕時歡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黎煙拿她沒辦法。 “那你還要去哪?什么地方是他能陪你去的,而我不能?我還不如郁醫(yī)生靠譜,還是不如他重要?” 慕時歡挑挑眉,笑得狡黠:“我的煙煙是在吃醋么?” 黎煙不吃她這一套。 “我要陪著你。”她看著慕時歡的眼睛說。 四目相對。 慕時歡心中波動。 “好……”最后,收起了不正經,她淺笑著說,“你陪著我。” 明明是順著自己的話說,可黎煙卻從她的話中聽到了一絲其他情緒。 她忽然就想到了這一年時歡獨自一人,沒人在她身邊,還有她輕描淡寫地談起她躺在床上幾個月的事。 她沒有在她身邊。 她一個人…… “以后我都陪著你?!崩锜熚兆∷氖州p聲細語但堅定地說。 慕時歡忽然覺得胸口很悶很酸,有點兒想哭。 “好。”她垂下眸眨著眼說。 黎煙見狀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抱住了她。 “我的時歡真傻?!蹦┝?,她笑她。 慕時歡吸了吸鼻子:“才沒有呢。” 黎煙笑。 “時歡。” 倆閨蜜沒說一會兒話,郁臨商趕到。 “抱歉,有事來晚了?!彼敢獾卣f,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探探溫度,“怎么樣,有沒有好受點兒?” “沒事,”慕時歡無謂地笑笑搖搖頭,語氣輕松地說,“走吧,我需要去個地方,麻煩你接下來給我們當司機啦?!?/br> 郁臨商唇角微勾了勾,笑得溫和:“我們之間不需要客氣?!?/br> “走吧?!?/br> “好?!?/br> 黎煙自然陪著慕時歡一起。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慕時歡要去的竟然是……一家業(yè)界赫赫有名的心理咨詢室。 她立馬想到了昨晚時歡從南山別墅回來后的不對勁,以及只有時歡和厲憬衍知道的所謂傷人真相。 她的心沉了沉,心中涌出難言擔憂。 慕時歡是自己進去的,黎煙和郁臨商留在了外面的休息區(qū)。 “別太過擔心,你應該相信時歡?!?/br> 郁臨商沉穩(wěn)溫和的聲音傳來。 黎煙下意識轉頭看他。 “想問她這一年的具體情況?”郁臨商替她問出來。 黎煙抿唇,點頭,開口的瞬間她才后知后覺驚覺自己的聲音究竟有多啞和緊繃:“其實時歡說過,她說得輕松,但我知道肯定沒她說得那么簡單。是么?” 郁臨商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是?!?/br> 他的聲音也跟著沉了幾分。 黎煙忽然覺得心揪得更緊,更難受了。 “能……告訴我么?”她問。 郁臨商抬眼看向慕時歡進去的方向,默了默,才說:“她被救起來的時候生命垂危,幾次手術醫(yī)生都說很有可能……但她一次次熬過來了,照理來說她該是有極強的求生意志,但事實……” “……什么?” “最開始躺在床上醒不來的兩個月,她其實很消極,抗拒著外界的一切,好像是把自己躲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所有人都以為她會一直這樣醒不來,后來有一天她突然睜開了眼,但狀態(tài)非常差。” 郁臨商回憶著:“從一次次手術到醒來,到最后能勉強下床,不論是她的生理還是心理,都承受著很多……痛苦。” 他用了痛苦兩字。 黎煙聽了,難以形容的難受。 “她受了很多苦,”郁臨商低低嘆息,“她的身體狀況再也回不到從前。不過她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病人,否則,今時今日她醒不來,更不可能出現在你面前?!?/br> 他的聲音很低,但字字清晰地落在了黎煙心上。 剎那間,她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太難受了。 可是,論難受,誰有資格在時歡面前說? 誰能比得過她? 黎煙別過了臉,手指無意識地緊攥。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忽然,郁臨商再開口,語氣沉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