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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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坪鎮(zhèn),渝鄂交界的一個小鎮(zhèn)。 清晨六點,天還沒大亮,被濃霧籠罩的小鎮(zhèn)就開始熱鬧起來,小鎮(zhèn)很小,就一條街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挑著大筐小筐的山貨和蔬果走得飛快,恨不得早早地到集市上占個好位置,路過街口的早點鋪時,香味勾人,引得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早點鋪不大,只有一間小小的鋪面,連招牌也沒有,門口高高碼放著蒸屜和一排老式煤球爐,不少爐壁已經(jīng)開裂,用粗鐵絲緊緊箍住,照用不誤。爐子上咕嘟咕嘟燉著各種湯面澆頭,紅燒牛rou、牛雜,香辣肥腸……香氣四溢勾得來往的行人都口水直流。 鋪面門口的空地上擺滿了桌椅,角落里支棱著一口大湯鍋,一個高挑纖瘦的姑娘正站在湯鍋前燙面。 她扎著高聳的丸子頭,膚白勝雪,鼻子挺翹,眉眼也生得極好,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媚而不妖,眉利如劍,透出一股颯爽英氣。鍋里水汽氤氳,在她臉上鍍了一層瑩潤的水膜,水潤透亮,額角的碎發(fā)微微濡濕,更添一絲清麗的風(fēng)情。 跟纖柔的長相不同,她臂膀有力,動作麻利,從裝滿堿面的大簸箕里扯出足量的面條,和青菜一起放入面簍過水汆燙幾下,再用力抖干水份,倒入紙碗,澆上秘制底湯和濃稠噴香的澆頭,幾秒鐘一碗色香味美的湯面就做好了。 店門口陸陸續(xù)續(xù)坐滿了人,大多是上鎮(zhèn)里賣土產(chǎn)的,相熟的人都擠在一桌熱絡(luò)地聊天,桌子四周擱滿了竹筐,里面都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岭u蛋、臘rou、咸鴨蛋、野蘑菇、野豬rou、卷心菜……應(yīng)有盡有,一筐挨一筐,占滿了桌子之間的走道,來來去去都幾乎沒有位置下腳。 店鋪的老板叫劉巧香,六十來歲,一頭銀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穿一件對襟長衫,進進出出地忙碌,前腳剛收完錢,后腳見又有客人來了,趕忙高聲招呼。 “來啦,今天吃點什么?” 來的是四個老漢,上鎮(zhèn)里賣菜的,看到劉巧香都客客氣氣地笑著打招呼,末了,幾個人輕車熟路,繞著爐子、蒸屜看了一圈,不約而同點了牛rou面。 劉巧香笑意盈盈地回頭沖著那燙面的姑娘招了招手:“江離,這里四碗牛rou面!” 江離抬眼看了看,沖著劉巧香點點頭。 其中一個老頭,六十來歲,黝黑枯瘦眼窩凹陷,穿著一件洗到褪色的藏藍色褂子,他低聲問了問同桌的老漢:“這鋪子里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個年輕姑娘?” 另外三個老漢一聽,全都是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老謝你很久沒來鎮(zhèn)上了吧!這姑娘都來這里干了一個星期了,說是來這里找親戚沒找到,錢花沒了,來店里幫幫忙,包吃住。” 謝長生“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從褲腰上抽出一根旱煙袋,卷了點葉子煙吞云吐霧起來,抬頭時又多看了江離兩眼。 不一會兒江離就用托盤端著四碗面過來了,面還沒放到桌上,就聽見不遠處傳來陣陣汽車的轟鳴聲。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齊刷刷回頭去看,只見一輛黑色的牧馬人從遠處駛來,兩盞锃亮的車燈刺破濃霧,像夜里出沒的獸一樣氣勢非凡,這樣大體格的越野車,偏僻小鎮(zhèn)不常見,人群的眼睛像是長在車身上一樣,一路跟隨,直到車穩(wěn)穩(wěn)地停到了早點鋪門口。 車門打開,下來了兩個男人,一個高大挺拔長得挺帥,一個胖乎乎的臉方腦袋大,兩人都穿一身黑色運動裝,徑直走到早點鋪門口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來。 江離留意瞟了一眼那輛牧馬人的車牌,當(dāng)看到那個熟悉的省份簡稱時,心口一緊,神色變得復(fù)雜起來。 她微微凝了凝神,再看向兩個男人時,眼中多了一分警惕和銳利的味道。 ****************************** 這邊,秦天和大頭開了一夜的長途車,又累又餓,看見有家早點鋪立馬靠邊停車,下車的時候大頭覺得自己腿都軟了,腳踩地面跟踩棉花似的。 坐定后,大頭還在暗暗后怕,這一路上來,太兇險了,盡是些險峻的盤山公路,內(nèi)側(cè)是如刀削斧鑿的高聳山壁,外側(cè)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秦天不管不顧的把車開得飛快,以為開的是賽車似的,大頭坐在副駕駛嚇得要死,心想著自己婚都還沒結(jié)呢,生怕一個cao作不當(dāng),墜下山崖車毀人亡。 坐了好一會兒,大頭才慢慢緩過勁兒,眼睛這么滴溜溜四處一掃,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燙面的木江蘺,頓時來了精神,興奮地用手肘搗了搗秦天,又拿下巴指了指木江蘺,雙眼放光,一臉花癡的表情。 “這都說川渝出美女,沒想到這么小地方的早餐店里燙面的都是大美女!” 秦天看了一眼江離,一臉冷漠地低下頭,好像在說有嗎我怎么沒看出來。 大頭頓時眼睛瞪的老大,一臉無法置信:“這……這特么還不美?” 完了又酸溜溜地說:“切,你之前的女朋友也沒比這個美多少?。课铱茨莻€陳白……” 話說到一半,大頭意識到自己嘴欠說錯了話,于是及時打住,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秦天狠狠瞪了大頭一眼。 大頭瑟縮了一下,趕緊伸手做了一個拉鏈鎖嘴的動作。 兩人點完餐,不一會兒,江離就端著兩人點的面過來了,大頭直勾勾盯著江離,眼睛都快看直了,那架勢恨不得眼睛長人家身上。 江離倒是淡定的很,目不斜視,冷著一張臉,放下面轉(zhuǎn)身就要走,大頭故意壓低嗓子,矯揉造作地說了一聲:“謝謝美女啊?!?/br> 秦天聽得都要吐了,實在忍不了,在桌子下狠踹了大頭一腳,大頭擰著眉毛看秦天,像是在問:“你踹我干什么?” 見江離走遠了,秦天才沖著大頭十分嫌棄地說:“沒見過女的啊,口水都快淌桌上了?!?/br> 大頭抹了抹嘴角,一臉的不高興不滿意。 “這一路上山高路險的,好不容易落地,看到一漂亮姑娘還不讓我看看高興高興啊!” “得得得。” 秦天無話可說,低頭吃面。 “您可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倒是漂亮姑娘見得多了……” 大頭一邊吃面,嘴里卻吧吧嘀咕個不停。 秦天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繼續(xù)吃面,吃了沒幾口,就被壁桌老頭擺龍門陣的話題吸引。 “唉,你們聽說了嗎?又有幾個外地來的游客進山失蹤了?!?/br> “聽說了,昨天警察又連夜去搜山了……” “唉,每年都有那么幾個不怕死的,你說這山里最近又是霧又是雨的,有什么可看的啊,非要往山里跑?!?/br> “人家城里來的嘛,哪見過這么大的山喲?!?/br> 幾個老頭說著直搖頭。 秦天停下了筷子,聽著聽著眉頭慢慢皺起來,覺得事情不太對,在桌下又踢了大頭一腳。 大頭有點火大,停下筷子不耐煩地問:“你老踹我干嘛?” 秦天往隔壁桌歪了歪頭,示意他聽,聽了一會兒兩人都聽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漳坪這個地方有一座仙女山,海拔有五六千米,因為地勢陡峭、地形復(fù)雜、景色優(yōu)美,吸引了不少登山愛好者。 罕見的美景常常伴隨著危險,這里山高峽深常年大霧,每年都會有不少人失蹤,最后基本上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老漢們聊得唾沫星子橫飛,其中一個黝黑枯瘦的老漢悶在一旁,敲了敲面碗說道:“行了行了,趕緊吃面別聊了,早點賣完早點回去,晚了家里的老婆子又要罵人咧!” 幾個老頭嘿嘿干笑了兩聲,都不說話了,呼嚕呼嚕吃起面來,最后連面湯都喝完才結(jié)賬走人。 見幾個老頭已經(jīng)走遠,大頭才收回視線,神色凝重地低聲說:“這幾個老頭剛剛說的事,會不會跟陳白露一家失蹤有聯(lián)系?只是……爬山……他們一家有這愛好嗎?” 秦天沒說話,眉頭微皺,掏出煙點燃抽起來,白煙裊裊升騰籠罩住了他的臉,一時看不清表情,但夾煙的手指忍不住輕顫,顯出了內(nèi)心的焦灼。 秦天心想:“爬山?怎么可能,她最討厭運動了?!?/br> 陳白露是秦天的女朋友,半個月前約好了晚上八點去看新電影,秦天開車到了樓下,打女友電話沒人接,抬頭往樓上看,家里的燈亮著,秦天也沒多想。 坐在車?yán)锍橥暌恢?,眼見著時間快到八點了,秦天又去了一個電話,這下女友的手機竟然直接關(guān)機了。 有點不對勁…… 他快步上樓,敲門沒人應(yīng),打家里的座機也沒人接,不應(yīng)該啊,女友父母早退休了,這個時間都應(yīng)該都在家啊,秦天突然慌了,找物業(yè)、找鄰居、找朋友,多方打探后,他確信這一家應(yīng)該是出事兒,趕忙報了警。 之后女友一家就這么憑空消失了,公安局查來查去沒什么進展,前天晚上,秦天突然發(fā)現(xiàn)女友的手機短暫顯示在漳坪,信號隨即就消失了。 陳白露的手機信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