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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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露上岸穿上衣服,就隨著那群女人走了,秦天見狀立馬貓腰起身往河岸邊走,丹木吉趴在原地叫他:“秦天,我實在走不動了,你先跟著去吧!” 秦天眉頭皺了皺:“你要一個人留在這里?” “沒事,你先去,我很快跟上?!?/br> 丹木吉本來就虛弱,這一路確實耗干了他的體力,想再走也是有心無了,他不想拖累秦天。 秦天不放心:“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個人能行么?” 丹木吉很肯定:“行,我從小就是山里長大的,到這種地方見得多了,你放心!” 秦天還是有些猶豫,輕易邁不開腳。 丹木吉眼見著那群人越走越遠,有些著急了:“哎呀,你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再不跟上去人都要不見了!” 秦天低頭沉吟了一下:“行吧,那我先走,這樣,我沿路給你留點記號?!?/br> 丹木吉點點頭,朝他揮揮手:“去吧,快去吧!” 秦天快步下到河邊,噗通一聲扎入河里,過了好一會兒才探出頭來,人已經離岸很近了,他手臂奮力揚起,肌rou緊繃有力,擊打水面激起一陣陣浪花,一眨眼就游到河邊,手臂扒住河岸的石頭,利落地出水上了岸,也顧不得身上濕漉漉的,伸手往后捋了捋一頭濕發(fā),急忙忙朝著那群姑娘離開的方向追去。 丹木吉見秦天成功到達對岸,這才松了一口氣,終于沒有人逼著他趕路了,這下能稍事休息一下了,想到這他一翻身,頭枕著根枯木頭躺下來,眼睛看著滿目的綠色有些出神,反思自己怎么會一步步陷入這一攤爛事兒里…… 這頭,秦天剛水里游了一圈精神多了,眼見著陳白露就要看不見了,心里火急火燎的,恨不得能飛。 好在那里也沒有別的路,只有一條狹窄的小路,應該是人來來去去踏出來的,勉強夠兩人通行,路旁長滿了比人還高的野草和蘆葦,沿著路走應該能追上。 秦天邁開步子一路狂奔,渾身燥熱,加之天氣炎熱,身上的濕衣服干了又濕,濕了又干,不一會兒衣服上就凝結出一片白色的結晶體。 就在這時,他遙遙聽見有說話的聲音,頓時心頭一松。 還好還好,趕上了! 腳下加緊了速度,又靠得近了些,擔心被發(fā)現(xiàn),秦天貓著腰小心翼翼跟著,突然有對話聲傳過來。 “這次應該進來不少人,你們可得多注意!” 是陳白露的聲音。 對方似乎并不領情,冷淡地答道:“這個你不需要cao心,地手會解決的!” 陳白露吞吞吐吐猶豫了一下,問道: “要是這次抓住了火瞳,你們老大是不是就會把我的生魂還給我?” 女人仍舊冷冰冰 : “這要看老大的意思,我怎么知道?” 陳白露一聽急了: “什么意思?你們老大當初可不是這么說的???!” 女人不耐煩:“等見到老大你自己問她,我們一概不知!” 之后陳白露似乎還想說什么,但聲音小了下去,秦天豎起耳朵聽也聽不清,再然后就全無半點動靜了。 秦天暗暗覺得不對,快走兩步探出頭去看,這一看心就慌了。 人呢?怎么眨眼就又沒了? 他趕忙小跑著過去,小路已到了盡頭,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水面,小路兩邊各有幾條岔路,也不知道通向何處,更加不知道方才她們走的是哪一條。 沒有時間猶豫了,他想著先任意選一條試試,不行再換,于是就隨意選了右手邊的一條岔道,又從衣服上拽下一塊布條子系在了入口處的蘆葦桿上,給丹木吉留下標記,然后就拐進了岔路。 這剛進去沒走幾步,他心里就咯噔了好幾下,這腳下怎么晃晃悠悠的,像是站在活動的船上。 正疑惑,無意回頭一瞟,他詫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選的岔路跟原先的小路已經割裂開來,腳下的土地像塊浮木般飄了出去,小路離得越來越遠,兩塊陸地間變成了汪洋的水面,他有些傻眼…… 這特么什么情況? 猶疑間,腳下的土地已經漂遠,他回身往后望,叢生的蘆葦和樹木遮住了視線,他趕忙沿著岔道往里走,一直走到頭,看到了盈亮的水光,這才恍然自己處在了一個漂浮的孤島上,島上除了一棵樹冠繁若青云的大樹,就只剩下些蘆葦、野草和灌木了,全然沒有一點人的蹤跡。 完蛋了,上錯了“船”! 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原路返回,趁著還沒飄太遠,可以跳進水里再游回去,想到這里趕忙往回跑,跑到岔路口的邊界處時,原先的小路遠遠望去像是一條灰褐色的線,正在一點點淡去,他剛準備往水里跳,眼睛掃到水面,卻發(fā)現(xiàn)水面咕嘟咕嘟正往外冒泡,像是煮沸了一般,水汽升騰而起,頗有些虛幻飄渺的仙氣。 一時心中生疑,忙收回腳,看著水面怪異的景象不敢貿然入水,他趴下身,伸手去試水溫,指尖剛剛觸及水面,整個人一哆嗦,齜牙咧嘴地縮回了手,抬起來一看,好家伙,觸水的指尖生生被燙出了一個大水泡。 秦天暗暗心驚:“靠,好險!剛剛要是跳下去了,這會兒爺估計已經熟了,可以做成一道名副其實的水煮rou片了……” 這地方太詭異了,自己方才渡河,那河水雖說是熱的,也不至于到了這種燙人的地步吧?怎么會頃刻之間就開了鍋?還是水源不同? 地兒找錯了,這水又不能跳,秦天呆坐原地無計可施,最后索性躺倒在蘆葦叢里。 “算了,天要亡我,隨遇而安吧!” 這么一想,心緒反而平靜下來,身體隨著地面飄忽晃悠,他胳膊枕在腦后閉目養(yǎng)神,精神放松了,聽覺反而變得敏銳起來,他聽到水底咕嘟咕嘟往外冒泡,再往下似乎有火在呼呼燃燒,還有風吹蘆葦的沙沙聲,鳥兒低空飛過時渣渣的叫聲,所有的聲音雜糅在一起,讓腦內的世界都變成了虛無的重影。 正當他如處搖籃,困意來襲時,遠處傳來一陣低聲細語,他唰一下就醒了,立馬睜開眼睛坐起來,四處搜索了一番。 就看見在遠處有塊漂浮的小島,岸邊坐著兩個十來歲的姑娘,都是圓圓的小臉,穿一身素白的裙子,兩人正小心翼翼把一個竹籃浸到水里。 秦天往暗處躲了躲,生怕暴露了蹤跡,眼睛卻始終盯著那兩個小女孩,看著看著,他驚覺自己的視野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清晰,應該是那塊陸地正在緩慢的向這邊移動。 機會來了,別的不說,先到有人的地方去看看總不會錯,說不定陳白露就在那里呢? 不一會兒,兩個小女孩又將那竹籃從水里拎出來擱在地上,兩人滿臉期待地從里面拿出了什么,秦天皺眉瞇眼盯著一看,是幾枚白色的蛋,從大小來看,應該是雞蛋? 蛋剛從水里出來有些燙手,兩個小姑娘拿不住,燙得直甩手,又趕忙用衣服包住蛋,在籃筐邊磕了磕,興高采烈地剝掉蛋殼,吹了吹就塞進嘴里,腮幫子一鼓一鼓了的。 一顆很快下肚,顯然還意猶未盡,兩人索性把竹籃子倒扣過來,數了數個數,對半分完就一顆接一顆吃起來。 一個小姑娘手臂撐在身后,仰頭看著天,一邊吃一邊吐槽:“嗚嗚嗚嗚,這里的老阿媽都太壞了!” 另一個小姑娘立馬點頭同意。 “我剛剛都快餓死了!也不讓我們吃東西!” “就是!就是!”一旁附和的小姑娘說完,應該是吃得急了噎住了,趕忙用手照著胸口一頓錘。 “你說,剛剛來的那個jiejie是不是從外面來的?” 小姑娘被噎地說不了話,點了點頭。 “你說外面是什么樣子的啊,我都沒見過!我阿媽說過外面很可怕,讓我一定不要出去!” 忽然,兩個小姑娘立身坐起,側著耳朵聽了聽,聽著聽著臉上的表情就變了,用力地吞咽下了口里的雞蛋,驚慌地互看了一眼,而后慌忙爬起來,籃筐也不要了,拔腿就往樹林里跑,腳后跟打在裙擺上,像是在綠林里開出的兩朵白花。 “不好了,田婆婆她們來啦!” —————————— “一個好人!” 江離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又聯(lián)想起自己在車里的那個夢,心中涌動著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現(xiàn)在在哪里,你們知道嗎?還活著嗎?” 阿青面露難色:“江姑娘,這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還是之后問田婆婆吧……” 一提到她的mama,幾乎所有人都避而不談,她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阿青見江離臉色不好,趕忙出聲安撫道:“江姑娘,先去休息一下,這里的事,之后你都會慢慢知道的……” 說著就又走在前面引路,江離跟著阿青繞過了一個奇怪的廳堂,廳堂正中央掛著一個怪異男人的畫像,赤著上半身,蒼髯如戟,周身冒火,畫下靠墻放著一個長條案桌,上面放著一個銅制香爐,里面插著幾根燃著的香。 沒想到這里面,還講究這個? 香爐邊上則放著一排形狀各異的石頭,一個角落里放著一套小型的編鐘,另一個角落里則放著一面虎座鳥架鼓,這是江離萬萬沒想到的,里面竟然還會有這些玩意。 江離心里好奇,指了指那男人的畫像,問道:“這男人是誰???” 這一舉動可嚇壞了阿青,她幾乎是撲過來,一把打掉了江離指著畫的那根手指,驚魂未定地拉著江離:“可不敢這樣!可不敢這樣!” 江離有些不知所云:“怎么了?” 阿青鐵青著臉拉著江離往前走,一刻也不敢停留,像是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來。 “那是火神,可不敢亂指、亂問!” 江離滿臉疑問:“火神?那畫像是祝融?你們供他干嘛?” 話一出口,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羌族首領在白石中藏火的傳說,再加上剛剛阿青說這地底下的石頭里藏著火種,難道上母跟羌族是同出一源?還有就是,這地下的火種跟祝融的火種又有什么聯(lián)系?還是說…… 阿青咬了咬唇,沒說話。 為了不給江離再次提問的機會,阿青腳步加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最里頭的一間房間門口。 阿青笑著說:“江姑娘,特意給你安排的這間,安靜清幽些。” 說著推開門就去伸手開了燈,屋子里的陳設一覽無余,粗糙的石頭墻面自成風格,擺著少量的木制家具,木制雕花的床、抽屜柜,靠墻放著一張小方桌和兩把椅子。 不知道為什么,墻上的兩扇窗戶被封死了,所以白日里也要開燈,江離指了指窗戶:“這是你們這里的傳統(tǒng)風俗?” 阿青尷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江離又指了指頭頂的電燈:“你們這里還有電呢?可以?。 ?/br> “地熱,我們這里倒是沒有您想的那么落后呢……” 江離挑了挑眉,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好了,那我休息了!” 阿青點點頭:“好的。” 說完欠欠身轉身退出去,江離正準備關門,她又探頭進來,一臉擔憂地說:“江姑娘,剛剛就準備跟你說的,那扇窗戶千萬不要打開!一定要記得!” 說完,阿青微微欠身,轉身走了。 不要打開?她江離豈是這么聽話的人,說不讓打開就一定不打開?那不可能!既然不讓她打開,她就偏要打開來看看! 木條封的窗戶拆起來也并不是那么費勁,她揚起腳猛踹幾下,木條子就悉數斷裂開來,用手稍稍用力一掰,原本的窗戶就露出來了。 江離不得不承認帶上手鏈以來,自己的能力那真是跟開了掛似的,別的不知道,至少這力氣大了不少,頗有點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風范。 窗子正對著后山成片的花樹林,樹上的花開得正艷,五彩繽紛的,煞是好看,江離實在是不懂,這么好看的景致為什么要封起來,她趴在窗口看得漸漸入了迷。 突然,手腕上的骰子動了動,江離心中一驚,自從進來這里面,骰子就沒什么反應了呀,這會兒怎么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