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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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誤以為自己以兇獸血為要挾,非禮了林湛。 畢竟林湛為救人身受重傷,唯有兇獸血才可以修復傷。 江懷玉有些頭疼,你們這些修仙人士,怎么回事,一個二個都喜歡腦補? 腦補是病,得治。 按了按脖子上斑駁紅痕,江懷玉撿起山水墨畫,左右比劃兩下,掛回原處,又走到鏡前,想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房間里放有面半人高的鏡子,鏡子四周雕刻云紋,鏡面光滑。 借著鏡子,江懷玉看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跟自己原來的長相一模一樣,除了頭發(fā)長了一大截,以及脖子上多了些不該有的紅痕。 紅痕刺眼斑駁,極其過分的蔓延入衣領深處。 看著這些不該有的東西,江懷玉臉黑了一半,解開衣帶,褪去衣物。 只見紅痕扎眼的蔓延至鎖骨,除了紅痕還有咬痕,凌亂地不堪入目。 江懷玉的臉全黑了,他用指尖試圖揉散痕跡,非但沒揉散,反而越來越顯眼。 江懷玉: 江懷玉挫敗的放棄了,攏上衣服,心里恨恨扎謝眠小人。 就在這時,江懷玉心頭涌上被毒蛇猛獸盯上的不安。下意識,江懷玉走到窗前,推開窗,朝窗外看去。 窗外栽種著成片桃花,桃花花枝稠密,重重疊疊。不遠處,一個黑衣少年跪在桃花樹下,他臉色蒼白,殷紅鮮血浸透黑色衣裳,順著被尖利物體割破的衣角往下滴,染紅周圍泥土。 少年目光平靜如一汪死水,正冷冷注視江懷玉,也不知看了多久,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注意到江懷玉推開窗向這里看來,只瞬間,謝眠彎眼揚起笑容。 笑意從眼中漾開,干凈純粹,洗盡陰冷,叫人以為剛才看到的是錯覺。 師尊。 謝眠輕聲喊道,聲音嘶啞,疲倦之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歡喜,你醒了? 你怎么在這里?江懷玉手扶著窗框,隔著花枝,遙遙看著謝眠,剛才那種如毒蟲猛獸盯上的感覺隨著謝眠的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無法制止的寒意。 江懷玉能感覺到少年的目光停滯在他身上,這目光讓人不由想起禁地時。 被禁錮,被冒犯,無力冰冷死亡 原著里原主的下場不斷浮現(xiàn)于腦海,江懷玉背后起了層薄汗,微微握緊扶住窗框,他回想著原著里原主對謝眠的態(tài)度,皺起眉,厭惡道:本尊醒沒醒關你何事。 謝眠眼中歡喜消失,他垂下眼簾,神色落寞,師尊 話沒說出口,謝眠臉色微變,嘴角溢出絲血。 謝眠!偏殿傳來魏延怒斥聲,你別以為我不在你旁邊看著你,你就可以造作,誰允許你說話了? 余光瞥見風鈴叮叮當直響,魏延一個翻身從美人膝上爬起,一腳踢開還想攀附而來的美人,隨意拉上腰帶,冷系兩聲,往謝眠跪的地方快步走來。 吃了熊熊豹子膽,不好好跪著領罰,敢說話,當我魏延是空氣。 魏延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長明殿上空,謝眠沒理魏延的話,他緩緩擦掉嘴角血液,站起身,走到窗前,面對江懷玉重重跪下。 禁地時,師尊來救弟子,弟子卻恩將仇報,失去意識,冒犯褻瀆師尊,弟子 謝眠停頓了下,運轉靈力祭出佩劍,他睫毛輕顫了下,抬手握劍朝自己胸口刺去。 弟子罪該萬死。 江懷玉:! 住手!出于職業(yè)道德,江懷玉想也不想,彎腰從窗口一把抓住謝眠的手。 師尊? 謝眠明顯一愣,抬頭看向江懷玉。 鋒利劍刃倒映著江懷玉修長手指,對方溫熱的溫度通過抓自己的手傳到手腕,謝眠眼中浮現(xiàn)一絲陰霾,很快又消失不見。 江懷玉在抓住謝眠的手的一瞬間就后悔了。 他崩人設了。 換做原主,原主此時應該是喜聞樂見,而不是去抓對方手,去阻止。 江懷玉甩開謝眠的手,一根根扳開謝眠握劍手指,奪過利劍,站直身體。 你以為你冒犯褻瀆了本尊,一死就了之? 劍尖抬起謝眠下巴,江懷玉從上至下,居高臨下的睥睨少年,你死這里,本尊怕弄臟了長明殿。 第五章 少年垂下眼簾,握緊拳,因為太過用力,骨節(jié)泛白。 半響,啞然失笑,苦澀道:師尊見諒,是弟子考慮不周。弟子會死遠一點,免得臟了師尊的眼。 江懷玉: 正值夕陽西垂,江懷玉順著攏著一把輕塵的陽光注意到趕到這里的魏延。 魏延沒有說話,悄然站在謝眠背后,幸災樂禍得看著謝眠,他腰間吊墜被風吹動,發(fā)出愉悅的聲音。 跟原主一樣,巴不得謝眠死。 江懷玉目光順著魏延往下,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腦子里那個將黑蓮花趕出師門的想法直翻騰。 與其等謝黑蓮花出手害自己,抓對方把柄,再借把柄趕出師門,不如乘現(xiàn)在就把對方趕出師門。 玄魏宗宗規(guī),弟子若沒犯什么大錯,師尊是沒有資格將弟子趕出師門,除非弟子自行退出師門。 冒犯褻瀆師尊本應該是犯了大錯,不過這個大錯是因為師尊先動手,導致對方神志不清才冒犯褻瀆,按理說,這并不是謝眠的錯,而是師尊的錯。 江懷玉看了看自己人設,渾身上下就沒寫會講道理兩字。 作為一個不講道理、無理取鬧、飛揚跋扈的師尊,江懷玉決定無視錯誤,借此讓謝蓮花自己退出師門。 江懷玉厭煩的皺起眉,利劍在他手中碎成粉末,而后,抬手啪的一下拍在窗沿上。 拍得太用力,掌心一陣鉆心的疼,江懷玉疼得差點縮回手,忍住疼痛,江懷玉冷笑一聲。 謝眠,本尊是叫你滾出師門。 利劍粉末從頭頂散落在頭頂,謝眠怔住,他把頭低下,比剛才更低。 弟子知錯,師尊怎么罰弟子都行,就是就是殺了弟子,弟子也絕無怨言。弟子不想走。 江懷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拉下臉。 滾。 謝眠不語,半天才開口,從魏延角度看去,他眼眶紅了。 弟子不走。 魏延見狀,撇了撇嘴,抬腳就想踹謝眠,你小子,不要給臉不要臉。腳還沒碰上謝眠,整個人就被迫退了幾步。 本尊做事什么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江懷玉警告性的瞥魏延,你腳不想要了是嗎?說完這句話,江懷玉看也不看魏延,冷著臉對謝眠道,你進來。 謝眠聞言,抬頭朝江懷玉看去,江懷玉已經關上窗戶。 魏延從未被江懷玉如此對待過,心中一時拔涼拔涼,險險站住腳,魏延惡狠狠瞪謝眠,沖謝眠發(fā)脾氣。 尊者叫你去還不快去,愣著做什么? 謝眠撐地站起,眼底一片陰冷。 殿內裝潢華麗,鶴型燈盞依次落在殿中,從外往里看去,層層掩映,奢華的不像修仙者的住所,反而像人間帝王的寢宮。 謝眠推門而入,衣袂飄飄,繞過屏風,徑直來到內室。 江懷玉已經穿好衣,正背對著他系腰帶。 謝眠只看了眼,立刻低垂下眼,眼眶微紅,輕輕喚了聲,師尊。 江懷玉沒理他,一心系腰帶,腰帶太過繁瑣,江懷玉系了半天也沒系對。心中煩躁,江懷玉正要把腰帶丟了,不系,一雙屬于少年的手卻環(huán)過他腰。 腰太過敏感,江懷玉耳尖剎那間紅了,幾乎是瞬間,想到禁地時,抬手要拍對方手。 放肆! 謝眠輕快系上腰帶,在江懷玉怒不可遏說放肆,要拍他時,收回手,退后幾步,跪在地上。 弟子失禮。 起來。江懷玉睨他一眼,面不改色的收回手,站到謝眠面前,本尊這些年待你可好? 江懷玉逆著光而站,連發(fā)絲都被霞光染成金色。謝眠迎著光,不太適應的偏頭,師尊待我自是 話剛出口,就被江懷玉直接打斷。 本尊待你不好,不用說了。 江懷玉涼颼颼道,轉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乾坤袋,狠心咬破手指,借血破開禁制,干凈利落的將乾坤袋丟給謝眠。 本尊多年儲藏都在這里,拿著東西,走吧。各大門派執(zhí)掌人都想收你為徒,你喜歡拜誰為師就擺誰為師,本尊忙著受罰,不會多問一句,更不會來找你麻煩。 乾坤袋跌落在沾血衣擺邊,雪白繡著暗紋外表瞬間污紅一片。 謝眠不肯撿起乾坤袋,正如弟子方才所說,弟子是不會走,還請師尊收回成命。 你敢。江懷玉就不明白了,資源,資源給了,師尊,師尊想拜誰拜誰,自己也不去找麻煩,為什么還不走? 難道是覺得自己在逗他?或者是有所顧忌? 江懷玉百思不得其解,半跪下,抓過乾坤袋塞他懷里,惡毒道:不走也得走,你留在這里是想跟為師搶師娘? 原主無恥至極,成天幻想自己跟主角受林湛在一起了,私底下命令屬下及其弟子都喚主角受為師娘。 謝眠臉上的表情僵硬了。 片刻,他恢復常態(tài),抬眸看向江懷玉,眸中水光澹澹,溫順道: 師尊怎么會這么想?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莫說是師娘,就是日后弟子有道侶了,師尊想要,弟子也絕無半點怨言,拱手相讓。 弟子的就是師尊的。 江懷玉: 一片死寂。 江懷玉惡毒的表情也僵硬了。 師尊莫不是擔心弟子會因被割血引兇獸怨恨師尊?謝眠望著江懷玉,發(fā)帶溫順落在發(fā)間,抿唇淺笑,師尊也是為救師娘,不得已才犧牲弟子,弟子斷不會因此怨恨師尊。 弟子畢竟比不上師娘,為師娘死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謝眠的笑是帶著死氣的,死氣藏在鮮活外表下,腐爛蔓延。當他笑著說到理所應當四個字,就咬重這四個字,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謝眠早就習慣理所應當四個字。 他在龍族里是個污點,尚小時,母親和兄弟姐妹們對他說,你作為后輩,理所應當為她犧牲。 他再大一點,母親死了,流落人間,人人可欺,即使是畜生都可以在他頭上撒野,所有人都覺得他理所應當被犧牲。 以至于抓住任何機會,他都會瘋狂掠奪,不折手段,往上爬,讓說理所應當?shù)娜顺蔀槁裨谄岷诘乩锏囊慌趸摇?/br> 師尊也一樣,謝眠不覺得殺一個擁有師尊身份,覺得理所應當?shù)娜擞泻尾煌住?/br> 簡單來說,師尊只不過是他往上爬的踏腳石,在有利用價值時,他樂意跟對方周旋,裝乖賣巧,低頭示弱。 江懷玉不知道謝眠在想什么,但看他一臉溫順,就知道這朵黑蓮花沒想什么好事。 深吸一口氣,春寒混合著對方身上嗆人的血腥味絲絲縷縷灌入,江懷玉覺得胸腔都冷透了。 照這個情況看,是沒可能讓謝蓮花自動退出師門了,只能后續(xù)抓他把柄,以犯大錯的罪名趕出師門。 謝眠耳邊忽然響起一點隱隱約約的聲音,聲音并不清晰,轉瞬而逝,只能撲捉到蓮花兩個字。 蓮花? 他目光落在江懷玉唇上,江懷玉并沒有開口說話。 很好。江懷玉回神,輕輕拽住謝眠垂在肩側的發(fā)尾拉了下。 謝眠頭皮一痛,眼中浮現(xiàn)戾氣,壓住脾氣,他無辜的看著江懷玉,師尊,弟子可是哪里說錯了? 江懷玉送開手,站起身,冷冷刮他一眼,想留就留吧,只要別在本尊面前礙眼。 謝眠聞言,彎起眼睛,笑了。他笑起來,仿佛流星劃破漆黑夜空,璀璨的莫名吸引人。 謝師尊,師尊真好。笑著,指尖翻飛,乾坤袋已經穩(wěn)穩(wěn)綴在江懷玉腰間。 臟了。江懷玉皺起眉,目光掃過謝眠身上猙獰的傷口,一把扯下沾血乾坤袋,原主身份顯赫,乾坤袋里應該有療傷藥,甩謝眠手上。 本尊不要了,隨你怎么處理。 謝眠笑容消失,情緒有些低落,不知想到什么,他收下乾坤袋,轉身離開內室。 江懷玉目送他離開,松開一直握著的左手掌心,左手掌心薄薄一層冷汗。 眼看謝眠要離開,臨近殿門,謝眠又忽然轉頭,弟子愚鈍,請教師尊個問題,真正的龍族長什么樣?弟子此次出去歷練,聽人談起龍族,實在好奇。 他聲音輕飄飄,穿過內室,毒蛇似的貼到江懷玉耳邊,吐息。 江懷玉被驚起雞皮疙瘩,松開的左手又不著痕跡握緊。搞了半天,黑蓮花真正的目的是來試探自己發(fā)現(xiàn)他龍族身份沒有。 縱觀全文,直到大結局才揭開謝眠龍族身份,江懷玉有理由懷疑前文里知道他身份的人都被弄死了。 江懷玉垂下眼簾,不耐煩關上內室門,道:龍族早就被剿滅了,本尊怎么知道。你若好奇,下地獄,直接去看不比問本尊更好? 江懷玉關上門,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他沒有注意到,一只白色信鳥正要往內室飛,因門關的太快,信鳥一頭撞門上。 啪嗒一下,信鳥撞的葷七素八,順著門滑落在地上,正準備起飛,翅膀被人按住。 啾啾啾 謝眠面對江懷玉事的笑容消失,他半蹲在地上,手指按住信鳥翅膀,目光平靜的看著在指下驚恐的信鳥。 看了片刻,謝眠撥弄下信鳥腳環(huán)上綁著的印金紙條。 印金紙條上赫赫然寫著幾行字: 江懷玉,從后山悄悄下來,我派人接應你。 該死的越沉水,不讓我進來,說是要重罰你。不就闖了個禁地,害了個徒弟,放走了個兇獸嗎,大題小做,無理取鬧。 謝眠緩緩掃過這些字,重新將紙條疊好綁回信鳥腳環(huá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