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珠慧還沒有畢業(yè)進社會，來觀察局是她第一份實習工作，加上在校時成績不錯挺上進，當然懷揣著要做出點什么的雄心壯志。小姑娘還沒有摸魚和擺爛意識，認認真真地上網(wǎng)學排版，力求將頁面做得盡善盡美。

    但生活就是如此無奈，學習能做到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上班工作卻充斥著變數(shù)，沒準付出和回報并不相等。

    楚稚水勸過她兩回，但陳珠慧做事上心，總想著要改變現(xiàn)狀。

    相較之下，苗處不愧是職場老油條，按時來到點走，管什么數(shù)據(jù)量？貓貓本來就沒心，所以從來不cao心。

    黑貓每次來辦公室直播，金渝都會找借口溜出去，只剩下屋內(nèi)二人二妖。

    辛云茂旁觀直播多次，得知工作成效一般，還露出早有預料的表情。他湊到楚稚水身邊，看她手機屏幕上正在切換的其他直播，那上面的小狗狗熱情作揖，還有些是小貓追著自己尾巴玩，總之都是憨態(tài)可掬的賣萌表現(xiàn)。

    這些直播間的彈幕贊美一片，不少人夸貓貓狗狗可愛。

    但黑貓已經(jīng)是大貓，而且不喜歡裝傻黏人，看著效果就沒有那么好。

    “你都化人那么多年，居然沒未開智的貓受歡迎?！毙猎泼橐谎勖鐬r，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果斷道，“你不行。”

    他早就看穿這只貓做什么都不行，偶爾會矯揉做作地黏人，但比起同類也差一大截，只是局里沒別的貓而已。

    “這跟化人有什么關系？”苗瀝剛剛直播完，他從貓身變回人型，不悅地哈氣，“難道你以為用你做的竹筒飯就會更香嗎？”

    黑貓警長不接受業(yè)務上的批評，他覺得糊弄人類一小時，已經(jīng)是他忍耐力的上限。

    辛云茂一指楚稚水，面無表情道：“那肯定更香，不信你問她?！?/br>
    苗瀝：“？？？”

    楚稚水面對苗處震撼的神情，她當機立斷地甩脫關系，爭辯道：“別問我，我沒拿你燒過飯！”

    辛云茂遲疑：“但你不是吃過……”

    楚稚水直接將一枚姜糖塞他嘴里，打斷對方的胡言亂語，她滿臉嚴肅地警告：“住嘴?！?/br>
    辛云茂看上去頗不服，但他被喂一顆姜糖，又偷瞄她神色，老實地收起聲，安安靜靜地吃起糖來。

    苗瀝懶洋洋道：“我只是懶得釣這些人罷了?！?/br>
    “能力差可以直說，不要用懶做借口。”辛云茂吃完姜糖，他又開始跟黑貓針鋒相對，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刺激對方。

    “是你不明白，偶爾逗人很好玩，天天逗人會很煩。”苗瀝不滿道，“我才不要裝蠢取悅他們，應該他們自己追著我來，順著我的心情才對，這才是貓科的秉性。”

    陳珠慧露出復雜神情，總感覺哪里不太對。

    楚稚水捂住對方耳朵，溫聲道：“渣貓言論，小孩子不要聽?！?/br>
    苗瀝眼珠子一轉，莫名流露出狡黠，提議道：“這樣吧，過兩天再直播一次，我會努力提高效果，但我有一個條件?！?/br>
    楚稚水：“什么條件？”

    “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要求減少直播量，改成每周一次，一次就一小時?！泵鐬r討價還價道。

    “可以?！背伤纯斓攸c頭，“只要效果到位，一次兩次無所謂。”

    “一言為定喵?！?/br>
    沒過兩天，苗瀝再次來到經(jīng)濟開發(fā)科，按時來參加直播帶貨。

    “這回一定行?！泵鐬r愉快地說完，他就找一個角落變回本體，又是烏黑白爪的柔軟貓身，一雙淡金色的貓眼熠熠生輝。

    陳珠慧架起機器，她仔細打量起黑貓，心里涌現(xiàn)出些許異樣，忍不住看完一眼又一眼，猶豫道：“苗處今天狀態(tài)好像很好。”

    楚稚水原本沒注意這邊，她聽到此話順著看過去，果然瞧見陽光下黑貓油光水滑的皮毛。

    黑貓的爪子潔白如雪，身上卻是如墨的深黑，站起身時體型流暢，看上去威風凜凜。它懶散地斜躺在桌上，漫不經(jīng)心地舔舔爪子，毛茸茸的尾巴還在半空中大擺，偶爾會彎曲勾住桌角，看上去靈活又自如。

    貓耳朵偶爾一顫，金色的貓瞳閃亮。

    總感覺今天是只漂亮大貓。

    楚稚水一直盯著黑貓瞧，總覺得此場面似曾相識，無奈又想不起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何時。

    “真狡猾?！毙猎泼煊X到苗瀝的小把戲，他雙臂環(huán)胸，不由嘖一聲，“你果然又偷懶?！?/br>
    “喵——”黑貓好似對他的話極為不屑。

    辛云茂往旁邊一看，發(fā)現(xiàn)楚稚水直勾勾盯黑貓，他當即眉頭微蹙，伸指一點她額頭，酸溜溜道：“有那么好看嗎？”

    靈臺一片清明。

    古怪的吸引力煙消云散。

    楚稚水回過神來，她再看黑貓警長，沒方才的美顏濾鏡，解釋道：“不是，我是感覺有點熟悉?！?/br>
    她以前好似感受過相同氛圍，但不是在苗處的身上，只是遲遲想不起來。

    辛云茂卻不聽，反而生起悶氣，還怪罪起苗瀝：“四處勾搭的賊貓?！?/br>
    今天的直播效果有進步，黑貓居然達到新帶貨量，但整體數(shù)據(jù)依舊不算高。

    苗瀝臨走前，楚稚水惋惜道：“看來苗處還得一周兩次。”

    “不要急?！泵鐬r悠哉道，“這回要還沒效果，不是我能力不行，是胡局能力不行，責任得給局長扛?！?/br>
    楚稚水：“？”

    陳珠慧每天做完直播，還會剪輯一些視頻段落，放在官博或公眾號上。

    楚稚水負責整體業(yè)務把握，金渝負責文書等工作，陳珠慧就專門搞宣傳。盡管這些新平臺都一片荒蕪，但陳珠慧還是抽出時間經(jīng)營。

    網(wǎng)絡時代的興起讓資訊格外豐富，永遠沒人知道下一條爆火的視頻是什么。

    某短視頻a上，一條剪輯過的貓貓集錦視頻大火，尤其是一只漂亮黑貓引人注意。

    視頻里，無數(shù)貓貓的動人瞬間被剪輯在一起，但閑散隨意的黑貓無疑最驚艷，讓所有人都沒法忽視它。

    它慵懶地臥在桌上，沐浴著柔和陽光，毛發(fā)根根分明，說不出的矜貴。即便它沒有刻意獻媚，金色的明亮貓眸一抬，依舊展現(xiàn)出無窮的魅力。

    [單身久了，看一只貓都眉清目秀。]

    [小貓咪，嘿嘿嘿，給姨姨親親。]

    [靠，為啥它看著好英俊！]

    [嗚嗚嗚嗚它好帥，我居然被只貓帥到，玩世不恭的貴公子范兒。]

    [對男人的失望已經(jīng)逼我對公貓心懷不軌了嗎？不是吧。]

    [它有白手套！是黑貓警長！]

    [原來它是警長，那有手銬手槍，強制束縛捆綁，嘶哈嘶哈不行了。]

    [例假來了，謝謝貓貓。]

    [這是哪個寵物博主的，我要去云吸帥貓貓！]

    [沒搜到。]

    [我好像見過它，不是寵物博主的，是一家賣糖網(wǎng)店。]

    [傅承卓對不起，我沒爬墻男明星，我爬墻了一只貓。]

    [卓卓別擔心！我今晚只是去找貓貓做頭發(fā)！]

    視頻評論區(qū)一片芳心蕩漾，更有無數(shù)人張貼尋貓啟示，想要知道黑貓原視頻在哪兒。

    然而，觀局并沒有在短視頻a上有賬號，還是熱心網(wǎng)友們順藤摸瓜一陣尋找，這才發(fā)現(xiàn)只有兩款商品的樸素小店。東西不多，銷量還可，透著小本經(jīng)營的質樸無華，看上去就沒有營銷廣告的實力。

    黑貓每周就直播兩次，一次也才有一小時，更不像專業(yè)搞這個的。

    好在陳珠慧有認真地錄屏直播，還將過去的視頻集結在一起，放在官博和公眾號上，讓涌來的網(wǎng)友能夠補檔。

    [原來是清貧貓公子，家境不幸淪落，只能直播帶貨。]

    [我買糖！給它買貓條！]

    [為什么這周開始改一次直播？多放它出來看看呀？]

    [貓貓好乖好懂事幫家里賣貨么么噠。]

    “天呢，天呢，有好多新評論?！标愔榛叟踔謾C刷個不停，欣喜道，“連店里滋養(yǎng)膏的銷量都變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四五千了?！?/br>
    風味姜糖最初靠“傅承卓同款”帶爆，但同店鋪頭皮滋養(yǎng)膏一直銷量平平，直播時的巔峰數(shù)據(jù)就是847。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貓貓和男明星的人氣還是有壁。

    不過苗瀝長期駐扎在局里，想要用他做宣傳就很容易，慢慢地運營起來更加穩(wěn)定。傅承卓首周帶貨的銷量一爆，后續(xù)數(shù)據(jù)也會逐漸疲軟，現(xiàn)在用黑貓穩(wěn)固起顧客群，也算是減緩流量的消失。

    苗瀝還沒有達到男明星的咖位，已經(jīng)很快產(chǎn)生男明星的架子，果斷要求直播減少到一周一次。

    楚稚水望著網(wǎng)友們對黑貓的溢美之詞，她心里不由長嘆一聲，人類還是天真易受騙。

    網(wǎng)友總覺得黑貓英俊瀟灑、乖巧懂事，誰知道這是只饞嘴的破壞貓，其實心里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敷衍人類。

    不要追貓貓，會變得不幸。

    楚稚水翻來覆去地看視頻，她被辛云茂點過額頭后，就再也研究不出結果，問道：“為什么這條視頻會數(shù)據(jù)暴漲？”

    雖然以前偶爾有網(wǎng)友夸夸黑貓，但絕對不會蜂擁而至來圍觀。

    “賊貓用了一根胡臣瑞的毛?！毙猎泼溧偷?，“他的種族天賦是吸引人類，可以放大自身的魅力點?！?/br>
    胡臣瑞是狐貍妖，自帶魅力值加成，不是簡單迷惑對方，而是放大自己的不出為何喜歡，恰恰就是驚鴻一瞥，便稀里嘩啦地淪陷。

    金渝表情微妙：“啊，苗處去撿胡局的毛了嗎？確實像他會做的事?！?/br>
    只是不知胡局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丟一根毛。

    “那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友埡謥碇辈?？”陳珠慧疑道，“因為是局長，所以不行嗎？”

    楚稚水淡然道：“因為胡局露出本體，可能被林業(yè)局帶走。”

    局里有只黑貓能解釋，但有狐貍不太好解釋。

    陳珠慧：“？”

    頭皮滋養(yǎng)膏的銷量穩(wěn)中有進，直播帶貨的工作也進入正軌。

    暑假一晃，陳珠慧在局里的實習告一段落，同樣要收拾東西籌備大學報到的事。她高考擦線考入銀海大學，進入一個萬金油專業(yè)，但好在銀大獎學金和補助很多，也算是適合她的情況。

    因為直播帶貨工作的順利進行，所以楚稚水從局里申請一筆實習工資，作為陳珠慧暑假的酬勞。

    陳珠慧得知消息，連忙擺手婉拒道：“不不不，我不能拿了，當時就說是來還稚水姐的紅包?！?/br>
    “沒事，一筆算一筆，這是局里開的實習工資，跟我又沒什么關系。”楚稚水平和道，“你的專業(yè)就業(yè)時比較難找特別對口的崗，那就要在校期間多刷簡歷了，以后實習也要拿實習工資的，多少無所謂，但得有一點，不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公司?！?/br>
    陳珠慧推托不過，她涌起一些感動，低聲道：“但你們都對我很好，其實我暑假也很開心，想要一直待在這里工作?！?/br>
    她整個假期都待在局里，平時在經(jīng)濟開發(fā)科工作，偶爾跑到茶園看須爺爺，完全遠離凡塵瑣事的困擾，更不會被感情不好的親戚sao擾，簡直是樂不思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