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驚人速度把鎮(zhèn)北王都驚了，他笑著說：“難怪你小時候總說要經(jīng)商，你這本事不經(jīng)商是埋沒了。”

    沈灼訕笑，慕湛忍俊不住，她小時候想法可多了，不單單只有經(jīng)商一個想法，她還想過出家當(dāng)女冠，被母親教訓(xùn)一頓后就不敢提了。

    鎮(zhèn)北王見兒媳有這等本事，干脆讓人將以往的賬冊都搬來了，“小七，你給我算算這些賬冊，算好了我有賞。”

    沈灼笑著問：“阿耶，我能先要賞嗎？”

    鎮(zhèn)北王哈哈大笑：“行啊，你要什么？”

    沈灼說：“我想在家養(yǎng)個戲班子?！?/br>
    “戲班子？”鎮(zhèn)北王一怔，“你不是不愛聽?wèi)騿幔俊?/br>
    沈灼說：“我是不怎么愛聽?wèi)?，可我想祖母在家也無聊，偶爾出去散心也就是去佛寺，佛寺是好，可我們生在紅塵，也應(yīng)該有個紅塵的消遣，不如在家養(yǎng)個戲班子讓祖母平時消遣用。”

    沈灼來北庭后就發(fā)現(xiàn)，王府豪奢是豪奢，可無聊也是真無聊……滿王府的女眷除了做衣服、打首飾、去寺廟外，就沒別的愛好了，這么無趣的生活，難怪一窩子女人斗得跟烏眼雞似地，除了斗她們還有什么消遣嗎？

    沈灼決定讓大家多點愛好，比如說聽?wèi)?、搓麻這種，橫豎王府有錢，供得起這樣的消耗。只是戲班子要么從京城買現(xiàn)成的，要么就是買小孩子自己教導(dǎo)。

    王府情況特殊，直接買個戲班子難保沒有釘子，還是去外面買小孩子自己養(yǎng)。沈灼沒說，她小時候是不喜歡看戲，現(xiàn)代來的孩子有幾個喜歡看戲的？

    可是隨著年紀(jì)漸長，沈灼觀念就改變了，主要是沒改變也沒法子，古代娛樂生活實在太貧乏了，不看戲能玩什么？她連搓麻都找不到對手，誰也不想有個碾壓自己的對手。

    沈灼興致勃勃地說：“我們可以去江南采買幾個戲子回來當(dāng)先生，我聽說西域還有好些異域舞女，她們跳舞都挺好看的，這些都可以買回來?！?/br>
    鎮(zhèn)北王和慕湛聽得心里怪怪的，按說養(yǎng)戲班子舞姬，都應(yīng)該是男人享受，怎么小姑娘說得如此坦然呢？

    沈灼看出了他們的想法，她撲哧一笑：“戲曲歌舞這些，我們女人看是消遣，男人看多了就玩物喪志了。在京城除了那些不成器的紈绔弟子外，大部分有出息的男子都不會碰這些的，每年四時花會時投金花最多的就是各家夫人了。”

    鎮(zhèn)北王和慕湛聽沈灼說起四時花會，兩人神色古怪了，鎮(zhèn)北王沒好氣地說：“你小姑娘家家怎么也知道四時花會的？”

    四時花會是京城三年一度的官伎花魁大賽，身為從窮鄉(xiāng)僻壤來的土包子，鎮(zhèn)北王從未聽聞過四時花會。他第一次知道四時花會，還是顧王妃在四時花會上一擲千金，將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官伎捧成了花魁，當(dāng)時鎮(zhèn)北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雖姬妾甚多，都從來不碰這種臟玩意。關(guān)鍵是捧個花魁可不是砸錢就可以的，還要動用人脈關(guān)系，王妃對自己都沒這么上心過，一個臟玩意何德何能？

    偏偏王妃喜歡那臟玩意，鎮(zhèn)北王勉強(qiáng)忍了，后來王妃去世，那臟玩意還想給王妃殉葬，鎮(zhèn)北王讓人把她打暈了，提腳把她嫁人了。什么玩意！還想給王妃殉葬！當(dāng)他是死人嗎！

    第67章 投誠（上）   試探

    沈灼見姨夫神色不對, 才突然想起姨夫似乎很不喜歡聽音，每次他來京城時候，聽音總是去別院暫住一段時間, 盡量不讓姨夫見到自己。

    她暗自腹誹，姨夫納了那么多姬妾, 還不允許姨母交給朋友嗎？聽音就是那位花魁，因擅長曲樂, 給自己取名為聽音。沈灼的樂器樂理都是她啟蒙的。

    姨母死后，聽音就嫁人了，她嫁的人家還不錯，是個富庶的商人家庭, 除了她夫君以外, 家中別的親眷都不知她的身份, 丈夫?qū)λ埠芎茫蜃茡?dān)心跟她交往, 會讓別人翻起她的舊事，就跟她斷了聯(lián)系。

    但她曾派人私下給聽音送信, 給了她一份沈家的拜帖, 如果聽音遇到困難, 她可以持著這份拜帖上門找自己, 也算是她這個當(dāng)徒弟給師傅盡的最后一份孝心。

    不過前世聽音一直沒用上這份拜帖, 沈灼也知她后來如何了，想來以師傅的通透，日子過的應(yīng)該不錯的。沈灼斂下思緒，正色對鎮(zhèn)北王說：“父親，太妃年紀(jì)大了，該頤養(yǎng)天年了, 這些打發(fā)時間的小玩意我們年輕人不合適，可對太妃來說再適合不過了?！?/br>
    鎮(zhèn)北王若有所思，小七這話也不錯，給他娘多找點事，她就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事了，他拍板說：“我讓人去采買些戲子。”

    沈灼見姨夫答應(yīng)了，不由喜滋滋地補(bǔ)充說：“也不用局限于京城江南和西域，別的地方也可以的?！?/br>
    鎮(zhèn)北王瞥了兒媳一眼，懷疑這丫頭買戲班子是想自己玩，而不是為了孝順太妃。

    沈灼不管鎮(zhèn)北王的想法，得了他允許后，她便低頭繼續(xù)算賬了。那么多賬冊，要是不抓緊時間，她恐怕婚禮辦完都算不完。

    鎮(zhèn)北王吩咐了兒子兒媳幾句便走了，留下慕湛陪妻子，有了沈灼的幫忙，他不用算賬，但別的事還是要做的，光是采購軍需就是一件大事。

    之前慕湛處理公務(wù)，基本都是整日整夜辦公的，可有夭夭在身邊陪著，他倒是記得半個時辰拉妻子到外面院子散散步，望望遠(yuǎn)處，讓身體和眼睛都休息休息。

    沈灼因還在教導(dǎo)杜氏和慕容氏兩個孩子，她也不是一直待在書房，偶爾還會去內(nèi)書房看看三人的功課。杜氏已經(jīng)嫁人了，沈灼想她快點自立，教她都是最實用的東西。

    慕容氏兩個女兒年紀(jì)還小，管賬不急，倒是可以學(xué)一些琴棋書畫。沈灼知道慕容氏覺得這些沒用，她真心誠意地對慕容氏說：“琴棋書畫這些看著沒用，可我們女子除了在閨閣時有時間心情學(xué)這些外，嫁人后就沒時間學(xué)了?！?/br>
    沈灼輕輕嘆息，這世道對女人壓迫實在太大了，“這些玩意也不是真一點用都沒有。嫁人后就是大人了，既然是大人，總會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這些看著沒用的東西，好歹能幫我們調(diào)節(jié)心情?！?/br>
    前世沈灼閨閣中琴棋書畫學(xué)得很認(rèn)真，嫁人后一開始因不管家，蕭毅對她又好，她便放心地沉浸在琴棋書畫中，蕭毅自己不善這些，可他對自己愛好還是很支持的，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宮廷老畫師當(dāng)先生。

    后來沈灼綿延病榻，心情不好的時全靠畫畫彈琴調(diào)節(jié)，那會她才明白了姨母為何說這些看著不能吃喝的東西是最要的東西了，人要是沒個能目標(biāo)愛好，就真跟行尸走rou一樣了。

    慕容氏也是從少女時代過來的，沈灼的話讓她怔住了，她想起自己少女時代最喜歡織布，現(xiàn)在心情不好了，還是會私下偷偷織上一匹布，她偏頭看著遠(yuǎn)處，將眼中酸意壓下去后，才對沈灼笑道：“世子夫人，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就拜托你了。”

    沈灼微微而笑，她不喜說空話，也不愛做表面光的事，她說教杜氏和小姑子就是踏踏實實教。三人在她這里不過學(xué)了一個多月，杜氏已經(jīng)能煞有其事地算賬了，賬冊上的字也認(rèn)了一半了。

    而慕容氏兩個閨女進(jìn)步更大，兩人已經(jīng)跟著沈灼能念好些古詩了，一手原本寫得歪歪扭扭的字也寫得像模像樣了，喜得慕容氏逢人就夸世子夫人才華出眾、人美心善。

    除了賀樓氏這種鉆了牛角尖出不來的，后院大部分姬妾都跟沈灼沒仇，要說王位之爭也輪不上她們的孩子，誰都希望自己孩子以后能好，大家都動了將女兒送到沈灼這邊教養(yǎng)的心思。

    沈灼來者不拒，只要守著她書房規(guī)矩，大家都可以來書房聽課。同時沈灼還給父親寫信，讓他在京城給自己找?guī)讉€女先生，她在北庭還能教這些孩子，等她回了京城，除非她們?nèi)S自己一起回去，不然想課業(yè)不斷，就必須請其他先生來。

    沈灼也知道這事比較難，誰會愿意拋下京城的繁華來北庭這種窮鄉(xiāng)僻壤？所以她也不只在父親在京城找，北庭這邊她也關(guān)注了，這邊也不僅僅只有外族，還有是漢人世家的，就是家族名聲不顯。

    因鎮(zhèn)北王想在北庭給兒子兒媳重新補(bǔ)辦婚禮，是故沈灼也沒外出交際，等婚禮過后她再出來更名正言順。她不出現(xiàn)，可架不住別人對她好奇，畢竟鎮(zhèn)北王對世子和世子夫人的重視人盡皆知。

    只是慕王府現(xiàn)在賀樓氏沒了管家權(quán)，太妃又被鎮(zhèn)北王頤養(yǎng)天年了，王府暫時由世子夫人來管理，外人一時倒是不好上門，但那些跟慕家有親戚關(guān)系的女眷卻可以上門。

    這一日沈灼正在給大家講詩經(jīng)里的小故事，庭葉突然走到她身邊悄聲說：“姑娘，有客人來了?！?/br>
    沈灼沒吭聲，繼續(xù)把小故事講完，布置了一些課堂小作業(yè)后才跟庭葉出去，“客人是什么身份？”這還是她來慕王府后第一次有客上門，沈灼還是挺好奇的。

    庭葉說：“是福祿縣主。”按照大梁制，太子之女冊封郡主，親王之女冊封縣主，鎮(zhèn)北王雖是異姓王，但本朝太|祖冊封第一任鎮(zhèn)北王時曾說鎮(zhèn)北王一切按親王制，所以鎮(zhèn)北王的女兒是可以冊封縣主。

    只是縣主冊封也是有講究的，有實封和虛封的差別，用地名的縣主都是實封，而用福祿貴壽這種吉利喜慶的字眼冊封的縣主就是虛封。

    一般來說只有皇帝親孫女才有實封待遇，別的親王之女只能虛封，而鎮(zhèn)北王是受皇室忌憚的異姓王，朝廷可不可能給他們的女兒實封。

    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鎮(zhèn)北王的閨女都有縣主的封號，封號是要鎮(zhèn)北王主動請封的，是需要跟朝廷討價還價的，一個縣主的虛名可能需要王府付出更多的代價。

    比如姨夫除了給生母、正妻、長子和長媳外，沒有給任何內(nèi)院女眷請封。賀樓氏沒有誥命、慕三娘也不是縣主。能得縣主封號的，一般不是下任鎮(zhèn)北王的胞妹，就是極得父親寵愛的孩子。

    沈灼對福祿縣主有印象，畢竟這位是少數(shù)有封號的王府姑娘，她是先鎮(zhèn)北王的胞妹，姨夫的姑姑。不過這位在王位之爭的時候站錯了隊，所以姨夫?qū)λ皇敲孀由系淖鹬亍?/br>
    她跟賀樓太妃關(guān)系也不好，一個庶嫂、一個小姑子，兩人都是飛揚(yáng)跋扈的性子，關(guān)系能好才怪。沈灼一面思量著對福祿縣主的分寸，一面隨庭葉回自己院落。

    北庭地廣，慕王府在建造之初占地不算很大，但隨著一代代鎮(zhèn)北王的翻修，慕王府已經(jīng)大變樣了，沈灼和慕湛住的院落是一個五進(jìn)的連著花園的大院子。

    這個院子就是專給世子和世子夫人住的，當(dāng)年鎮(zhèn)北王也是住過一段時間這院落的，里面裝飾不說極盡奢華，但舒服是真。

    比如第五進(jìn)的正房、東西兩廂房、倒座房都是有地暖的，這是為了世子、世子夫人和姬妾子女們準(zhǔn)備的。只是現(xiàn)在天氣還不是太冷，她和表哥又大部分時間不在房里，燒了地暖也是浪費(fèi)，所以他們晚上取暖都是用火盆的。

    福祿縣主被下人安置在第四進(jìn)堂屋喝茶。她一面喝茶、一面打量著屋內(nèi)的擺設(shè)，清一色都是華貴的鑲寶金銀器，連四角用來壓地衣的取暖火盆都是做工精細(xì)的銅鼎。

    福祿縣主暗忖不愧是中書令的嫡長女，單這陪嫁就夠不凡了。其實沈灼和慕湛日后還是要住在京城的，她的陪嫁沒帶過來多少，這些東西都是慕湛讓人在這里添置的。

    自古都是先敬衣衫再敬人的，兩人的臥室擺設(shè)是怎么舒服怎么來，但待客用的屋子都是怎么華麗怎么來的。

    福祿縣主正打量屋內(nèi)擺設(shè)時，沈灼掀簾入內(nèi)，她含笑行禮說：“不知姑祖母今日過來，怠慢您了，還望姑祖母恕罪?！?/br>
    福祿縣主起身說：“世子夫人客氣了，是我不請自來，失禮的是我。”大戶人家做客都有先送拜帖的規(guī)矩，福祿縣主沒送拜帖就來了，是她失禮在先，她坦率地承認(rèn)錯誤。

    沈灼心中微松，看福祿縣主這態(tài)度不似來找茬的？只要不是來找茬，一切都好說。

    第68章 投誠（下）   商隊

    沈灼打量福祿縣主的同時, 福祿縣主也同時打量著沈灼，外面?zhèn)餮允雷臃蛉巳萆珮O美，恍若天人下凡,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沈灼衣服顏色向來鮮艷，今天她穿了上身穿著白色小裳、下面是鮮艷的紅色長裙, 身上的配飾是整套的嵌紅寶的金頭面，尤其是一對懸在耳畔的紅寶耳墜, 和她瑩白的皮膚相互映襯，格外地引人注意。

    福祿縣主對沈灼笑著說：“我本來早想上門了，只是想著世子夫人舟車勞頓，不敢上門叨擾。這些天我聽說世子夫人和世子想在北庭再舉辦一次婚禮？”

    沈灼含笑說：“父親說北庭離京城遠(yuǎn), 我們在京城成親時候, 家中親戚大半沒來, 這次補(bǔ)辦婚禮，正好讓親戚熱鬧一番?！?/br>
    福祿縣主點頭應(yīng)道：“王爺說的沒錯, 我那會聽說世子和世子夫人在京城成親，還遺憾不能喝上你們喜酒, 現(xiàn)在你們能在北庭再辦一場是再好不過了?！?/br>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婚禮各項事宜繁瑣, 世子夫人初來乍到, 難免人生地不熟, 您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 可以讓我來做，我怎么說也給兒女辦了好些婚禮了?！?/br>
    福祿縣主是先鎮(zhèn)北王的胞妹，自幼備受父母和兄長寵愛，養(yǎng)出了無法無天的脾氣，先鎮(zhèn)北王意屬四子繼承王位，她自然也順著哥哥的意思全力支持四侄子。

    福祿縣主的夫家長孫氏也是北庭大族, 福祿縣主的長女就是嫁給了她四侄子。因著這份關(guān)系，她那會對慕儀態(tài)度非常不好。

    后來慕儀上位、先鎮(zhèn)北王去世，她女婿、外孫都被慕儀殺了，幼女帶著外孫女守寡，福祿縣主心疼女兒一家子，瘋了一樣咒罵慕儀，還當(dāng)眾和賀樓太妃鬧過。

    慕儀礙著這位是父親唯一的胞妹，他又殺了親弟，若再對姑母動手，恐怕北庭大部分世家都對他有意見了，是故他勉強(qiáng)忍了福祿縣主。

    可隨著他權(quán)力漸漸穩(wěn)固，福祿縣主的日子越發(fā)不好過，她夫家很厲害，可長孫是大家族，家里也不只她夫婿一脈。鎮(zhèn)北王不喜福祿縣主，他就轉(zhuǎn)為提拔長孫氏旁支弟子。

    這些年眼看旁支興盛，而他們主脈越發(fā)衰敗，估計過不了幾年，旁支和主脈的地位就要互換了，福祿郡主實在坐不住了，她心疼女兒，可她也有兒子孫子。

    只是那會慕王府是賀樓氏兩個女人當(dāng)家，她們就恨不得把王府都搬到娘家去，哪里會允許別人來分一杯羹？福祿縣主想討好都沒門路，好容易來了一個世子夫人，她自然要抓住機(jī)會。

    之前沒上門是不確定這世子夫人脾氣性情，如果是個軟性子，被賀樓氏拿捏住了，那她上門也沒用。但現(xiàn)在眼看賀樓太妃都開始“休養(yǎng)”了，顯然是個有手段的，福祿縣主就以幫忙為借口登門了。

    沈灼聞言有些驚喜地說：“姑祖母能來幫忙是再好不過了，正好我身邊除了太妃外，也沒別的長輩能指點我了。太妃這些天身子骨不大好，我也不敢讓她老人家太cao勞?！?/br>
    福祿縣主的擺放在慕湛意料之內(nèi)，沈灼也是得了表哥的授意才接受她的示好。姨夫行事風(fēng)格冷硬，早年對兄弟姐妹下手從不留情。

    如今年紀(jì)大了，開始考慮自己子女了，就想緩和自己和弟妹們的矛盾了。他不是在意那些外人的看法，而是想給兒子們樹立一個兄弟和睦的榜樣。

    慕湛明白父親心意，他長在京城，和北庭沒太多利益瓜葛，對底下的庶弟們談不上敵視，也談不上友愛。如果他們想對付自己，慕湛不會留情，可如果他們愿意維持面子情，那他也能當(dāng)個寬容和善的好大哥，畢竟這是父親的愿望。

    福祿縣主投誠只是一個信號，表示鎮(zhèn)北王對以往那些得罪自己的人都既往不咎，同時也顯示出慕湛的仁善，這也是政治慣例了。

    老子手腕強(qiáng)硬、兒子就要柔和；要么就是兒子強(qiáng)硬、老子柔和，總要有個可以讓底下人求情的地方。鎮(zhèn)北王偏愛長子，毫不在意用自己為兒子鋪路。

    沈灼也需要福祿縣主這樣熟悉北庭的貴女帶路，幫她融入北庭的貴婦圈。她是漢人，北庭這邊貴夫人大多是異族，沒人帶路她很難進(jìn)入這個圈子。

    聽沈灼提起賀樓太妃，福祿縣主嘴角抿了抿才說：“世子夫人說的是，既然太妃年紀(jì)大了，就該好好休息，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讓我?guī)兔Α！?/br>
    說來福祿縣主年紀(jì)比賀樓氏還要大幾歲，也比賀樓氏更老態(tài)，要說身體也不一定有賀樓氏那么健壯，她本該頤養(yǎng)天年了，只是家里的情況讓她不得不出來求沈灼。

    沈灼說：“正好我有一樁事要麻煩姑祖母呢。”

    福祿縣主問：“哦？何事？？”

    沈灼說：“太妃身體不大好，我娘家離這里也遠(yuǎn)，我跟表哥成親那天家中少了一個主事的女眷，姑祖母您可愿意早點來王府招待女眷？”

    福祿縣主痛快地一口答應(yīng)：“這有何難，屆時我把你嬸嬸嫂子們都帶來，也讓她們開開眼界?！?/br>
    沈灼抿嘴笑道：“那就有勞姑祖母了?！?/br>
    福祿縣主得了沈灼的回應(yīng)，開開心心的回去了。

    沈灼送走福祿縣主后，就去了她和表哥的書房，她是后門進(jìn)去的，聽到西廂房里有人在說話，猜表哥可能和幕僚在議事，她轉(zhuǎn)身去了東廂房。

    書房里用了地暖，堂屋里又燒了好幾個銅鼎，屋里溫暖如春，沈灼脫下斗篷、木屐，穿著家常的單衣坐在椅子上，柔軟的繡鞋踩在厚厚兔皮地衣上。

    慕湛和幕僚議事完畢，過來找妻子的時候，沈灼正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賬冊她已經(jīng)都算好了。慕湛笑了笑，坐到了她身邊：“夭夭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