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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對眼神慌張不敢與他直視的報信弟子說:還有什么壞消息,一并說了吧。 他在報信弟子躲閃的眼神中聽完了全部的匯報,按著胸口連續(xù)大喘了好幾口氣,屢次張口欲言又咬著牙咽了回去,臉上紅白變幻,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剛進門的陸長風連忙揮開擋路弟子撲上來,驚聲叫道:師尊! 偏有人不識時務地闖進來,眉毛倒豎,上來就是一疊聲的質問:涂楓!你怎么敢對我天衡峰的人動手?!我邢宇師侄可是奉了 他砰地倒飛出去,原路加速返回大殿之外,撞在景觀山石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涂楓抬眼,當一個好似永遠都不會真有脾氣的老好人發(fā)起怒來,后果的嚴重程度將會遠遠超出那些視他如軟包子之人的想象。 他冷冷道:我不管你們奉了誰的命令,都給我聽清楚了。 這里是太華仙宗,我涂楓是太華仙宗唯一的掌門,平日里我容忍你們種種逾矩行為,那是因為無關痛癢,而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誰再敢給我火上澆油、造謠惑眾,本掌門馬上讓他知道自掘墳墓四個字怎么寫! 他大袖一揮,四分五裂的木桌時間倒流般恢復原本模樣,散落的玉簡等物也紛紛回歸原位。 驅散無關人等,前來稟報封江城之死的弟子被他以巧勁拽上前,喝令:細說! 聽完了外界風傳的重重小道消息,對比北魔域探子傳回的情報,涂楓眸光沉凝。 封江城的隕落對如今的太華仙宗確實是件雪上加霜的事,但和他的死法比起來他死了還是活著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說的難聽一點,這位縱橫修真界的渡劫大能,最后居然是死于情殺!還是被自己名義上的徒孫一劍穿心! 這種真相要是流傳出去還被人信了,太華仙宗從此威名掃地!不要說什么第一仙門的地位,還有沒有臉在世上茍活都是個問題! 黎白蘇卻在此時找上門來。 涂楓見到她就頭疼,不等她開口就說:別催了師尊!封江城的問題沒解決前,我沒工夫去處理花琦蘭的事! 黎白蘇頓了頓,卻否認了:我不是為花琦蘭來的。 她說:封江城之死,你心里有主意了么?這件事已經傳遍四海五域,近些日子更是愈演愈烈,若是真相被爆出去 說到這里,她冷硬的輪廓流露出幾分無措與隱藏極深的愧疚:我從來沒發(fā)現(xiàn)過,封江城竟然對抱著這種心思。難怪這二人近些年關系越發(fā)的僵硬。 涂楓也沉默了:沈師弟他這些年日子也不好過,怪不得長年在宗外游歷,說什么都不樂意回來。 黎白蘇嘆道:你年紀要小一些,是在沈師妹失蹤后才入門,并未見過她容貌。這母子二人,容貌相似程度近乎八成,日久天長,又是相似的長相罷了,先不說這個,我來找你的意思,是不論真相到底為何,這件事務必盡快對外定性。 涂楓隱隱察覺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 黎白蘇臉上微小的情緒變化被她收斂干凈,說出的話擲地有聲:走火入魔的事既然已經沒可能隱藏住了,索性就以此為由,掩蓋他真正的死因。再怎么說,這樣的死法也比情殺好聽上千萬倍吧。 涂楓仍在猶豫。 但他沒有猶豫太久,深吸一口氣:好。既然做了,就把事情做絕,徐容既已叛出沈師弟門下,便從此不是我宗弟子。叛徒的話,是不需要有人相信的。 他們做出這個決定不久,修真界的流言立刻變化出了數種全新的模板。 最盛行的一種是: 北魔域新任的第七魔尊正是太華仙宗的叛門弟子,心思陰狠,手段詭譎,為達成自己的目標,連傳道授業(yè)之恩師都可視作棋子,籌謀的計劃被破壞后,當機立斷挾持著天璣道君千里奔逃,退回北魔域。 執(zhí)劍長老一出關便得此噩耗,怒火難抑,當場便喚出本命劍青霄直奔北魔域而去。 然而長老出關之后未來得及平息周天靈脈運轉,怒火激蕩之下,又于北魔域與那叛門之輩及其下屬全力一戰(zhàn),靈力走岔,這才走火入魔,當場氣絕身亡。 這解釋乍聽沒問題,人設契合,邏輯清晰,但比起這種死板言辭,世間生靈總是更愛聽些充滿波折與陰差陽錯的狗血故事。 另一種不落窠臼、走向奇詭的版本在人群中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等涂楓忙完手頭上的事,回過頭來關注封江城之死的后續(xù)發(fā)展時,事情的風向變幻已經全然超出了他的預料,無力挽回。 哇塞。所以說,其實執(zhí)劍長老不是意外走火入魔的,而是年起時心中就埋下了魔種,被欲望澆灌多年,一朝爆發(fā)而出,才會連渡劫期的大能都扛不住死了?可太華仙宗不是說 ?悖?大宗門的話能信?丟不起這個臉罷了! 那可是據說與半仙之境只差臨門一腳的大能啊,居然也會被心魔浸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