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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副,怎么了?”冉喻問。 向安詳盯著冉喻手里月白色的手帕,渾身的肌rou顯得很僵硬:“沒沒沒什么?!?/br> “哦?!?/br> 冉喻把手帕收回口袋。他的mama生前習慣隨身帶著手帕,所以他也愛隨身帶著。只是弟弟不愛用,冉丘在生活習慣上與他非常不同。 冉喻不擅長跟陌生人找話題聊天,于是他倆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周圍陽光明媚,氣溫很高,但有幾個瞬間,冉喻卻覺得自己置身于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眼前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停車場,燈泡明明暗暗,閃得人眼暈。冉喻用了眨了幾下眼,認為是陽光太烈的緣故。 大約二十分鐘后,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婁越拿著那一沓材料出來,表情與進去前并無變化。馮院長則像是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前襟后背都被汗打濕了。 室內(nèi)的冷氣很足,冉喻不知道馮院長為什么會熱成這樣,可能是因為太胖了。 馮院長突然攔住了婁越,汗水從他額頭上不斷滑下:“婁隊長……能不能……” 婁越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他,開玩笑似的說:“不是都查明白了嗎?我看馮院長是工作太投入,腦子也跟你的病人一樣了。要不送你去重癥治療區(qū)試一試?” 馮院長打了個寒顫。他知道婁越這人不是在開玩笑,因為上一任院長就是這么死的。當時馮院長還只是個副院長,親眼看見婁越也是這副輕松而略帶憐憫的神態(tài),將貪贓枉法還死不承認的院長押進重癥治療的手術臺,要給他“治治腦子”。 馮院長頓時覺得革職罰款扣v點什么的全都無所謂了,他閃到一邊貼著墻,連連彎腰道:“不用不用,我接受處分,這就跟下一任交接工作,立刻整改?!?/br> “嗯?!眾湓近c頭,帶著自己的隊員們往門口走。沒走幾步,他發(fā)現(xiàn)冉喻隊員有些熱,鬢角的黑發(fā)被汗水打濕成一縷縷的。于是婁越從文件袋里抽出一張白紙往旁邊扇了扇,說,“快上車吧,熱了也不知道找個陰涼地呆著?!?/br> “沒事。”涼風襲來,冉喻在片刻涼爽里覺得婁越手勁不行,于是暫時忘記了何老師的囑托,拿過婁越手里的紙疊了疊說,“還是我來扇吧,你往這邊來點,都能涼快點。” 向安詳在后面下臺階,一個沒留意,險些崴著腳。 冉喻等人趕到十隊所在的警衛(wèi)局時,許佩兒昨天路過地方的監(jiān)控已經(jīng)被來回翻了三四遍。錄像顯示,今天上午七點左右,許佩兒來到社區(qū)學校上班,打卡后她就來到自己辦公室的工位上看教案。十分鐘后,她突然起身,去了趟廁所,之后就再沒有出來。八點的課是許佩兒的,其他老師撥不通她的通訊器,廁所也沒找到她的人。 這幾天督察隊和警衛(wèi)局都派了人暗中跟著她,因此她失蹤的事很快就被發(fā)現(xiàn)并上報了。周圍都找過了,許佩兒家里也聯(lián)系過,她沒有回家,更沒有去朋友家。 黎樹修縮了縮腦袋問:“這個許老師,不會是被那個破協(xié)會抓走了吧?我事后那么一想,覺得那地方確實很邪門?!?/br> 何榮晟拍拍黎樹修的肩膀:“哥們,我有個疑問。為什么你會被趕出來,但馮浩天當時就能成功做上交易?” 黎樹修嘆氣:“我也很想知道?!?/br> “因為他太露骨?!眾湓狡沉搜劾铇湫蓿榜T浩天把自己的愿望和付出都美化過,漂亮高尚的話一包裝,那個協(xié)會才愿意收?!?/br> 目前警衛(wèi)隊手里的兩件案子都斷了線索。下午開會的時候,在丁臺泰的授意下,詹一燁在小黑板上寫寫畫畫:“精神病院殺人案,醫(yī)生初步判斷患者于期為精神分裂,但行兇時意識是否清醒尚無定論。于期今早突然死亡,無外傷,之前身體各項機能正常,尸檢結果還沒出來,不排除藥物中毒可能性。銀杏樹路互助協(xié)會,根據(jù)冉喻和黎樹修提供的線索,兩條進入?yún)f(xié)會的路線都不可用,其他與會人員尚未排查出來……” 又忙活了一下午,派出去實地詢問的和在局里看監(jiān)控的都沒有發(fā)現(xiàn)許佩兒的新線索。許佩兒為人隨和溫婉,沒有仇家,更不是會突發(fā)奇想翹掉工作的人,她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尋人啟示已經(jīng)招貼出去,警衛(wèi)局各部門也通知到位,但被動等待十分折磨人。 婁越要趕回督察隊的辦公室整理馮院長虛假登記的材料,臨走前跟丁隊長打了個招呼:“你們先給死者做著尸檢,明天科研院的言艾教授會過來。她對這個案例挺感興趣。” 此時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婁越走時順便送冉喻回了家,告訴他明天早上再去督察隊直接報道。 冉喻在路邊下車,朝婁越和向安詳揮手道別,轉身走進小巷。走入樓道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他很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這個地方就像是強力磁鐵一樣,吸走了他的注意力和腳步。冉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一樣調(diào)轉了腳步,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電車站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在哪里下車,他完全喪失了身體的指揮權。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冉喻感到心慌害怕。這就像是一場保持清醒的夢游。又或者一次無聲的真人木偶表演。 有好幾次,他勉強掙脫了這種被控制的狀態(tài),想要往回走,但一陣恍惚之后他又回到了原處。 冉喻想用通訊器聯(lián)系同事,想叫住一個路人說些什么,但身體不讓他這樣做。在迷迷糊糊中,他想,佩兒老師難道也是以這種方式失蹤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