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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宗長如今要投喂古籍中才出現的鮫妖,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不想讓外人知道鮫的存在。 聞到新鮮食物的氣息,小鮫人好奇地朝食盒瞅,漂亮飛揚的眉眼代替了他的言語,溥淵用眼神示意,宗仆很快將食盒打開,取出還留有余溫的食物逐一擺放在石塊上。 異族的宗長看那不設防備的鮫物趴在濕潤光滑的石塊上,眼神離不開食物。鮫的蹼爪戳一戳瓷碟中疊放的圓形物,軟軟的,用爪子串起,對宗仆齜了齜牙,把人嚇退后才伸出嫣紅舌尖嘗試對著軟糯花糕舔一舔。 小鮫的眼睛亮了亮,咬一口,很快將一塊咽入腹中。他迅速將食盒內所有的吃食全部吃完,意猶未盡地拍了拍腹部,眼神瞟著宗仆,似乎在問他還有么。 忠心的宗仆不敢妄加出聲,余光看一眼鮫妖后,立刻安安分分的收回來。 溥淵道:“想吃明天還有,不過你須得聽話?!?/br> 小鮫妖朝溥淵齜牙,翻個身倒躺著徹底沉入水中,故意弄出了很大的水花,濺得岸上到處都是水。 宗仆伸手狼狽地將打在臉上身上的水擦了擦,瞥見宗長紋絲不動,訕訕收手。 鮫物吃飽喝足,短時間內不會離開祭壇,溥淵帶著仆從出了祭壇,這陰沉晦暗的天不知何時才能迎來天光。 夜深了。 宗仆小心翼翼地跟在宗長身后,垂眼詢問:“宗長,要不要將口風遮得嚴實點,萬一穆長老派人潛入祭臺……” 近日族中雖有盛典在即,可所有人都不知這場雨會何時停下,那些長老也許會借此機會暗中做些手段,祭壇往日雖只有每一任宗長有進出的自由,但那幾位長老真要發(fā)起瘋,偷溜進祭壇做手段也不是不會發(fā)生的事。 溥淵道:“明日起你負責看好那鮫物,一日三餐不可輕怠?!?/br> 宗仆連連點頭,溥淵又道:“帶些治療外傷的藥過去?!?/br> 宗仆繼續(xù)點頭,心道他們宗長莫不是要養(yǎng)那鮫不成,實在匪夷所思。 且不論鮫人在歷史記載中兇惡危險,都是些禍亂人世魅主的妖物,若宗主真要飼養(yǎng)鮫人,有朝一日被族中發(fā)現,那是要戳脊梁骨釘在罪惡當中呢。 不過……換另外一種方式觀摩,能將本事通天的鮫物飼養(yǎng)駕馭,亦是一種天大本領。 劉松子自幼就跟在溥淵身邊專心伺候,他明白族中再找不到第二個像溥淵這般有本事繼任宗長位置的人,劉松子敬仰追隨著對方,不論溥淵下什么命令他都一一照辦,就是這鮫妖實在出乎意料。 縱使此刻宗仆有再多疑問,也都默默地憋回肚子里。他追隨信奉了這么多年的宗長,做什么都不會出錯。 翌日,劉松子帶了食盒跟上藥前往祭臺,小鮫人一早就侯在那兩塊的圓拱形狀巨石后,看到昨天給他送吃的人上來,猶如蛇一般從濕冷的石塊上滑動身軀。 劉松子壓抑著尖叫,定睛一看,很快臉紅地把眼神移開。 鮫人實在美艷,每一個眼神都跟帶了鉤子似的,看一眼就讓人心馳神漾,加之鮫沒有衣物蔽體,美好柔韌的身軀根本不敢多看。 宗仆結結巴巴地開口:“宗長讓我送些吃的來,還有傷藥,將藥粉灑在傷處愈合的效果十分好?!?/br> 這傷藥還是族中大祭司專門為宗長調制的,宗長卻讓這只鮫物把如此好的傷藥用了,宗仆一時無話。 小鮫人嘴里咿咿的要宗仆將食盒打開,像昨日一樣把吃食擺好。 宗仆會意,找了塊平坦的地逐一把食盒里的食物擺上,小鮫迫不及待地用蹼爪勾著點心往嘴里送,那奇怪的湯喝了一口便被燙了舌頭,呸呸幾聲淚眼汪汪地望著宗仆。 劉松子心口突突直跳:“湯還熱著,可以等涼一些再慢慢喝。” 話雖如此,小鮫人卻不再碰那一碗湯,吃完食盒中所有的東西后,唯獨鮮湯一口未沾。 宗仆把湯默默收好,又道:“還有傷藥?!?/br> 他將裝藥的瓷瓶遞出,小鮫人用蹼爪一勾就勾走了,差點往嘴里送。 宗仆連忙制止:“這個吃不得,藥粉需灑在傷處?!?/br> 小鮫興味闌珊,宗仆擦了擦腦門的汗,繼續(xù)解釋:“用了這藥傷口痊愈的速度很快,宗長吩咐一定要用的?!?/br> 最后一句是劉松子自己加上去的,小鮫人聽完,看著人問:“宗長?” 劉松子連連點頭:“對啊,宗長擔心你的傷勢,希望你敷上藥后盡快恢復?!?/br> 小鮫挑起飛揚昳麗的眉梢,把藥粉悉數往背后倒,高興了,一個準頭借著尾巴的力撐起身跳躍。 銀藍的身影沒入水中,劉松子杵在原地傻眼,這藥…… 罷了,反正用上了其他的他也無權關涉,完成宗長的吩咐就好。 又過三日,小鮫人趴上石塊望著祭壇外的天,興奮地朝廣闊的海域潛游。 成年雷劫已過,雨過天晴。 宗仆如同往時般來送飯時,整個祭壇上下都找了兩遍不見鮫影,立刻去向宗長傳報。 溥淵放下手里的族卷,道:“那鮫物好動,躲在祭壇這段時日恐怕早就悶壞?!?/br> 劉松子想問鮫妖會不會出去了禍害海岸的族民,可細觀宗長神色,什么話該問什么話不該問他清楚不過。 鮫自那日離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曲黎族內的日子日復一日,那次天象異常的大雨消散之后,宛若神話中才會遇到的妖魅鮫人也隨之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