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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傳聞究竟是真或假,權(quán)力執(zhí)掌人是否飼鮫而長生,種種記載都未能證實,若記載屬真,數(shù)百年前的掌權(quán)人恐怕還存活于世,而飼養(yǎng)鮫人的記載,百余年也僅僅出現(xiàn)過一個。 曲黎族的大祭司,自幼便閉關(guān)于神陵日夜與草藥為伴,在他看來,鮫人屬作世間罕見藥材。 孟臨之只在典籍中閱覽過相關(guān)筆錄,此刻見到鮫妖,目光定格在那一尾銀藍色間,興奮之色壓抑克制。 溥淵語氣波瀾不興:“救他?!?/br> 孟臨之收回目光,上前將黑裘內(nèi)的藍色鮫人粗略檢查一番,拾起落在絨裘內(nèi)的一枚細鱗:“這鱗片就要脫落光了。” 溥淵皺眉:“可有辦法,他昏睡兩天兩夜,掉鱗狀況未減。” 孟臨之碰著鮫人冰涼的肌膚,觸手細膩柔軟,表面覆蓋一層許是出于本能自我保護的薄薄粘膜,微微黏手,還有些濕涼。 他揭了揭鮫的眼皮細看,再去觀察鮫物口舌。鮫物唇中發(fā)散淺淡麝香,即便處于昏睡狀態(tài),蠱惑人心的味道依然不減。 孟臨之做完檢查,靜靜地望了一眼溥淵:“情況還未確定,我需閉關(guān)些時辰找到一找古籍醫(yī)術(shù),看可否有過記載。” 又道:“鮫人需要水汽滋養(yǎng),體膚最好時刻維持濕潤,我讓人將他挪置到林后那一處天然水潭中?!?/br> 溥淵微微仰起下頜:“我?guī)??!?/br> 孟臨之淡淡一哂,以玩笑的口吻道:“宗長請便,原本我還想著可以親自代勞?!?/br> 溥淵抱起鮫物,懷中黑裘裹著的藍色魅鮫沒有絲毫的變化,脫鱗的長尾靜靜垂落。 那尾實在纖長,眼看就要落地,溥淵變換了個姿勢,一只手臂穿過鮫物腰后,避免鮫物尾巴碰到地面,揚長而起。 孟臨之在步入書閣閉關(guān)前叫來小祭司,讓他跟在宗長身邊盡心侍候。 領了大祭司命令的小祭司取了木盆帕巾小跑到后院的林中,小祭司膽戰(zhàn)心驚地望著宗長從懷里釋放的藍色鮫妖,神色震撼,直到他的驚慌被宗長余光捕捉了去。 小祭司勉強收起驚懼之色,垂著臉小聲悶道:“奴什么都沒看到?!?/br> 溥淵垂眸注視藍色鮫物:“下去,看好此地?!?/br> 小祭司諾諾應聲,安分的守在林子入口。 飼鮫的傳說百年來都說是逆天而為,容易遭妖反噬,若非權(quán)利至高的掌權(quán)者,根本壓不住鮫人的妖性。 早年就聽聞他們宗長是族內(nèi)歷代最年輕的繼任者,十七歲便排除異己,壓下眾多非議登上執(zhí)掌宗長之位,如今又暗中飼養(yǎng)只在古籍中出現(xiàn)的鮫妖,可見手段非凡。 小祭司恍惚之間似乎窺探到了族中秘史,不敢想,不敢說。 神陵中出現(xiàn)鮫妖,小祭司斷然要守口如瓶,陵內(nèi)潛心研習藥術(shù)的瘋子可不少,若讓他們知道此地藏了個渾身是寶的鮫人,怕只怕就算有大祭司和宗長親自鎮(zhèn)壓,也難抵擋他們探究的瘋狂。 隨著鮫物的來到,神陵內(nèi)飄起了朦朦朧朧的細雨,水霧籠罩蒼茫郁蔥綿延山脈,挲挲嘩嘩,枝葉相碰,林中響起一片接一片的萬物生靈奏樂。 嚴密的樹頂巨冠遮住了這場輕綿的雨,沒讓一絲雨水驚擾水潭邊的一鮫一人。 向來克己守禮的宗長拿起沾了水的帕巾,溥淵細致耐心地沿鮫物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擦拭,若想擦拭周到,目光就不能匆匆略過半寸肌骨。 所以溥淵目光所及,非但沒有避開,反而將小鮫渾身上下看了個遍。 直到濕潤的帕巾輾轉(zhuǎn)在鮫物腰腹下的尾處,脫落的細鱗才輕輕擦拭一遍,閉合的鱗片在鮫物昏沉中慢慢打開,仿佛體內(nèi)復蘇了些許東西。 溥淵動作陡然一停,漠視那鮫物開合的鱗片之處,最后把尾巴尖都給擦得水潤濕亮,唯獨細鱗開合的地方一點沒碰。 鮫物安安靜靜的躺著,溥淵想了想,把他抱入水潭的淺岸邊放下,讓鮫物浸泡在水位不高的地方。 一日過,溥淵從小祭司口中得知孟臨之還沒出關(guān),便乘坐馬車回往宗苑,交待小祭司給孟臨之留了話, 溥淵作為一族之長沒有理由消失太久,因此讓孟臨之找到辦法后給他水云令,大祭司與宗長所習祭術(shù)不同,卻都出于同一脈。 溥淵回到宗苑,李管事先將言長老托的話一五一十傳告。 溥淵回來匆忙,聽完管事帶的話隨即步入書房,拿起還未處理的竹簡,又讓李管事去閣樓調(diào)出前兩年族內(nèi)所有公務銀錢賬簿,目不轉(zhuǎn)視地審查。 族內(nèi)銀錢流轉(zhuǎn)賬目出了問題,這個問題從溥淵繼任宗長之位一來就一直暗中留意。本以為截去壟斷的源頭就可以慢慢壓制穆長老那一派獲取刮搜多年的利益,而今從兩年來的對賬細查,有一筆很難發(fā)現(xiàn)用途錯誤的賬流向了一個看似普通的開支。 溥淵讓李管事去查一年前這筆留出的賬后續(xù)支出,劉松子在旁邊研墨添茶,涼了又重新續(xù)上。直到月上中天,星辰覆在云層之下,才忍著呵欠小聲道:“宗長,該休息了?!?/br> 溥淵注視宣紙上他寫出的幾個人名,逐一打了圈圈,忽然問一旁的劉松子:“這位許氏當年可曾是被王昌贖了回來?!?/br> 劉松子看那名字,細想,道:“確有其事,當年在族內(nèi)還傳過幾天熱鬧呢,許氏身出醉鄉(xiāng)閣,年輕的時候身價說是不低,賣藝不賣身,等年紀稍微長些,好像就被王昌花了六十兩將她贖出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