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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不想再看見這些亂糟糟的場面:“我、我先出去了?!?/br> 他轉(zhuǎn)身看了看已經(jīng)瞇眼享受的姬紅息,補了一聲:“兄長?!?/br> 姬紅息讓人給鮫準備的衣物雖然華貴舒適,但穿起來十分復雜。 小鮫跑出殿廳時差點被腰間懸掛的佩飾絆倒,他犯難地想將它們都拿走,鼻子動了動,掀開泛腫的眼皮又看見那日的黑裘男子。 小鮫問:“你在等我兄長嗎,他在里面喝酒。” 黑裘男子微微點頭,男子很高,打量小鮫的目光并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鮫一雙腫起的水藍眸子和男子對視,男子道:“若眼睛不適,我讓人尋些冰塊來敷著?!?/br> 小鮫晃手:“不用,我先走了?!?/br> 那男子又叫住他,鮫疑惑。 黑裘男子問:“紅息他……他有沒有與他們……” 小鮫道:“你自己進去看呀?!?/br> 黑裘男子面色露出些許痛苦:“我不敢?!?/br> 怕看了受不了,明明那些美人是他為討姬紅息歡心找來的,姬紅息看診的要求很獨特,不需多昂貴的診金,只要他看入眼的美人。 鮫忽然問:“你喜歡兄長?” 男子點頭。 鮫:“可兄長說他很風流?!?/br> 又道:“而且、而且你可能等不到他……” 此刻小鮫想起宗長對他說的那些話,心口酸疼泛堵。 小鮫拖著一身華貴繁復的衣物踉踉蹌蹌地又跑遠了,縮在他的小宮殿內(nèi)掉珍珠。 他和阿淵沒有任何爭吵,明明一切都看起來那樣美好,可也因為壽命不得不遠離。 他錯過阿淵好多的時間,好多東西,是他太壞太笨了。 小鮫一邊抹眼淚一邊撿珍珠,紅鮫說他再哭下去雨水能把仙云堡淹沒。 鮫咬牙忍耐,接連數(shù)日無法自控的喚起云雨其實已經(jīng)讓鮫精疲力竭,實在累得睜不開酸腫的眼睛,小鮫方才倦怠地趴在毛絨絨的毯子里上睡著,眼角下還落了顆濕潤瑩白小珠子。 —— 宗苑上下寂靜但又不太安寧。 仆為了宗長的病奔波數(shù)日,不是請大夫就是在請大夫的路上,孟臨之剛出關(guān),立刻讓蹲在神陵守的仆拖走。 年過三十的仆擦著眼角,巴巴地懇求:“大祭司您快些過去給宗長看病吧。” 孟臨之無奈:“宗長久年心病,藥石再厲害,對他也沒效用。” 不過大祭司還是馬不停蹄地趕到宗苑,宗長果然臥在床榻起不來,人都昏昏沉沉的,給他喂藥能順從的喝下,可也僅此而已。 劉松子壓抑著哭腔:“大祭司,你幫幫宗長吧?!?/br> “那日宗長帶鮫公子離開回來后還好好的,過一陣卻忽然倒了?!?/br> 孟臨之都有些氣樂了,道:“能不倒么,他早該倒了,早點倒了躺下還好,強撐著撐不下去才倒那才糟心。” 劉松子吶吶。 孟臨之道:“都出去讓他安靜休息吧,誰來都沒用,這些藥只能治標不治本,你看看他的頭發(fā),是不是又白些了?” 孟臨之叫仆將他帶來的烏發(fā)藥罐接著給宗長抹。 隨后幾日,宗長的施針煎藥全由孟臨之親手包辦,其實宗長對治病還算配合,但也僅限于此。 就像陷入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jié),兜來轉(zhuǎn)去,回到最初的起點。 孟臨之給宗長捏的藥丸用完了,他需回神陵一趟親自再配再捏。 玉竹在藥閣為大祭司準備藥材,洗磨藥杵。拿來裝備的瓷瓶少了一個,瓷瓶是特制的,只供宗苑,玉竹便去大祭司的書閣再取一個。 藥童翻開藥柜,忽然瞥見暗格露出一卷紙角。 他心道大祭司怎么把紙塞在這么小的地方,取出正要卷起來重新掛好,對上畫中少年的眼睛,愣住。 玉竹此生還未踏出過神陵,可如此獨特顏色的眼睛,他見過的只有那一雙。 門口的響動使得玉竹從藥柜下抬頭,迎上徐步走到面前的大祭司,他動了動嘴,卻見大祭司伸出左手食指,抵在唇邊。 “噓。” 玉竹無言。 大祭司心內(nèi)的秘密至此才多了一個無意窺見的藥童,大祭司將畫收起來,對藥童道:“我知你知,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 不合時宜,便也不需讓人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錯字,謝謝大家、 第72章 孟臨之替宗長把脈, 脈象趨于平穩(wěn),仆聽他的話給宗長抹回發(fā)膏后,顏色已與常人無異。 孟臨之問:“今日感覺如何。” 溥淵道:“無礙?!?/br> 孟臨之樂得一笑:“好吧, 反正我看總體沒有大毛病,小毛病只能由宗長自行調(diào)整, 若無事,我還得回神陵打理藥田,嚴冬來前不好好打理,整片田又要爛了?!?/br> 溥淵微微頷首, 他拾衣而起, 孟臨之搖頭婉拒:“別送我了,省些精力?!?/br> 孟臨之已經(jīng)走到門外了,忽然折回。他望著屋內(nèi)墨青色猶如孤松的身影, 含笑問:“宗長, 真的不打算另尋新歡???” 溥淵眼神都沒變化:“祭司問我之前,何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br> 孟臨之笑著離開,溥淵聽到對方留下一聲輕嘆。 兩個都沒任何準備的人, 互相打太極倒挺可笑。 初光二十八年, 傳聞朝政不怎么太平,外頭的動亂絲毫沒有影響到曲黎族的地界, 只是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陰冷, 才入冬第一日,天就落下白茫茫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