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云板正著臉，還沒出聲，小鮫就笑瞇瞇地繼續(xù)開口：“我不冷，我喜歡下雨?！?/br>
    洛長云神色一滯，被蠱得發(fā)不出聲。

    他沒有問藍(lán)衣少年和宗長有何種關(guān)系，更無立場去問宗長眼前少年的來歷。

    頭一次萌生悸動情緒的洛長云，板正又僵硬呆滯地站在原地，聽完少年的話，視線從對方漂亮精致的眉眼移開，干干地嗯了聲。

    小鮫拿起墨水瀝干的宣紙端詳上面的字。

    洛長云同樣看清紙上的字跡。

    小鮫郁悶地問：“是不是寫得難看？”

    沒有撒過謊的洛長云大約說不出違心的話：“……”

    小鮫垂首，有些委屈的神態(tài)讓人看了不忍心。

    洛長云道：“我可以教你寫字?！?/br>
    洛長云寫字的姿勢端正規(guī)矩，只有寫完后才與小鮫靠得近些，秉著呼吸，生怕多吸進(jìn)一口少年身上的氣息。

    很甜的味道。

    ——

    書閣的簾子再次升起，仆送著剛泡好的茶進(jìn)屋，擺上桌時(shí)悄悄瞟了瞟空窗一旁的背影。

    書閣的這扇空窗匠工精巧，視野放得廣闊，大半個宗苑都能收攬眼中。

    仆送好熱茶走到門外，不小心瞥見宗長又將竹簾落下。

    仆：“…………”

    宗長，您要看就看吧，實(shí)在放心不下，我還能下去把人給你叫上來，人擺在身邊，愛怎么看怎么看。

    劉松子此刻心中百味陳雜，他已經(jīng)明白，無論半年前宗長要如何放下，一旦見到亭下那人，總歸變得不一樣的。

    而且劉松子更愿意看見這樣的宗長，活得有人氣兒，而非處事百般淡然，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狀態(tài)。

    以前那些烏發(fā)養(yǎng)顏的藥膏啊，宗長哪里會用，現(xiàn)今雖然面上沒有表示，可每日都在按時(shí)涂抹，變得在乎自己了。

    即使這份在乎極有可能是因?yàn)槭芰四侨说挠绊?，可總歸比不在乎自己來得好。

    洛長云天未暗就離開宗苑，小鮫在亭子內(nèi)練了兩個時(shí)辰的字，晚飯是在堂屋用的。

    他揣著幾張字跡還算工整的字帖走到宗長面前，想要夸贊又擔(dān)心自己沒寫好，聲音扭扭捏捏的：“阿淵，你看鮫的進(jìn)步如何?！?/br>
    沒有像他預(yù)料的反應(yīng)，宗長淡淡掃了兩眼。

    小鮫失落。

    溥淵出聲：“進(jìn)步了?！?/br>
    瞥見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綻放出笑意，溥淵說不出心內(nèi)思緒。

    “我寫了好久才把它們寫好的?！?/br>
    小鮫把幾張紙卷起來收在手邊，抿唇看著宗長笑。

    溥淵笑不出來，緊捏的關(guān)節(jié)似乎又開始疼。

    當(dāng)夜雨停，蓮花池內(nèi)灌滿了水。

    小鮫在亭子睡了半日，晚上睡意極淺，此刻心思不在屋內(nèi)，繞到偏院外朝主院某個透光的方向望。

    窗外的枝葉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燭光照墻，映在上面的影子先有一個腦袋，發(fā)端幾根翹起的發(fā)亂飄。

    溥淵停止手上動作，原本悄無聲息藏在窗外窺探的鮫瞬間冒頭，嘴角微微下抿，笑意都下去了。

    溥淵和窗外的鮫對視，又繼續(xù)手里的活兒。

    宗長已經(jīng)不讓仆為他抹藥膏，這些他一開始避之不用的東西如今用得嫻熟。

    鮫眼也不眨，溥淵先開口，想說些話，話到嘴邊，窗檐抖落樹葉，鮫人翻窗而入。

    “阿淵……”鮫張了張嘴巴，溥淵涂完藥膏，接上他的話。

    “我已經(jīng)不再年輕?！变邷Y道，“頭發(fā)雖抹了藥膏有所好轉(zhuǎn)，可往后依然會滋生白發(fā)，臉上也會有遮不住的皺紋?！?/br>
    溥淵沒有再回避跨越在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鮫點(diǎn)頭。

    他走到溥淵身邊：“我知道，阿淵已經(jīng)跟鮫說過?！?/br>
    溥淵沉默。

    小鮫抿緊的唇一點(diǎn)一點(diǎn)彎起，他固執(zhí)地說：“就算變成那樣，阿淵還是鮫最喜歡的?！?/br>
    “鮫也想和阿淵一樣長白色的頭發(fā)?！?/br>
    “想和阿淵長一樣的皺紋。”

    溥淵看著鮫人眼里蓄滿的淚，視線想狼狽地避開，卻舍不得。

    舍不得看鮫掉小珠子，舍不得看他流著淚露出微笑。

    哪怕回到那天驅(qū)趕小鮫時(shí)，溥淵滿心不舍。

    再來一次，他已經(jīng)做不出那樣的選擇。

    小鮫看見溥淵目光里的松動，眼淚涌得更松，珠子砸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溥淵捏緊手指：“……別哭?！?/br>
    小珠子還在掉。

    溥淵心口酸熱。

    比眼淚更熱的唇忽然在眼角貼了貼，珠子掉落的趨勢漸漸收起。

    溥淵忍著嘆息：“別哭了。”

    小鮫又?jǐn)D出一顆珠子，扭捏害羞地開口：“要多親幾次，親過了才能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謝謝大家

    掉珠子了，要親親才能好的那種！

    第78章

    鮫眼角癢癢的， 很熱，哪里想到真討來了第二次宗長的親親。

    他垂下亂顫的眼睫，呼吸之間都沒敢用力。冒過淚珠的眼尾又濕又紅， 側(cè)臉屏息凝視著宗長的面孔，臉蛋漸漸地也跟著紅起來。

    看似羞澀， 心里都跟喝了酒那般熏熏醉醉的。

    他動了動唇，想說還要一次，話到嘴邊，宗長仿佛看穿他的念頭， 臉稍有不自在地移開， 目光沉默而閃爍，本該要維持的距離也不知為何就逾越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