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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那小廝看到那拜帖,神情霎時間一變,收起了剛才的傲慢:“您,您是宮無念?” 他的腰一下躬了下去,滿臉笑顏,“大當家早便說過了,您一來便叫小的喊他來,他要親自招待您的?!?/br> 他趕緊招呼旁邊的小廝帶著宮無念幾人往里走,自己則急匆匆向里跑去報知大當家,只不過片刻功夫,立刻有一道人影從里面急匆匆趕了出來。來者一身華貴紫袍,與二當家至少有六分像,只不過氣質(zhì)上顯得要更加平和,讓人忍不住生出些親近之感。 正是胡府大當家胡岳。 他滿臉帶笑,快走而來,抬手微微拱了拱,正要開口同宮無念說什么,然而目光微微一移,整個人卻僵了一下。 順著他的目光,宮無念不用回頭便知道他看向的是重歸。 這一僵,宮無念心中的猜測便印證了七八分。 這胡岳倒是沉得住氣,只看了兩眼,便又強行扭轉(zhuǎn)自己的目光向?qū)m無念,笑道:“幾位尊者,快,里面請?!?/br> 說著,親自在前面帶路,將幾人引進了正堂中,對著一旁的侍婢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碎步退出了門,不一會兒便是一排侍婢進來,在幾人面前擺好了席面。整個過程干練有素,又沒發(fā)出一絲聲響,待到一切妥當之后,又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胡岳看上去十分愉悅,將酒斟滿,舉杯道:“尊者肯來,實是令寒舍蓬蓽生輝。這一杯,我先敬尊者。”說著,一飲而盡。 宮無念倒了杯酒,朝著胡岳的方向微微抬了抬,同樣飲盡一杯。胡岳笑著說好,兩人推杯換盞,一時間場面竟看上去賓主盡歡。宮無念看似隨意,余光卻瞥見胡岳始終注意著重歸,目光中隱含著極其隱晦的驚駭和疑惑。 直至宴已過半,胡岳實在是沒忍住,維持著臉上的笑,看向重歸,裝作尋常神態(tài)問出:“這位……尊者,不知是?” 重歸抬眼看了他一眼,卻并沒有說話,淡淡收回了目光。他根骨挺拔,就坐在那里,他自下山后奔波不停,竟也散去了幾分稚嫩模樣,不說話的時候,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意味。 他不說,胡岳卻不敢再問,將目光轉(zhuǎn)向?qū)m無念,卻沒想到宮無念竟也不接話茬,像是沒聽到一般,臉上染著一層薄紅,目光有些迷離,看上去有些醉了。 胡岳不著痕跡呼出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急切的欲望,笑道:“看來尊者是有些醉了,房間早已經(jīng)準備妥當,不如先去休息片刻?!?/br> 宮無念真的醉了,遲鈍片刻,才點了點頭:“如此,也好?!?/br> 說著,便朝著重歸伸出了手。 重歸相當自然站起身,走到宮無念一旁將他扶了起來,宮無念攬住他,緩緩?fù)庾?。玄英和申嵐俱是小輩,見到宮無念一起身,早已站起來。胡岳親自將他們送到了住處,目光暗自在宮無念和重歸身上掃了幾個來回,無數(shù)話語堵在嘴邊,卻一句也問不出口。 直到將他們送進門,胡岳在門前頓了片刻,轉(zhuǎn)身疾步離開。 他身形幾閃,便消失在了廊廡,又入了一個院子里,大步推門而入,正坐在床上的二當家胡玉立刻站了起來:“大哥。” 他想來性格莽撞,胡岳若不是實在心中焦急卻脫不開身,身邊又卻無可用之人,決然不會叫自己這個弟弟去風(fēng)族探察。知道他在風(fēng)族的地盤上鬧出了一番動靜,胡岳一怒之下將他關(guān)了起來,命胡玉面壁思過。 “大哥,是他們到了?” 胡岳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沉吟著點了點頭。 “怪哉,怪哉……”胡岳低聲念念有詞,胡玉看著著急,提聲問:“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岳停下,倒了杯茶水喝下,醒了醒神,思索片刻才開口:“那個叫宮無念的,整個人便如同被迷霧籠起,以我的修為,竟然半分看不出他的深淺。還有那個跟在宮無念身邊的年輕人……” 胡岳眼中的驚疑之色愈發(fā)嚴重:“他便是老狐王畫像上的人。” “什,什么!”胡玉本以為宮無念就是那畫中人,沒想到竟然還真有個和那副畫像一樣的人。 “可我看他,只是個普通的修者。也不大像記得胡府?!?/br> “到底怎么回事?”胡玉也被眼下這狀況弄得有些昏頭,他心里涌起忐忑:“不論如何,大哥,當初那人不是說過,他總有一日要回來將胡玄接走么?可是……” 胡岳撇了他一眼:“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今時不同往日,說不定那人也不是當初的那個人?!?/br> 說到這里,像是要讓自己也相信這個說法。胡岳又道: “良機已至,咱們絕不能錯過這次?!?/br> 第54章 老人 剛一進屋,宮無念迷蒙的眼睛微微眨了眨,恢復(fù)一片澄澈。 “師祖。”重歸喚他一聲。 宮無念依舊倚著重歸肩膀,另一只手一掃,兩道金印飛進了申嵐和玄英體內(nèi)。 “去休息吧?!彼聪騼扇?。 申嵐的視線在宮無念和重歸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看向重歸的目光頗有些怨他重色輕友的意思,最終撇了撇嘴,拉著玄英出了門。 房門合上,頓了片刻,宮無念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揉了揉額角:“重歸,隨我過來?!?/br> 說著,帶他到了桌一旁,兩人落座,重歸倒了杯茶推到宮無念面前,讓他喝了解解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