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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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坐了好久,直到自己的神經(jīng)在酒精麻痹下徹底清醒過來,他緩緩抬起頭,雙眼猩紅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方,然后對副駕駛的付沉說道:“找到她?!?/br>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現(xiàn)在沒有她的尸體,那就很有可能還活著,只要她還活著,那么至于去哪了,他有的是時間去找。 付沉和封況相視一眼,俱是沉默不語。 雖然他們早就發(fā)覺易辭洲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那個被“厭惡”了很久的太太,卻始終不敢在他面前點(diǎn)破。 易辭洲沒有回一品蘭亭,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進(jìn)了辦公室,已經(jīng)有人在等著他了。 一進(jìn)門,易宏義的拐棍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腿上,打得他直接跪了下去。 他手掌撐地,險些栽在地上,透著光潔的地面,似乎能看到易宏義暴怒的面容,“她懷孕了!你個小王八蛋居然不告訴我!” 他沙啞道:“爺爺……” 易宏義氣得兩眼冒火,但礙于在公司里又不好發(fā)作,干脆直接將手邊的一杯熱茶潑在了他的身上。 熱水從頭頂灑落,水珠滾到臉頰,茶葉落在下巴,然后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周身一片狼藉。 狼狽之下,易辭洲毫無波瀾,任由易宏義破口大罵,“逆孫!小晚那個孩子到底得罪你什么了?要你這么作踐她?!她挺著肚子,你居然把她一個人留在藍(lán)灣!” 是啊,得罪他什么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 易辭洲恍惚地扯了扯嘴角,說道:“爺爺,當(dāng)初如果不是你威逼利誘我娶她,我也不會對她那么深惡痛絕……” 誰才是始作俑者? 說不清也道不明。 易宏義被一句話懟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他生養(yǎng)的子孫,一個比一個頑固,一個比一個瘋魔,甚至一個個都在和他作對! 易辭洲扶著一旁的椅子,搖搖晃晃站起來,他現(xiàn)在什么心思都沒有,只想馬不停蹄地去找人。 可是世界那么大,她如果有心要走,他又要去哪里找呢? 她一個聾子,聽不見聲音,也不敢說話,萬一被人欺負(fù)了,他不在身邊,會不會委屈害怕得哭呢? 只一瞬,易辭洲就發(fā)現(xiàn)自己多想了。 他不在她身邊,她怎么可能哭? 她只會笑,笑得停不下來;除非他死了,她才會哭,而且是喜極而泣! 罵夠了,易宏義步履蹣跚從辦公室走出來,員工們皆低頭不語,生怕董事長一個盛怒,把他們都裁了。 易辭洲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后,紅著眼睛,呆滯著怔了許久。 封況拿著電腦,左思右想小心試探道:“易總,今天下午和韓方代表的會議……?” 他想都沒想,“讓沈特助去吧?!?/br> 封況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多說。這種時候,一會兒還有警方要來調(diào)查取證,誰還會有心思處理公司的事情呢。 中午的時候,警方準(zhǔn)時來到公司。 經(jīng)過現(xiàn)場勘察,確確實(shí)實(shí)是由于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zāi),藍(lán)灣物業(yè)或?qū)⒊袚?dān)所有責(zé)任。 藍(lán)灣地產(chǎn)的董事長親自打電話過來,語氣低下乏力,似是知道無力回天了,只求做到最大的金錢賠償。 易辭洲卻根本不想跟他們談任何補(bǔ)償方案。 他的阿晚不見了啊。 再多的錢,換得回她嗎? 接連幾日,他都沒有走出辦公室,更沒有回一品蘭亭,那里,是他最后放浪形骸的地方,他回不去,也不想面對。 沈特助幾乎包攬這幾天所有的公司事務(wù),在總部和分部之間來來回回,奔波不斷。 看著易辭洲整日整夜不吃不喝就干坐著,付沉終是看不下去,他敲門進(jìn)了辦公室,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邊上,“易總,不吃東西,總要喝點(diǎn)水?!?/br> 易辭洲斜睨輕瞥,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她喝水了嗎?” 付沉:“……” “嗤……”易辭洲無奈嗤笑一聲,“我問你做什么?” 付沉作為保鏢,只尚武力卻不善言辭,想安慰,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站在旁邊干瞪眼地看著。 這時,封況著急進(jìn)來,將門一關(guān),湊到他耳邊:“易總,那個沐沐來了,說有急事……” 易辭洲抬眼:“讓她進(jìn)來。” 封況應(yīng)聲,轉(zhuǎn)身出門,不一會就把人帶進(jìn)來了。 一見到易辭洲,沐沐就眼眶濕潤。 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過來,然后楚楚可憐道:“我懷孕了?!?/br> 易辭洲一聽,手掌倏地握拳,臉色鐵青。他是個極其謹(jǐn)慎的人,卻不想還是有人喜歡暗度陳倉。 他眼中狠厲一閃而過,幾乎咆哮地怒道:“打掉!” 沐沐嚇了一跳,她想步步為營,卻沒想到一步棋都沒走就滿盤皆輸。 她一時間怔在那,怎么也沒想到他連想都不想,就要打掉一個活生生的胎兒,關(guān)鍵就是,她說了這是他的啊。 這男人,仿佛cao控著撒旦視角,斷絕了一切可以讓她一步上天堂的路。 易辭洲將她的驗(yàn)血單狠狠丟砸給她,“給我生私生子,你還不夠格!” 付沉冷眼在旁邊瞧著,這一次,他沒有再聽從指令,直接走過去冷聲說道:“這位小姐,你是自己走還是……?” 他加重了“小姐”二字,指代分明,言簡意賅。 話音剛落,沐沐掉頭就朝門口走去,然而還沒開門,她頓住腳步回首,“易總,我怎么也算是陪過你,酬勞不說,我打胎也是需要錢的……” 不等她說完,易辭洲厭惡地拉開抽屜,隨便拿出一疊厚厚的現(xiàn)金朝她扔過去,“滾??!” 沐沐雖嚇著了,但也沒耽誤。 看到錢,她趕緊趴在地上把錢一張一張撿起來,數(shù)都來不及數(shù),一秒鐘都不再多待,轉(zhuǎn)身就走。 見到這幕,付沉惱怒,她前腳剛走,他“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易辭洲怔了幾秒,陰著聲音道:“付沉,你親自帶她去,看著她打掉,別給我留后患?!?/br> 付沉繃緊臉,用力點(diǎn)頭,“好?!?/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大步追了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又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之后,天塌下似的,易辭洲的心房徹底崩塌。 他把臉埋進(jìn)雙手,搓得眼眸通紅,眼淚鼻涕分不清從哪里流出,滿手狼藉。 他的愛人,他們的孩子。 都沒有了。 就這么從白天到傍晚,從淚水到干涸,易辭洲如同一尊蠟像一般坐在辦公室里,不吃不喝一動不動。 臨近黑夜,付沉終于回來了,他一進(jìn)來,便低聲直言道:“易總,已經(jīng)打掉了,根本不用盯著她,這女人往醫(yī)院跑的速度,比我還快?!?/br> 他說著,將沐沐的病例,小心翼翼放在他的面前。 易辭洲漠不關(guān)心地“嗯”了一聲。 不過一個芝麻大的胚胎,是不是他的都尚未可知,他才懶得去管。 付沉站了會兒,鎮(zhèn)定思量,猶豫道:“易總,有件事……” 易辭洲啞聲問:“什么?” 付沉:“是關(guān)于那幅畫的……” 易辭洲聞言,眼神遽凜,“說?!?/br> 付沉咬著下頜,沉聲道:“您有沒有想過,太太畫的那個人,可能不是以前的小少爺?” 他疑惑,“不是他?” 她口口聲聲說的小時候見過的那個男孩,不是以前那個易辭洲,那還會是誰? 付沉磨了磨嘴皮,道:“我不止一次聽沈特助說過,您和那個早亡的小少爺長得很像……” 易辭洲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他闔了闔眼,煩躁道:“同父異母,長得像不是很正常嗎?” 他不耐煩地抬眼,正對上付沉看破不說破的雙眼。 長得很像? 是啊,他們本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易辭洲愣怔了兩秒,然后從辦公椅“噌”地站了起來,大步一并跑向停車場,開上車就徑直駛向一品蘭亭。 他沖進(jìn)舒晚之前在這里的那間工作室,推開門,里面被收拾得零零亂亂,連原先一直屹立在窗邊的畫架都散在了一旁。 就是這個! 他倉惶奔向畫架,將蓋在上面的防塵布掀起來。 那張畫,在夕陽余暉下映著淡淡的光澤,仿佛顏料剛剛涂上,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他凝神仔細(xì)看著,每個細(xì)節(jié)都不放過,在這張畫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逡巡著。 除了那張熟悉的臉,正面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易辭洲心底一顫,又將畫紙翻了過來。 看到那三個字的時候,只那一刻,他忽覺如大寒之時高崖墜落,狠狠砸向了冰封的湖面,一點(diǎn)一點(diǎn)破碎的時候,整個人都灌入了冷冽的冰水。 沒有氣息。 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