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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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他曾背叛,但是對于舒晚,還是交予付沉看護更為放心。 付沉走過來,頷了頷首道:“太太,上次你囑咐我拿的那件衣服已經(jīng)從藍灣別墅拿回來了?!?/br> 舒晚一聽,心緒渙散兩秒,不覺放開易辭洲,木愣地說道:“那我去看看。” 她說著,似乎全然忘記了易辭洲要出去這件事,走到主臥的更衣室里,又開始來來回回、樂此不彼地試衣服試首飾。 見她這模樣,易辭洲根本沒有什么心情再去見老爺子,可沈特助攔住了他所有能后退的路,欠了欠身道:“辭洲,你爺爺?shù)戎??!?/br> 易辭洲攥了攥拳,回眸看了一眼那個孤獨的身影,又瞥見付沉給了個堅定的眼神,這才隨之離去。 一路顛簸, 滿眼風塵, 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就這樣開了兩個小時,車子終于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廢舊工廠。 易宏義一身中山裝,坐在門口的石桌前,氣定神閑地喝著茶。 與往常不同,他不是孑然孤身徐來一人,而是圍了一大群的黑衣保鏢。 那架勢,儼然就是個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大佬。 可易辭洲,反倒看出一絲諷刺之味。 他甩開沈特助,大步流星朝老爺子走去,眼底一絲冷笑道:“爺爺,您還真是演技之王,騙了我這么久,原來這才是你白手起家的真正原因?!?/br> 易宏義也不惱,他拂了拂水面上的茶沫子,不緊不慢道:“呵,混小子,你的演技不也很好嗎?騙了舒晚半年,讓她滿懷欣喜地嫁給你?!?/br> 遽然被堵,易辭洲倏地噤了聲。 他沒什么死xue,舒晚就是唯一。 易宏義一眼看穿,將茶杯放下,冷嗤一聲:“瞧你這出息,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你如果喜歡聾的,爺爺我給你找個更聾的。” 他不悅地起身,走到易辭洲面前,稍稍抬眼,打量著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親孫子,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親自雕琢的稀世珍品。 他抵了抵舌尖,抬手一揮,朝身后兩個男人介紹道:“易辭洲,我的孫子,你們的少東家,這些事情,直接上手教他?!?/br> 兩個男人抬眼看來,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拿著公文包走過來,有禮有節(jié)道:“少東家好,我是萬程,專門負責收購狗糧?!?/br> 他用了道上的詞兒, 易辭洲聽不太明白。 易宏義抿唇,面無表情地解釋道:“就是子彈?!?/br> 易辭洲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不用解釋了,你們?nèi)珯嘭撠?,愛怎么怎么,我懶得管這些?!?/br> 他說完就要走,哪知易宏義喊住他,慢悠悠地將自己的手機調(diào)了個頭,把屏幕正對著他。 屏幕正中,是一臉茫然的舒晚,正坐在易家老宅的客廳,身邊并沒有付沉,也沒有其他人。 用舒晚來威脅,易辭洲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他臉色鐵青,厲聲道:“你說過不動她一根手指頭的!” “我是說過。”易宏義微笑點頭,“但前提是你必須乖乖聽話,接手南國黑市。” “我接手?爺爺,您就不怕我接手了之后,葬送全局嗎?”他反問道。 易宏義無所謂道:“孩子,這是個漩渦,一旦被卷進去了,永遠都出不來?!?/br> 這個道理誰都懂。 南國黑市,碰了就再也洗不干凈。 里面的利害糾葛,就像一個無形的大網(wǎng),錯綜復雜,冗長嘈雜,遍布沾滿鮮血的人與事。 見他不說話,另一個壯實的男人說道:“我是萬強,萬強的堂弟,負責的是出境運輸?!?/br> 易辭洲臉色越來越差,這介紹得,仿若一個領獎舞臺,一個個都在發(fā)表自己的獲獎感言,各抒己見。 他聽完,冷嗤,側目問道:“萬程,你們還形成了一個產(chǎn)業(yè)鏈?” “少東家,我不太喜歡說走私這個詞,我更喜歡高級掮客這個比喻?!比f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微微一笑。 易辭洲斂了斂眉眼,“那負責與海外小國對接的是誰?” 萬程不卑不亢答道:“之前負責和海外小國對接的就是您的岳父,只不過他死了,現(xiàn)在就變成陳老了?!?/br> 易辭洲眼底發(fā)烏。 他根本沒聽清萬程說的什么,只知道在聽到“岳父”兩個字的時候,大腦就已經(jīng)渾濁不堪,根本無法再思考一二。 他緩了好一會兒,腦海里閃過五年前無數(shù)凌亂的片段,屏氣凝神回頭問道:“所以,這就是你吊著阿晚爸爸命的原因?” “不錯?!币缀炅x依然淡淡微笑:“要不然我花那么多錢做什么?一年上百萬養(yǎng)個半身不遂的人,你當我是開善堂的嗎?” 像是陰雨變幻中的一道驚雷閃電,幾乎要將易辭洲整個人從中劈開。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易宏義, 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的親爺爺,竟然一直在用舒晚來威脅舒天鄺,背地里干著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 他顫著,嘴唇微微開合,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此刻,舒晚還在他的手上,付沉估計也被控制住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到底是易宏義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他思忖了許久,硬著聲音道:“別動她,我聽你的?!?/br> 至此,易宏義滿意地勾起唇角,將手邊的一杯茶推過去,“好小子,扛得住,就是我易宏義的親孫子。” 易辭洲伸手,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呵, 諷刺,真是天大的諷刺。 從易宏義認回他,他努力了十多年,拿下了那么多的海外合作,卻比不上接手這樣一個巨大的黑色交易。 他的努力,全他媽在喂狗。 一旁的萬程和萬強還在跟他滔滔不絕,在易宏義的默許下,帶著他進了廢棄倉庫。 轉了一大圈出來,易辭洲精神都是空洞恍惚的。 他緊繃著下頜,回眸死死盯著那扇漆黑的門。片刻之后,他冷笑,上車,讓司機往山澗別墅的方向開去。 等他回了別墅,舒晚已經(jīng)被送回來了。 她眼神有些懵,見到他回來了,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輕聲說道:“我剛才去看了媽,她怎么生病了?還在做透析呢。” 易辭洲并不想討論嚴芷,敷衍說道:“她病了很久了,只是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 舒晚沒再多問,悶著頭點點頭,便又坐在了梳妝臺前,擺弄著那些冰涼的首飾。 她雖然笑著,卻是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意。 整張臉都像是被捏造出來一樣,毫無生氣。 尤其是在灼目的燈光下,她下巴處的那條淡淡白色疤痕,竟比她手里的鉆石還要乍眼。 呼吸幾乎要停止, 眼淚卻在眼眶中緩緩凝滯。 易辭洲眼睜睜看著她,在鏡子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心都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痛了。 這一切,就像一場沒有結局的游戲。 他不知道終點在哪,也不知道下一個關卡是什么。 他失了魂似的看著面前女人的背影,走過去,緊緊從后抱住她,崩潰道:“別再戴這些了,扔了好不好?我再給你買新的?” 可舒晚依然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拿著一條項鏈比劃在鎖骨處,完全沒有理睬身后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戴上項鏈,側過頭,輕聲道:“辭洲,這是你給我買的項鏈啊,為什么要扔了?我戴著不好看嗎?” “不好看啊。”他快要歇斯底里,不受控制地沖她吼著。 舒晚瞪圓雙眼,害怕地往后縮了縮,小聲道:“不好看就不好看,你兇我做什么?” 易辭洲顫著雙手,懊悔地撫著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好看,好看得很,我們再去買一些,好嗎?” 舒晚凝視著他,像個癡愣的木頭一樣,對他剛才的失態(tài)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忽地,她伸出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滿面期待地說道:“嗯?辭洲,你下班回來了?” “……?” “我突然想逛街了,我最喜歡和你一起逛街了,你有時間陪我嗎?” 她笑得格外純潔,雙眸一如遠離塵世的那種清澈。 男人看在眼里,牙齒在口中碎了又碎,似一雙手死死掐住你,遽如一個臨界點般突然膨脹,難受得快要窒息。 最終,他咽下所有,“我陪你,一直陪著你?!?/br> 第111章 ◎瘋癲一般“哈哈”苦笑著放開了她?!?/br> 商場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 可舒晚的精神狀況每況愈下,明顯已經(jīng)不適合再出去走動。 易辭洲怕得很,他怕他不好控制一些潛在的局面,他怕舒晚逛著逛著就失了智,更怕她遽然之間就想起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這些,都是不堪回首的。 好在舒晚的記憶已經(jīng)跟金魚差不多了,她剛說完,轉頭便忘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了一會兒,抬眼見易辭洲雙眼紅腫不堪,伸手在他臉頰拂過,輕聲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眼睛那么腫,又通宵開會了嗎?” 明明是才問過的問題,又沿著一個死板的軌跡,按圖索驥地重新走了一遍。 招架不住的時候,永遠都是無法駕馭的時候。 正如艾瑞克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