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桃無奈看著，放任他把床單弄濕，還擠到了枕頭下面，一副想努力把自己盤在枕頭下的樣子。

    應桃輕輕笑了：“你已經(jīng)長大了……”

    早就不是一條袖珍到能繞在他腕上的“小紅繩”了，想藏在他枕頭下面，更是不可能的事。

    敖凜嘗試了好幾次，枕頭都被龍角不小心頂下去，最后一次枕頭干脆掉在了地上。龍只好放棄，委委屈屈地縮回被子里，應桃的手也跟著伸進去，狠狠揉了兩下龍角。

    嫩嫩的角。

    敖凜：“嗚嗚……”

    未歷天劫的龍，頭頂?shù)哪劢鞘侨兹椎?，摸起來很像自帶發(fā)熱的麂皮絨小樹杈，手感相當舒服，屬于摸過一次就會想摸第二次的類型。

    龍角幼嫩又敏感，尋常人不懷好意多看兩眼都要被敖凜揮著拳頭兇狠揍回去?？墒侨饲皻庋鎳虖埖姆泻｝埦F(xiàn)在卻被堵在床頭，一遍又一遍捋到龍身子扭緊，尾巴痙攣打結也無計可施。

    敖凜：“嚶……”

    應桃聽到他求憐似的低吟，才松開手放過他，用三只枕頭堆成龍窩，再蓋上柔軟的毯子，帶上濕毛巾心情甚好地出去了。

    如果敖凜醒著，一定已經(jīng)淚眼汪汪。

    ——這天下，果然沒有一口龍糧是白吃的。

    應桃洗完毛巾晾起來，回來時順帶去敖凜房間把那兩只橙子捎上，打開自己的房門一看：偌長一條龍，不見了。

    他并不著急，稍微在屋里找了找，拉開衣柜門時表情一怔，隨即莞爾一笑。

    應桃剛剛出去后，房間里的氣息就淡了。今天的被罩和床單都是剛換的，應桃還沒睡過，敖凜在昏睡中下意識想尋找最安全的所在，就掉下床，一頭鉆進衣柜里，用應桃的衣服做了個簡陋的巢。

    落地式衣柜很窄，敖凜為了適應衣柜的形狀只好盤成一只圓角方形的紅圈圈，腦袋埋在衣服堆里，怎么看怎么有些可憐。

    不過衣柜里黑漆漆的，確實是龍會覺得安全的空間。

    應桃把插座線從床頭拉過來，關上燈，帶著抽紙，手機和橙子，坐進衣柜里，單手把龍撈起來按在懷中。

    他給手機插/上充電器，屏幕亮起，龍在暗處被照得顫抖一下，他馬上調暗了屏幕，默不作聲找到最近在看的《養(yǎng)殖致富經(jīng)》節(jié)目，不開聲音只看畫面和字幕。

    龍悄悄纏上應桃的腰，在他胸口拱來拱去。應桃知道他想干嘛，便解開睡衣扣子直到小腹。龍果然慢吞吞扎進他衣服里，找好位置枕著腹肌，蜷縮在布料之間舒服地喘氣。

    終于安全了，呼。

    應桃覺得他實在可愛。

    龍確實是一種長情的生物，這么些年過去，有些習性一點也沒變。

    應桃稍微蜷起長腿，將手機擱在大腿上，一邊剝橙子，一邊瞄著屏幕，節(jié)目中的養(yǎng)殖戶亮著紅彤彤的臉，正熱情洋溢地介紹養(yǎng)殖甲魚的收益和好處。

    這個季節(jié)有甲魚嗎？

    明天去菜場看看。

    應桃掰開橙子，自己吃了一瓣。放了太久，汁水沒那么足了，不過還挺甜的。他又撕開一瓣塞到龍嘴里。

    在一些民間的節(jié)日和儀式中，都有給鬼神施放水果米rou的環(huán)節(jié)，俗稱【放焰口】。鬼神受到感召而來大快朵頤，吸走瓜果上的靈氣后，人也不可以吃掉剩下的供品，否則就是和鬼神爭食，會消減福報。

    但也有些老一輩人相信，給自己家去世的親人上供，事后吃掉供品，會得到親人氣息的庇護，有利于身體和運勢。

    敖凜鼓著軟軟的腮幫子，無知無覺吞下橙子。

    應桃摸摸龍腦袋，溫聲說：“吃了我的供品，就該身體健康諸事順遂了。”

    軟磨砂似的龍肚子蹭來蹭去，嚴絲合縫地貼住應桃皮膚，沁出潮熱的水珠，滾落男人小腹，最后龍腦袋搭在他胸口，無知無覺地拿小牙磕住，想找個地方掛住牙齒，磨牙。

    應桃無端感覺臉有些發(fā)熱，默不作聲割破手指，塞進龍牙縫隙里。

    龍心滿意足地嘬起來。

    應桃無奈道：“都多大了，還改不了這習慣?！?/br>
    也怪他自己，這么多年慣龍慣出來的。

    …………

    夜色濃重，一輛吉普車在市區(qū)悄然駛過，轉了兩個彎后，緩緩停在東方廣場一角。

    從車的后視鏡，能隱約窺見沸海龍王廟的墨綠色飛檐。

    陳玄子下車前又給自己算了一卦。

    兩個小時之前，他結束了鑒定平臺直播，開始反復推算自己的今日運勢。連卜三次，卦象都是雷鳴得意、時來運轉，他按照推演所指稍加準備了行動道具，更覺得此行胸有成竹，絕對能得手。

    這一次也不過是順手走個程序，給自己多加一層安心。

    那么這一卦——

    “遁卦？濃蔭蔽日水撈月，求財求緣皆不順？！搞錯了吧？再來一次?！?/br>
    他不信邪，再來了三次，卦象卻一次比一次兇險，最后一次直接顯示有血光之災。

    一般這種情況都代表著短時間內運道的因果發(fā)生較大偏轉，比如打劫時撞上官兵演習，放火燒山碰上大雨傾盆。

    換了正常迷信的人，這時候已經(jīng)打退堂鼓了，動作快點的說不定車都已經(jīng)開回家門口。

    但陳玄子哪是一般人？

    陳玄子具有非同一般的自我說服意識，直接丟下卦盤，啟動B計劃：從車座下掏出一本《馬克思主義哲學精選》，迅速用唯物辯證法武裝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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