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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啊。少年的臉色驟然蒼白,不想再給陸北津送靈源了。 下次,下次該換些別的送出去。 那幾塊布滿靈氣的冰晶石不出意料地,再次毀于陸北津的手。景瑜痛得面色發(fā)白,但心中的抽痛卻慢慢麻木了,到了最后,陸北津又夸了他一句。 語氣冷得像冰。 景瑜心中有些酸澀,卻已經(jīng)不再因為他的夸獎而感到狂喜。 因為他分不清什么是喜悅,就像他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該開心。 少年習(xí)慣性地露出開朗的笑容,告別了陸北津。 他回了寢殿,坐在臺階之上發(fā)呆。 沒有酒,他睡不著,只能看著月亮,聽著外面風(fēng)吹過竹子的聲音。 在無念峰生活了很久,他逐漸發(fā)現(xiàn),原來無念峰的小草最多只有五瓣,一萬年也長不出第六瓣來。 他數(shù)了無數(shù)株小草,沒有一株例外的。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長不出第六瓣的小草。五瓣也挺好的。 但他還是有點不甘心,繼續(xù)無聊地清點著草葉,在蕭蕭冷風(fēng)之中呆坐到了天明。 往常這個時候,尋閑會忙里偷閑來看他一趟的。 可太陽都燒的景瑜手背發(fā)燙了,尋閑也沒有來。 昨夜他走后,庭園里發(fā)生了什么嗎?景瑜有些擔(dān)心,他想去找找尋閑,走出寢殿時,卻被人叫住了。 陸北津無聲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喚他:“景瑜,過來?!?/br> 景瑜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種再也見不到尋閑了的惶恐。他回過頭去,訥訥道:“師尊,你知道尋閑回來了么……他今天沒有來?!?/br> 陸北津的面上沒有一絲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景瑜的反應(yīng):“過來,你會知道答案?!?/br> 他說完后,篤定了景瑜會跟著他來,于是再也沒有看少年一眼,轉(zhuǎn)身回了主殿。 這樣就好像他被師尊拋棄了一樣。 景瑜跟在他身后,不太敢貿(mào)然開口。 到底出了什么事…… 進了主殿,陸北津交給了景瑜一份帖子。 一份收徒大典的請柬。 上面寫著北津仙君將在三日后在逍遙峰舉辦收徒大典,誠邀修真界人士參加。 署名是上玄仙宗的宗主。 “師尊要舉辦收徒大典?”景瑜眼睛亮了一瞬,而后猜出了實情,“不對。是宗主安排的?” 以陸北津的性格,就算要舉辦大典,也會在無念峰。但是無念峰上機關(guān)重重,賓客還沒送禮就先送了命,根本沒有人會來。所以景瑜從來沒期待過陸北津會大張旗鼓收他為徒。 “三日后,怎么會這么倉促?!?/br> “這要問你昨日是怎么暴露的了?!标懕苯蛭⑽⑻ы?,審視的視線讓景瑜心情跌倒谷底。 景瑜面色發(fā)白:“我暴露了……什么?” 陸北津嘲道:“看來你一點也不知道,爐鼎在雙修以后,身體神態(tài)都會與常人有所不同,難保不被人看出來。昨夜見過你的人,全都有嫌疑。那道童與你最親昵,你就沒懷疑過他?” “尋閑他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不一樣了,但是……”但是他已經(jīng)極其克制了。 “但是不知收斂?!标懕苯蚰笾南掳?,神色很冷靜,力氣卻極大,捏的景瑜有些痛,“還是說你想招搖過市,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不知羞恥的爐鼎?” “我沒有……”景瑜乞求地望著他,希望他不要再說下去。 但陸北津置若罔聞,變本加厲道:“你只是不知道。這個借口,你已經(jīng)用了太多次。景瑜,我是在收徒弟,還是奶孩子?幕后黑手想在收徒大典上揭露你的身份,到那時候,他們難道會管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密謀?” 景瑜羞憤得想要鉆到地里去。 陸北津的手捏著他后頸之上突出的骨頭,景瑜在他手下忍不住瑟縮。 他聽見男人道:“旁人不比我,若是讓他們知道了你是爐鼎,你知道他們會怎么辦么?” 一抹靈力彈入了爐鼎印,狠狠絞亂了景瑜一切感官。少年縮起身子,狠狠揚起脖頸,缺氧一般大口呼吸,胸膛不斷翕張,連骨頭都忍不住顫抖。 “他們會讓你跪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邊刺激你的爐鼎印,一邊告訴你,這種臟東西也配進上玄仙宗的門。然后在你想反抗的時候,像這樣……” 他一腳踩上景瑜的肩胛,在爐鼎印上狠狠研磨。 好痛…… 少年額角滿是冷汗,爐鼎印因痛苦而染得他滿目赤紅。他奮力仰起頭,卻只能看見陸北津的下擺。 身體狠狠彈起,卻被人一腳踹下,砸在地上動彈不得。 一股火從爐鼎印上燒起,景瑜恐懼地睜大了雙眼,身體卻忍不住泛起無力感。 又來了…… 痛感轉(zhuǎn)變成了舊傷發(fā)作時那種絕望的痛苦與渴求,景瑜試圖運起靈力將它逼退,靈氣卻只火上澆油,燒得他意識不清。 他聽見陸北津嘲弄的笑:“在這種情況之下,竟然發(fā)作了?果然是低賤的東西。” 那語氣惡毒得惟妙惟肖,景瑜一瞬間忍不住懷疑,陸北津是不是曾經(jīng)真的將一個爐鼎推下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說出了這番話。 他氣惱,委屈卻又心虛,無濟于事地縮緊了身子。 臉頰貼著地面,guntang的淚水浸濕了干凈的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