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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榕眼中全是冷意,唇角卻掛著笑:“并非討債。神君種下的印跡,只是為了告誡我等若是遇事,莫要與仙君合作,絕無傷害仙君的意思。我乃清幽谷大公子,今日前來,是為了追尋無極宗一位名為君婉的修士,所破壞的靈境位置。我清幽谷弟子景瑜喪命前,曾向谷內(nèi)傳訊,說可以向仙君詢問?!?/br> 陸北津縱使再失控,總歸還是知道靈境的事□□關(guān)重大,爽快地將一卷地圖扔給了云榕:“我信得過他聯(lián)系的人。但我有些問題需要問?!?/br> 陸北津問了很多問題,但大多數(shù)得到的答案是無可奉告。男人逐漸確認清幽谷也不知景瑜的布置,在失落之余,心中竟然品嘗到了一絲扭曲的快意,仿佛借此證明了景瑜的心中只有他一般。 只是最后,當(dāng)陸北津問完了一切,準(zhǔn)備趕客時,云榕卻詭異地輕笑了笑:“仙君倒也不用著急,我們此番前來,除了靈境一事外,還為了完成一樁景瑜的愿望?!?/br> 陸北津微微抬眸,眸中帶上了些危險的色彩:“他有遺愿,為何未曾與我訴說?” “自然是因為你辦不到,”事及景瑜,云榕越看陸北津越覺憎惡,更何況他之前已經(jīng)問了清幽谷外圍的精靈們,得知了景瑜歸來哭訴時的悲痛,在他眼中陸北津便更丑惡。云榕冷聲道,“神道的弟子,在外締結(jié)的師徒因果,自然不能作數(shù)的。為了讓他去得干凈,莫在輪回路上被臟污之物牽絆,我等今日前來,還為了將仙君與景瑜身上的師徒契約盡數(shù)消弭。” 當(dāng)初景瑜聽見這事時,還有點迷惑,問云榕,與陸北津的因果,消不消對他有什么影響嗎。 影響倒是沒有,只是景瑜能放下與陸北津的過往,不代表清幽谷放得下。陸北津欠景瑜的,清幽谷必然會為他討回來。 說話間,云榕已經(jīng)牽引出了天道的法則,陸北津與景瑜的師徒因果,在條條因果線中顯得熠熠生輝。 陸北津怒道:“你們敢!” 急促猛烈的劍光閃過,無念峰上,頓時被劍風(fēng)削去一大片。 飛揚的塵土落定以后,云榕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而后化為滔天的怒火:“除了師徒因果以外,還有道侶契約與……爐鼎契約?!?/br> 他指尖顫抖著,幾乎將拿在手中的一粒珠子碾碎:“你好大的膽子!怪不得他從來不愿談及與你的事……陸北津,你如此折辱于他,我要你償命!” 陸北津的胸膛激劇起伏,手中的劍因心情激越而發(fā)出嗡鳴,他最終冷笑著道:“我與景瑜兩情相悅,你情我愿,需要你們來作祟!”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這峰頭鎮(zhèn)日寸草不生,便知他死時是多么絕望苦楚。若是你能給他好歸宿,他何至于如此決然地離開?!?/br> 決然的話語讓陸北津胸口悶痛,那痛苦卻被憤怒蓋過。 殺了這些人,讓他們再也說不出這種話來……這個念頭讓陸北津失了神志,一言不發(fā)地祭出了劍招。 一番纏斗后,長劍顫抖著橫在了云榕的脖頸前。陸北津眸中盡是瘋狂,像被搶走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就算已經(jīng)筋疲力竭了,也執(zhí)拗地要求云榕重復(fù):“我與景瑜是兩情相悅?!?/br> 云榕受傷不輕,傷口隱隱作痛,眸中卻盡是憐憫。在陸北津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他捏碎了手中的玉珠。 屬于神君的力量,輕柔卻肅穆地包裹著云榕,將陸北津彈開。 這一擊似曾相識,卻更加不留余地,陸北津經(jīng)脈一時凝滯,無法動作。他仰起頭來,卻看見云榕借著那一抹神力,在天道的法則之上,將他與景瑜的種種聯(lián)系盡數(shù)抹去。 陸北津喉嚨中發(fā)出痛苦的聲音,像是困獸的哀嚎:“你敢動我們,來日我必將殺上清幽谷,要你們所有人的性命——” 云榕冷漠地看著他:“然后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輕柔的神力喚回了陸北津的神志,在云榕尖銳的話語之下,男人扶著劍,重重垂下頭去。 空氣中響起了沙啞的笑聲。 見他不像還有一戰(zhàn)之力的模樣,云榕對其余兩人道:“目的已盡了,回去吧。告辭了,北津仙君。” 兩人齊聲應(yīng)是。他們離開時,卻聽見陸北津嘶啞的聲音:“沒有那顆珠子,你不可能贏得了我。” 即便到了疲倦不堪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里仍存著一股韌勁。云榕本已不想與他交談,沉默良久,最終卻輕呵一聲:“或許?!?/br> “這顆珠子是從一個冕旒之上拆下來的。給你珠子的人,之前在定云閣也是他。他是誰?”陸北津一點一點,喘息著將下半句話補充完整,“他不應(yīng)當(dāng)是個無名之輩。” 無名之輩……云榕的眼中帶上了笑意:“神道萬年來第一位神君,確實不應(yīng)當(dāng)寂寂無名?!?/br> 神君么……那輸?shù)貌惶潯3浅上桑駝t修士絕無可能與神君對壘。 “尊號呢……” “喻景神君?!痹崎诺穆曇艉茌p,帶著些渺遠的愿景,“很快,他的名字就會傳遍修真界。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清幽谷的瑰寶?!?/br> 喻景神君是么…… 他記下了。 清幽谷的人離開后,陸北津死死盯著殘亂的因果線,試圖一條條將它們拼起來,卻最終無濟于事。斷了因果,就算他找到了所謂的還魂草,又能有什么用。他再也找不回景瑜了。 他想遍了仙道所有的法子,也無一條,能將斷了的因果線重新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