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坐在月明里 第66節(jié)
上午半天的雨,下午三四點停住了。眼下,天陰未見月,不算特別熱,悶還是有的。沈致一手抄袋,細細端詳周和音,“你今天氣色不大好?!?/br> 周和音都沒解開公文袋,只微微點頭,“啊,熬夜了?!?/br> “今天沒開車?”沈致主張,既然不高興吃宵夜,那么我送你回去吧。 周和音這才想起什么,“哦,不用了,我還……” 她剛想說,我另外約了人。 對面一輛黑色s級的商務(wù)車正巧停下來,后座上的人沒看清這邊,徑直往他們大樓門口去。 周和音急急喊住他,“傅雨旸!” 夜色里,不遠處的人回頭來,看清這邊的事故,一時停住腳步,兩三秒的空白,他再折回頭, 走回車邊時,脫了身上的外套,隨意丟給司機。 越過馬路,傅某人不疾不徐地過來,直到他到了眼前,周和音才有點尷尬,尷尬她喊他干嘛,他又過來干嘛! 因為他不言不語地丟給她一個難題,她要怎么介紹他啊。 傅某人慢條斯理的教養(yǎng)與笑意,匯一眼對面人,卻不言聲。 只和周和音說話,開口就有點茶言茶語,“老喬這個事務(wù)精,他臨走還把你爸的那個保溫桶給我送過來了?!?/br> 再回到眼前,傅雨旸緩緩遞手出來,言辭社交且矜持,“先生貴姓?”看似問候?qū)Ψ?,隨即一偏頭,卻是問周和音, “嗯?” 第53章 ◎孔雀石◎ 沈致也看一眼周和音。中間人這才硬著頭皮開口, “傅先生?!苯榻B傅雨旸。 輪到沈致,“合作的客戶,沈工?!?/br> “傅雨旸, 幸會?!备涤陼D自報家門。 “幸會。” 兩個個頭、年齡都差不多的男人面不和心不和地握了下手。 “結(jié)束了嗎?”被介紹成傅先生的正主,撤回手, 隨即落袋。微微偏頭過問周和音, 不咸不淡的口吻。 周和音鏈條包背在肩上,手里捏著一個公文袋,微微點頭。朝沈致, “那么沈工,今天煩勞你跑一趟, 明天我和駱總那頭報告。” 沈致傲慢一頷首,轉(zhuǎn)頭就要回車上, 拉門那一瞬,他再來瞥一眼周和音, 審視大于注目,不經(jīng)意溜到傅某人面上淺心腸的笑, 避之冷漠,坐回車里,也不急著發(fā)動車子,而是低頭回復(fù)短信或者郵件。 傅雨旸當(dāng)真的笑。笑他們兩個大男人倒沒有一個小女生沉得住氣。 人家是無欲則無求,無求便成剛。 傅先生落袋的手重新探出來,來牽身邊人的手,還不忘局外人的“客觀”幾句,“你這客戶不大好相處啊, 看人, 下巴朝上?!?/br> 周和音瞪他一眼, “誰還能比你深諳其中之道。” “看來是個大客戶,維護得很!”傅雨旸不等她反駁,一把捏住她的指骨,周和音疼得叫出來,他這才委屈上了,“小音,我僅僅說你客戶,你拿我跟人家比!” 周和音被他捏著手,眉眼之下的距離,她有點難為情,又是當(dāng)著不遠的沈致。才想勸傅雨旸走,對面的他微微俯身過來,認真探究的目光,“好些了嗎?” 周和音瞬間感覺被他倒了一身不妨的炭,又燙又灼。站不住,她拉他走,某人不為所動,周和音一只手不奏效,兩只手來,才勉強扥動了他身。 傅雨旸替她揭下她肩上的包,至于她手里的公文袋,不稀罕,也警告她,“哦,看好你的商業(yè)機密?!?/br> 隨即,領(lǐng)小孩般地,扶著她后頸,一路帶她過馬路。 塞她進后座,自己最后側(cè)身坐進來時,知會司機去他交代的地方。 傅雨旸的車子往南,沈致的車子往北。 呼嘯交錯的時候,傅雨旸盯著周和音的目光,后者被他看得毛毛的,“你看什么?。俊?/br> “我看有人的魂有沒有跟著跑北面去。” 周和音不氣反笑,用嘴型揶揄他,你,吃,醋。 “大點聲!”某人才不顧忌有司機外人在。 周和音被他唬得心神一跳,抿著嘴暗自掐他,怪他沒喝酒便發(fā)酒瘋。 某人正名自己,“我從沒那么差的酒品。如果你看到我瘋的話,那么,就是真瘋了?!?/br> 周和音掐他掌心的力氣再大些,不讓他說話。 “沈致,駱總的客戶,我也就跟蹤半年吧。他過來給我送產(chǎn)品圖的?!?/br> 傅雨旸盯著周和音的眼睛,到她眼梢末端,淺淺的淚溝。 她還急了,“是真的呀!” 某人來摸她眼角,“我說你假了嗎?” “你跑過來,賊喊捉賊?!敝芎鸵艄衷?。 哼,傅雨旸不想給她挑明了,或者她堅信沒什么也好,他總不能提醒她,我比你了解男人。 這姓沈的,可不是趙觀原那種小朋友。 因為傅雨旸貨真價實地聞到了同行的味道。 他摸到她涼且滑膩的臉,心也跟著服帖起來,其他暫時撩開不想。不想不代表就翻篇了,傅雨旸上午在他酒店住處半天的會,下午和老喬又單獨半天的客戶視頻會,煙茶不離手,晚上老喬他們幾個回b城前,說好一頓飯局的。 傅雨旸不高興去了,嚷著頭疼,被他們聒噪得,也被煙繚得。 眼下他太陽xue真有點漲,闔目養(yǎng)神。 邊上人問他,“這是去哪里?” “送你回家?!?/br> 她還真信,說兩邊都不對的方向。 “到底去哪里??!” “別吵,吵得我腦仁疼。” 稍稍的沉默,傅雨旸再睜開眼的時候,一陣薄荷醒腦的味道鉆進他鼻息里。是周和音用來對抗超荷對著電腦的法寶:清涼油。 她抹一點到指尖,揉到他太陽xue上。 過分醒神的東西吸入肺里,竟然比煙和咖啡因都好使。 傅雨旸說,再擓點。 周和音依言照做了,就是有點好奇,他的那個kuai字,怎么寫。好生動的一個詞,她很少聽過。 傅雨旸牽她掌心過來,一筆一劃寫給她看,寫完在她巴掌上打了一記。 問出口的話,已然前言不搭后語了,“吃了嗎?” 好吧,忙到現(xiàn)在,也只有他認真問她吃飯了嘛。 周和音點頭也搖頭,因為對付了一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多了,又有點餓了,“我想吃燒烤,你可以嗎?” “我怎么不可以?” “你不會嫌臟嗎?” “別給我看到?!?/br> 她笑他,虛偽。 虛偽的人牽她的手再去太陽xue這里,“做事不要半途而廢,好不好?” 于是,她再給他抹另一邊太陽xue。 車子抵達目的地,是一個奢侈品牌的珠寶店。店里已經(jīng)打烊了,今日當(dāng)值的是他們的店長,人情是上次餐廳打架那茬,邵小姐關(guān)照的。 傅雨旸賠了那幅畫的全款給邵小姐,由頭自然是自家小孩胡鬧,邵小姐背后的秦先生和老喬有幾分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邵小姐親自打電話給傅雨旸,幾發(fā)寒暄下來,說有個朋友在代理這家店,傅先生不嫌棄的話,就帶女伴來挑幾件禮物,也算是我和我們老秦的一點見面禮。 禮物自然可以挑。但是傅雨旸言明在先,無功不受祿,邵小姐就當(dāng)賣我傅某人一個人情,一個閉店由她單獨選的人情,其余,我們自己料理。 我買東西給她,自然得親自掏腰包。 否則有什么意思呢。 * 夜里他剪壞了她左手無名指的指甲,他就有這個打算了。 周和音知道他還惦記那次送她禮物的事,眼下貴賓室里,她掃著島臺里一框框的陳列首飾,以及手里平板上的細節(jié)圖。 不拒絕他的好意,但也沒多大熱衷。因為都太貴了,不是替他省錢,是誠實的,經(jīng)濟的,“我現(xiàn)在戴不著,且容易被我媽看穿。你折現(xiàn)給我吧,我自己想買自己的?!?/br> 店長女士輕盈笑一聲,看座位上的傅先生沒有回應(yīng)他的女友,立刻警覺,端正的禮賓態(tài)度,“傅先生,您和您女朋友慢慢看,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撳鈴找我們?!?/br> 傅雨旸招呼周和音過來,“你要買什么?”某人面上不大快的樣子。因為她當(dāng)著外人的面拒絕他。 周和音狡黠地回擊,“反正無名指不需要的東西?!?/br> 她站在他邊上,對身后那些耳飾倒是有點興趣。才一回頭,就被落座的人伸手夠過去了,針尖對麥芒的驕傲,傅雨旸打趣她,“想太多了,這里這么多系列,你比我懂,哪個是婚嫁系列,不是無名指上就是那玩意,豬!” 周和音被他箍著腰,都快喘不過氣來,明明殷勤帶她來挑禮物,還要罵人。周和音說這個人還好意思說別人下巴看人,“我才不懂,我哪有傅先生懂,你送過多少個無名指才會這么駕輕就熟,我當(dāng)然不懂?!?/br> 傅雨旸轉(zhuǎn)臉就笑了,笑著箍著人不松,“是有什么癖好嘛,啊,動不動翻舊賬?!?/br> 他干脆警告她,別翻,你越翻身上醋味越重,你越吃飛醋,我性致越高! 周和音這才來打他,傅雨旸抱著她,任由她捶了兩拳,也只淺淺在她眉間貼了貼,叫她別鬧,這種vip室全是探頭和紅外線。 也正經(jīng)告訴她,這么晚帶她來的原因,“我得回b城料理點事務(wù)。老喬已經(jīng)回去打前瞻了,一個星期差不多的時間?!?/br> 臂彎里的人這才松泛了點固執(zhí)。 傅雨旸哄她也是安撫,“答應(yīng)給你買點什么,就得先做點,不然我不踏實。” “剩下你慢慢想,想到了告訴我?!?/br> 周和音卻只問他,“什么時候走?” “天亮。” 說話間,周和音嘟著嘴站起來,老大不情愿的樣子,張嘴就來,“我要這里最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