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坐在月明里 第69節(jié)
女兒這行清淚,絕不是為那不知名的男人淌的。 為人父的,怕只怕,這些淚是攢著的情緒,郁結,難以釋懷。 * 送父母下樓的時候,正巧nana一起,目送著周爸的車離開,老遠,尾氣都快散了,nana才敢問小音,什么鬼啊,這又是誰啊,橫插一杠子。 “未必不是好事?!?/br> “嗯?”nana都糊涂了。 “我爸根本沒問沈致的事,要么他覺得不到時候,要么他覺得壓根不是,反正他并沒有就年齡還是外地人跳腳?!?/br> 就壓根他在意的傅雨旸那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他只是主觀對傅家有偏見而已。 以及,“你不懂我們家的政治地位。我爸聽我媽的,這事必然得我媽先點頭,我得把我媽先策反了?!鼻苜\先擒王。 這點nana信,“春芳女士還是顏控,你沒聽她說嘛,年齡不是問題,不要老相,不要難看,傅先生的條件怎么也滿足春芳女士的女婿人選了吧?!?/br> 聽著nana口里的女婿人選,周和音陷入沉思,沉思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想那么遠了。 * 傅雨旸的電話比周和音想象得晚多了。 晚到他壓根沒看到她的提醒短信,他也不會像她想象中那么愣頭青。 用他的話概括他一天,忙到腳打后腦勺。 十一點多快零點的時候才給她來的電話,因為這個時間點,他知道她必然躺下了。 周和音把前因后果給他學了一遍,傅雨旸在自己的住處,書房里,在等一通國際長途,拿他房里座機打的,他這邊的視頻沒掛斷,周和音看著他講完一通電話,再把手里閱過的臨時標記數(shù)據(jù)悉數(shù)投進碎紙機里。才來回神她今天的起伏,他抓住兩點,一是,“回頭請nana吃飯,”,二一條,“沈致打電話給你做什么?” 周和音只說過對方一次名字,傅雨旸就細致地記住了。 “聊公事啊?!?/br> 某人鼻孔出氣,“哦,他可以再晚一點,像我這么晚,和你,聊公事?!?/br> 躺下的人,一半心虛,一半義正言辭。 傅雨旸見她不作聲,繼續(xù)念叨她,“夜長夢多這句誠不欺我?!?/br> “什么啊?!?/br> “說你小孩心性,沒定數(shù),且雙標。我要是和哪個女人這樣,你怕不是早跳多高,要和我兩清了?!?/br> “你去嘛,我又不是那種尋死覓活的女的。也不會在一棵樹吊死?!?/br> “可不嘛,這不來了棵歪脖子樹了?!?/br> “你???” “嗯吶,我啊。事實也是,也許沒我,那位姓沈的,哪哪都和你挺配,只要你肯犧牲。” “犧牲什么?” “你還來勁了,是吧?” 某人突然咬牙切齒起來,周和音笑得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 “你……” “你……” 沉默幾秒后,二人異口同聲。 傅雨旸讓她先說,周和音說她上次去他家,只看過他客廳和那個客臥房,其他哪里都沒看到。 他都沒有請她參觀。 “看什么,別看,你這到處亂走亂闖的,沒準害我犯罪吃牢飯的?!?/br> 周和音一時沒跟上他的思緒,再反應過來,“你能不能有一分鐘正經(jīng)說句話?!?/br> 傅雨旸在案后抽煙,去開凈化器的時候,把手機放在桌案上,前置攝像頭,正好看到了書房的頂上有一處角頂?shù)臍獯?,很別致,但是b城空氣環(huán)境太差了,她說那扇氣窗里,肯定看不到月亮。 傅雨旸告訴她,這處天窗當初就是設計師考慮到他抽煙的緣故,刻意建議業(yè)主留的,全自動感應的,落雨下雪都可以自動閉合上。 周和音由衷稱贊,“很有意思的設計心意。” “你要嗎?” “什么?” “b城看不到月亮,你們江南也許可以呢。我復刻一套房子,帶這樣的書房送給你,好不好?” “神經(jīng),我為什么要你的房子?!闭f話人,驕矜罵人,但聲調(diào)的尾巴里,卻滿是女兒情。 好端端一段隔空夜話,下一秒又被某人毀了,“哼,把你鎖在那里頭,也好過我這剛一離營,有人就去惦記別的好哥哥了?!?/br> 周和音氣得直接坐起來,她原本帶著耳機的,一時動作大了,左邊耳機掉在床上,她去撿起來,塞回耳上,那一鼓作氣的士氣就對半砍了,“你瞎說八道,我要撕你的嘴?!?/br> 傅雨旸越說越興頭了,“怎么就瞎說八道了,我還要在院子里只種一種玫瑰?!?/br> 和音玫瑰。 周和音這才陡然地沉默下來,沉默看著那頭咬著煙全無深夜自覺的人。“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可不可以不抽煙了??!” “這是管我嗎?” “對!”周和音難得的厚臉皮。 結果,某人從善如流,即刻按了手里的煙,嘴里喊著遵命,“那么既然管我,就得一家人的覺悟。派樁事給你做,管家太太?!?/br> 傅雨旸這才說他要說的話,“書云白天打電話給我了,”傅家長房那頭,和傅雨旸同輩的堂兄老大突然腦溢血,住院了,估計兇多吉少。幾個房頭都去探望了,書云這才聯(lián)系傅雨旸,問他的意思。 傅雨旸沒甚意思,無非是出錢。他人在江南還好說,這一趟生意實在緊要,幾發(fā)報價都是傅雨旸親自做的成本分析,所以,他暫時也脫不開身,以他二房出的慰問禮金,就托付周和音去拿給書云了。 “正巧你把我酒店那些吃食都要書云拿走。錢你給她,書云就是要你去,你也推到我身上,說我不肯?!?/br> “為什么?。俊敝芎鸵羰菃査?,為什么不肯。 “不想到時候你爸又給我添一條新罪名:名不正則言不順?!?/br> 第56章 ◎第二筆◎ 傅雨旸告訴周和音要出的慰問金數(shù)目, 示意她先替他添,回來再給她。 周和音笑話他,“什么啊, 我?guī)湍戕k事,還得倒貼錢咯?” “是拿不出?”某人反問她。 “你才拿不出?!?/br> “哦, 拿得出就先幫我墊一下, 這才是管我該有的角色自鳴?!?/br> 原來他在這兒等著她呢。周和音滿不以為然,“我才懶得管你,吸煙有害健康, 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我反正不懂,為什么男人都那么離不開這玩意?!?/br> “癖好吧。人無癖, 不可交。大抵就這個道理?!?/br> “癖也好,好也罷, 都是軟肋。再鋼筋鐵骨的人,總要有幾件軟肋, 才能由人來親近,攻略, 甚至降服?!?/br> “很不幸,”傅雨旸端起手里的煙灰盤,再磕回桌面去,“我的癖好就是這個還有……你。” 周和音狠狠啐他一聲。 傅雨旸老僧入定般地詰笑,看時間不早了,催她早點睡。 “那你呢?”周和音問他。 “我當然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盡情去風花雪月一下了。反正怎么著,有人也知不道。” “你可以去, 但我一定知道。”周和音難得發(fā)表她的兩性觀點, 男人無論是分心了還是當真出軌了, 把正牌女友或者正經(jīng)妻子當不知情才是最涼薄也最愚昧的行徑?!耙驗樗齻円欢ㄖ溃闹?,一個男人心在不在你身上,就和午后第一節(jié) 數(shù)學課那么一目了然,清醒就是清醒,瞌睡就是瞌睡。” 哈,傅雨旸被她逗笑了,“午后第一節(jié) 數(shù)學課,這個比喻要不要這么形象且現(xiàn)實。” “我媽還說過,偷情這種東西,永遠別苛責外頭的第三者,因為男人不主動不響應,這事多半成不了?!?/br> “你媽和你談這么深刻的地步了?” “不,這話是我偷聽來的,她和她那些牌搭子打牌閑話,我偷聽過來的。” “真是個小機靈鬼?!?/br> 說著讓她掛電話,二人還是漫無邊際多聊了一刻鐘,臨了,傅雨旸問她,“有什么和我說的嗎?” “沒有?!?/br> “好,那我有一句,作為今晚夜會的結案陳詞?!?/br> “……” “小周小姐,我今天自作主張地記掛你了?!?/br> 周和音大紅冠頭咕咕叫般地驕傲,勉強受用。矜持的笑,像小孩手捧的一杯水,搖搖晃晃,不注意就全潑灑掉了。 臨了也自省地問某人:“為什么女人都愛聽這些錦繡的話?” “因為耳根子軟吧,你耳根子確實很軟?!蹦橙苏f親測過。 這頭的她,不想深更半夜聽他沒完沒了的輕佻話,咚地一聲掛了視頻通話,兩個字回復對面:睡覺! 傅雨旸沒再言聲,只給她轉了兩筆帳,一筆是托她轉交給書云的慰問禮金,另一筆數(shù)目是禮金的十倍。 周和音兩筆都沒點,卻也問他,第二筆什么意思。 傅雨旸:管家太太的備用金。 傅雨旸:點去,麻利點。 * 第二天趁著午休的時間,周和音去給傅雨旸辦這件事,取出來的現(xiàn)金用一個牛皮信封封住,上面寫得是傅雨旸的名字。 他酒店套房的房卡有備用鑰在管家部,客人提前知會酒店方,管家部那位年輕小姐,拿了備用房卡來給周小姐,也轉告周小姐,傅先生交代了,這個房卡就給到您。 書云母子過來的時候,周和音在理廚房冰箱里的東西。 她急急給他們開門,書云的手術病假休到周三結束,她明天按理也該正式來復工了。客房部的經(jīng)理得了關照,這才額外給了她兩天假,休到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