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深藏不露
五王府里的一場風波結(jié)束于一輛馬車將楚云溪趁著夜色一路送出京城。 哪怕大雪淹沒了小半個馬車轱轆,在整條長街之上壓出一條長長的印子,楚云溪還是叫蕭繹堅決的被送出了府,不讓她有一點回頭的余地。 悄無聲息的,那個院子徹底的空了,從前的擺設(shè)盡數(shù)叫那些婆子收回,人去樓空,什么痕跡都不存在。 一夜的折騰,陸清微都沒怎么合眼,連日來一個好覺都沒有撈著睡到,原以為過了初五可以喘一口氣能夠有一個好覺睡一睡,誰曾想,這王府里一波接著一波的出事,莫說是好覺,怕是這之后數(shù)月都要沒好覺睡了…… 再怎么樣,宋云川和蕭繹還是掛著勾的,人是五王府里出的事,皇帝必然會把這股子火帶到蕭繹的身上…… 陸府年夜里的兩份年菜,或許都挽不回五王府里發(fā)生的事,蕭繹想來是要難上好些日子了。 親自煮了一碗?yún)年懬逦驯K端到了一樣一夜未眠的蕭繹面前,現(xiàn)如今天尚未大亮,估摸著時辰,等天大亮之后宮里必定會來人,把蕭繹請進宮里頭去。 “腿還傷著呢,別跑來跑去了,好好養(yǎng)著吧,放心,最多是一番訓(xùn)斥,一頓冷落,無外乎就這么多了……” 接過了陸清微遞來的參湯,蕭繹把參湯放下之后拉住了陸清微的手,看著她高高腫起的腳踝,握住了陸清微的手,只讓陸清微不用擔心。 皇帝就算再生氣,可為著大局著想,他也不會真對自己怎么樣,事情已經(jīng)出了,皇帝如今要考慮的是如何把這事情圓回來,而非揪著自己的兒子不放。 朝廷要顧全大局,朝政之上的一桿秤也是一樣,他如今雖然不如蕭燁與才被皇帝找回京中不多久的蕭爍,可皇帝依舊需要自己,需要他來幫助自己的四哥。 “我太了解他了……” 蕭繹口中的他說的是誰,不言而喻,自私自利,疑心深重,這些個詞語用在宮中那位的身上都算是少的,一頓喝斥幾個月的冷落,算不得什么。 畢竟不久前,為了壓制風頭無比強勁的三王爺,蕭燁不也遭了他的一番冷落,可到最后,年下時分,該給的賜菜依舊給了,該有的臉面照樣都有。 連明知是幕后指使的婉妃,也得了他的寬容,成日里帶在跟前,出入各家王府,這都是皇帝能干出的事。 現(xiàn)下……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只是我總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些荒唐,如今不過有些感慨罷了?!?/br> 父子兄弟血脈手足可全都是利用算計,子算計父,父算計子,沒有所謂的親情人倫,有的都是權(quán)謀利用,叫人看著荒謬! 相比較起來,她自幼在父兄母親的愛意與保護之中長大,再未遭受那諸多算計之前,根本沒經(jīng)歷過所謂的人間疾苦…… 她和蕭繹自幼所得到的父母親情,一個如在云端,一個則置身地獄! 蕭繹的心里,應(yīng)當是苦的! 不止是如此,今日里又有了一個蕭佑寧在這其中,蕭佑寧這么一個半大的孩子,也養(yǎng)成了那般模樣,蕭繹一下子落了兩頭,這心里如何是個滋味…… 不懂如何安慰的陸清微現(xiàn)下挪了個杌子坐在蕭繹的身旁,陪著他不聲不響的一直等到天際微微發(fā)亮,等到外頭來人來蕭繹即刻入宮一趟。 早有準備的蕭繹不過把外頭的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而后走出了門,在走出景平苑的那一刻,陸清微也從杌子上站起了身,讓小雅把自己的斗篷給自己罩上。 “王妃用不著忙,腿傷了多走路對傷勢不好!” 沒等陸清微從杌子上站起,她原想去尋的人倒是在這一刻已經(jīng)親自上了門,皚皚白雪之中斗篷上如今還站著薄薄一層積雪的江雨霏出現(xiàn)在了陸清微的面前。 江雨霏褪去了帽檐,如今上前扶住了陸清微讓陸清微不用忙活著去找自己。 她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就等著自己到陸清微這兒來說話! “阿煢小雅去端點個點心來吧,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屋子,我同江側(cè)妃有話要說!” 見江雨霏自己來了,陸清微這會倒也不急著走了,嘆了一聲的她看向了小雅與阿煢,指使她們?nèi)ナ亻T,有些話,想來江側(cè)妃應(yīng)該并不希望有第三個人聽見。 只是昨日里的事情一出,這府里的第三個人或許已經(jīng)開始起了懷疑了…… 說起來,自陸清微入府,這府中的三個側(cè)妃,楚云溪自然是和她最能折騰惹事,也是照面打的最多的,至于鄭詠嫻…… 鄭詠嫻的身份特殊,若非因為鄭詠嫻的那個身份,陸清微或許也并不怎么愿與之有任何的瓜葛。 而江雨霏自她進王府永遠都是不聲不響,一直都在做一個如若無物一般的這樣一個人。 也正因為如此,王府里無論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她們都一直忽略了這個人。 而這怎么也叫人找不到兇手,人人都覺得這事都有嫌疑的便是當初楚云溪無端端落胎一事。 一箭三雕,帶走了楚云溪腹中孩子的一條命,把這一盆臟水潑到了鄭詠嫻的身上,讓鄭詠嫻百口莫辯不說,甚至是讓楚云溪也無從解釋。 這府里人人都有嫌疑,可人人都把江雨霏給忘了! 從昨天江雨霏似如神兵天將一般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從她掌握著時間分寸將楚云溪打的一個措手不及,把她身上所有的嫌疑摘干凈的那一刻開始。 陸清微心里的疑惑早已經(jīng)升起,這樣一個有著大智慧的女人,甚至有著“未卜先知”之能,不得不讓陸清微對這位離群索居的側(cè)妃,不得不重新審視。 “你想對付楚云溪很久了吧,單單是離京往莊子上自醒對你而言,應(yīng)當不算是想要的那個答案才是吧!” 一杯茶從陸清微的手遞出放在了江雨霏的面前,陸清微說的斬釘截鐵,哪怕她不知道江雨霏同楚云溪同鄭詠嫻之間到底有什么大的恩怨。 女人,又是在這么一個大染缸一般后院里頭的女人,有恩怨是常事,算不得什么稀奇。 就算這會的陸清微不問,可江雨霏都已經(jīng)上了門,她也一定會說的。 “迂回曲折的用那樣一個手段除了楚云溪腹中成了形的孩子……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想借由宋云錦的手,來除掉楚云溪廢掉宋云錦,賣我的人情,江側(cè)妃想得到什么呢?” 王府西苑里昨日里那一出叔伯弟媳人倫的那場大戲,顯然是宋云錦準備了許久的,江雨霏能夠在那么快的時間內(nèi)將自己救出,又想著法子幫自己開脫,顯然是早有預(yù)謀。 她所做的一切,無外乎是為了出去楚云溪,楚云溪的腦子沒那么好,瞧見了府里少了人,她那張嘴可關(guān)不住,尤其是對自己有利的事,她可忍不了。 若不是為了算計楚云溪,江雨霏早可以把自己帶到人前,可她沒有…… “我和她有仇,為自己報仇算不得什么,畢竟……這世上能給自己吃口惡氣的,現(xiàn)如今也只有我自己了!” 聽著陸清微此刻的問詢,江雨霏泯了一口茶湯,也不著急,她知道陸清微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所以有這份淡定從容。 畢竟,如楚云溪這般,又教導(dǎo)出了蕭佑寧那樣的孩子,哪個當家的主母會喜歡。 去了一個楚云溪,陸清微不說感激自己,可幫自己保守秘密總能做到。 她幫楚云溪逃了那捉j(luò)ian在床的污蔑之事,也是希望陸清微能賣自己一個面子。 “王妃知道在楚云溪和鄭詠嫻這兩個人之間夾縫之中生存的不容易吧,她們兩個一個有權(quán)一個有子有寵,可我一樣為這府中側(cè)妃,卻什么都沒有!” 不止什么都沒有,每每兩個人在那兒鷸蚌相爭的時候,她也做不了漁翁得利,還要眼巴巴的被無端算計。 當初蕭繹離府得皇帝命出京辦理巡防一事,鄭詠嫻同楚云溪就在這王府里鬧的不可開交,楚云溪甚至買通了人直接在鄭詠嫻的湯藥里下了藥…… 可那藥沒有進鄭詠嫻的嘴,鄭詠嫻把那藥換了,換到了她的口中,而她成了替罪羔羊,失了一輩子生育的權(quán)利,得了個永遠富貴的身份。 那藥,是涼藥是沒藥會是楚云溪從臟地方尋來的,因為看不慣鄭詠嫻當家理事處置中饋,怕鄭詠嫻有孕,她徹底沒機會,就尋了那么個東西來。 等蕭繹回府聽說這件事情想要懲處楚云溪的時候,楚云溪的肚子里剛好已經(jīng)有了蕭佑寧…… 這事就因為楚云溪的肚子,就這么黑不太白不提的抹了過去,而為了寬慰自己,她的父親從一個小小的外放官被蕭繹提到了京城,現(xiàn)如今在京中翰林院里做事。 那件事情后,她一直深居簡出人前不言不語的活著,為的就是讓這王府里每一個人都忘掉自己的存在,忘了那件事情的存在,蜇伏著只等后報! 現(xiàn)如今報應(yīng)不是來了么,不過才死了楚云溪一個孩子而已,鄭詠嫻也就只是跪在外頭發(fā)了一場高熱。 這算個什么! 她肚子空空,這輩子和孩子無緣,這筆帳這累累的血債,就用一個官位,一個前程無憂給抵了…… 做夢,她辦不到! 拼著同歸于盡的這份心,她都要把這比債給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