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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桃樹都化成了焦灰,大街上滿是坍塌的屋架和橫陳的焦尸。濃煙滾滾,黑色的灰燼漫天飛舞,烤焦的rou香令人作嘔。 游逸趕回家,頂著濃煙,竄進(jìn)被烈焰舔舐的游家大院。 “爹,娘!”每一聲喊叫都淹沒在烈火焚燒聲中,無人應(yīng)答。 身處火焰之中,高溫?zé)?,即使有靈力護(hù)體,仍有大顆大顆汗水從他額頭浸出滴落,落在火上,“滋”一聲化作一綹青煙。 游逸的心,變得焦灼。 忽然,前方火光搖動,一人劈開烈火,踉蹌行來。 游逸側(cè)身,躲到一處燒焦的假山后。 “師弟,你在哪兒?” 熟悉但虛弱的聲音傳來,游逸警惕的神經(jīng)一松,從假山后繞了出來,“五師兄,這兒。” 五師兄加快腳步,穿過火光走向游逸。 游逸見了人,不由睜大眼,驚道:“師兄,你這傷……怎么會這樣!”他沖上前,將身形不穩(wěn)的五師兄扶住。 只見五師兄一身白衣道袍被烈火燒得衣不蔽體,而那裸露的肌膚全是被烈焰炙烤出來的燎泡,不少膿泡已經(jīng)破裂,混著黑灰,流著黃水。 游逸運起靈力,急道:“師兄你別怕,我給你療傷!” 五師兄搖了搖頭,虛弱道:“我不行了,你快……快走!” 游逸眼眶一紅,雙眼被眼淚模糊。 五師兄忍著疼,伸出被燒得焦黑的手抓住了游逸的肩膀,“作亂的邪修是魔界城主,很強。師兄們都盡力了,四師兄戰(zhàn)死,我和六七八師弟靈力耗盡被邪修拋進(jìn)火中……可縱算如此,我們?nèi)耘f沒辦法,護(hù)住你父母家人,攔住邪修屠城的腳步……” 游逸的心瞬間沉下,巨大的茫然感和恐懼感裹挾了他。 五師兄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沒力氣安慰游逸了。他捏了捏游逸的肩膀,最盡后一點靈力,將他推出烈火焚燒的游家院子。 “回去找?guī)熥?,聽話!?/br> “那邊有靈力波動,去看看!”陰冷嘶啞的聲音從火焰另一頭傳來,濃烈的邪氣混著滾滾熱浪,沖蕩著游逸的靈魂。 游逸倍覺壓迫,雙膝微曲,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 原來在巨大的修為差距面前,僅是氣息,就足夠叫人恐懼臣服。 五師兄沖游逸擺手,示意他快走,而后轉(zhuǎn)身,投入烈火之中。 不…… 游逸親眼目睹師兄赴死,一時心神俱顫,沒能抗住驟然增強的壓迫,跪倒在地。 忽然,一人沖來,擁住了他。白色僧衣拂了游逸滿臉。不等他反應(yīng),來人已將他背起,逃往城外。 …… 游逸環(huán)住怯塵的脖子,不吵不鬧,只是悄悄把腦袋埋進(jìn)他的頸窩。 壓抑的抽泣聲在怯塵耳畔響起,沒一會兒,游逸的淚就浸濕了他的肩膀。 怯塵心里一緊,烈火灼熱,濃煙guntang,他只覺呼吸困難。 他背著游逸,穿過兩條燒焦的長街,與趕來的白祁等人迎面撞上。 三師兄見怯塵背著游逸,心里“咯噔”一下,顫聲道:“我?guī)煹芩趺戳???/br> 游逸聞聲,在怯塵頸窩處蹭了蹭眼淚,從他背上跳了下來,“師兄,我沒事?!币驗椴趴捱^,聲音微微發(fā)啞,“只是其他師兄,怕是……”游逸深吸一口氣,說不下去了。 三師兄明白了,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他上前抱住游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放開,轉(zhuǎn)身去擦自己的眼淚。 游逸捏緊拳頭,調(diào)整好情緒,繼續(xù)道:“我方才見了五師兄最后一面,他說作亂邪修是魔界城主,我們不是對手。他叫我們回山請師尊下山除魔?!?/br> 白祁驚道:“竟然是魔界城主!”魔界秩序混亂,崇尚強者為尊,能當(dāng)上城主的邪修,必定是萬里挑一,其修為堪比道門一宗之主?!坝涡〉篱L可知他們所來為何?” 游逸搖了搖頭。桃里雖然魚龍混雜,但有佛宗、劍宗坐守此地,鮮少有邪修作亂,多年來都太平無事。 邪氣蔓延開來,怯塵皺眉,催促道:“有邪修靠近,我們先離開這里!” “好!”三師兄準(zhǔn)備召喚靈劍。 游逸道:“師兄不可!邪修能探知靈力波動,先出城吧?!?/br> 三師兄一驚,忙收了靈力。眾人對視一眼,一同往城外跑去。 “那邊好像有動靜,去看看!”邪修陰冷的聲音傳來,仿佛僅一墻之隔。 眾人一驚,加速前進(jìn)。 路上,白祁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他腳步踉蹌,被迫停了下來。 自己的衣角被人攥住。 是個重傷的女孩。 女孩的腿被坍塌的房梁壓斷,身上也被肆虐的火舌舔傷。但她沒有放棄生存的希望,她靠著雙手,爬過重重廢墟,倒在馬路上,最終揪住了白祁的僧袍。 白祁一愣,本想趁眾人不注意,繼續(xù)向前,可就在猶豫的一瞬間,他想起一些事來。 眼中紅芒一閃,他躬身將女孩兒救了下來。 眾人察覺邪氣,只當(dāng)邪修迫近,沒察覺白祁的異樣。 怯塵看著白祁懷中的女孩,提醒道:“她生機已絕,活不了。” 白祁道:“可她現(xiàn)在還活著?!?/br> 怯塵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白祁總是如此,比他慈悲。 三師兄道:“剛又察覺到一絲邪氣,我們還沒徹底擺脫邪修,大家繼續(xù)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