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我依然是公主 第64節(jié)
“嗯?!崩钕鲂χ鴳?yīng)下。 葉靜楓看著李霄離去的背影滿臉憂色,許久沒有收回視線。 離開凌風館,李霄順著主街走向南城門,沿路兩側(cè)的商鋪和民宅皆敞著門,不時有百姓將傷兵送進去安置。 打從得知吳王發(fā)兵那日起,守龍關(guān)的百姓們就在做逃離的準備,此時屋舍都搬空了,不過對于兵將們來說,在這樣的天氣中是很好的落腳處。 城墻之上,郭弘樂雙眼布滿血絲,對著攻城兵的臉上撒了一把沙子,在對方躲避的間隙一刀揮下,再一腳將其踹下高聳的城墻。 他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敵人的。 不是他想賣力,初登城墻時,他裝作暈倒,可根本沒人理會他,期間,他險些被流箭射中,橫尸當場。 躲不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城墻上來了一個“金人”,眾人齊呼:“參見皇上?!?/br> “弓箭手后撤,刀盾兵就位。”李霄下令。 “是!”將士們依言照做。 李霄右手持著一柄長/槍,抬起左腿踩在垛口,卯足了氣力高喊:“吳王,你個老匹夫,朕還在城里等著你,你這就不行了嗎?” 這就不行了嗎? 不行了嗎? …… 話音響徹城內(nèi)外,須臾,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天而降,刀盾兵舉起盾牌防御。 “我去,作了一手好死?!惫霕坊琶牡厣蠐炝艘幻娑芘瓶s在后頭。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會作,見到李霄才知道什么叫做往死里作,挑釁一軍統(tǒng)帥等同于挑釁全軍。 李霄沒有持盾,掄著長/槍掃落第一波箭雨,再道:“老匹夫,不過爾爾?!?/br> 他渾身上下金光燦爛,想要忽視都很難,一舉一動都在敵我雙方眼中。 吳王這兩日一直在盼著李霄重傷不治的消息,然而李霄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能挑釁,登時火氣上涌,揚聲對弓箭營道:“射中他賞金千兩,射死了賞金萬兩?!?/br> 沒死,就再送他一程。 “是!”眾弓箭手齊聲應(yīng)道。 在旁人一根接著一根連射時,其中一位弓箭手凝眸看著李霄,良久,捕捉到一個破綻,同時松開弓弦,箭矢破空而出,正中目標。 這一箭射在李霄的右臂,他舞槍的動作一頓,可以預(yù)見,他要變成篩子了。 果然,太作的人都容易短命。 郭弘樂將手中的盾牌拋向李霄,擋下數(shù)支箭矢,刀盾兵隨之在李霄身前鑄成防護墻。 “干得好!”吳王手掌落在那名弓箭手的肩頭夸贊道。 弓箭手面色驟變,猛地推開吳王,與此同時,一支箭擊中吳王的頭盔,頭盔墜地咕嚕嚕滾出去。 吳王抬手摸了摸腦袋,毫發(fā)無傷,脊背卻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真可惜?!背菈σ粋?cè),封行拿著一把巨弓,一臉喪氣。 李霄咬牙拔出箭頭,再次探身,中氣十足:“老匹夫,算你運氣好,朕要回去喝茶了,你別讓朕等太久。” 眾目睽睽之下,吳王被李霄戲耍,還差點丟了性命,顏面盡失,他怒吼:“傳我的令,全力攻城!” 李霄功成身退。 郭弘樂探頭,看到烏壓壓一片的攻城兵,頭皮發(fā)麻,吶吶道:“拖延一下等援兵不就好了嗎,干嘛上趕著送死?” 封行走到他身側(cè):“皇上所為自有他的用意,我等只需照做便好?!?/br> 話頭一轉(zhuǎn),他道:“郭世子身手了得,方才救駕有功,等打贏了這場仗,一個校尉少不了?!?/br> 幸好郭弘樂反應(yīng)及時,他失了手,若李霄再有個三長兩短,他只能以死謝罪了。 聞言,郭弘樂一臉驚恐:“兄弟商量個事,我就是個打雜的,剛才只是手滑,我殺人的手段也不光彩,難以服眾,軍功都算你的行不行?” 他不想當文官,不想擔武職,更不想?yún)④?,他救李霄是不想自己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封行:“……” 從軍多年,只見過搶軍功的,沒見過往外送的。 * 前邊那一箭在左肩,這一次在右臂,太醫(yī)囑咐李霄,為防傷口撕裂,兩只胳膊都限制行動。 李霄信守承諾,沒有隱瞞葉靜楓,老老實實養(yǎng)著。 如此過了一天一夜,一個傳訊兵火急火燎地沖進凌風館:“啟稟皇上,吳王用沖車撞城門,城門快擋不住了!” 沖車是專程用來破城門的戰(zhàn)車,正中央用鎖鏈吊著一根粗壯的木頭,木頭尖端包著鐵,士兵推著木頭前后擺動,借著沖勁兒發(fā)力,連石墻都能破開,再厚的城門也挨不住。 這幾日,石頭、瓦片、沙子、熱油……只要能想到的,只要城里有的,全都用來阻止吳王大軍靠近,眼下,那些東西都用光了。 李霄起身:“傳令下去,把烽火點燃,全軍準備迎戰(zhàn)?!?/br> “是。”傳訊兵收到軍令,即刻折返。 李霄命陳武取來戰(zhàn)甲換上。 這一次,不再是那身奪目耀眼的“太陽鎧”,而是泛著冷芒的“銀月鎧”,配著一條銀灰色的披風。 葉靜楓一直將他送到館外。 李霄翻身上馬:“等朕回來,咱們就回京?!?/br> 黑旋風興奮地嘶鳴,不等指令,彈著蹄子“啪嗒啪嗒”往前走。 “皇上?!比~靜楓忽地喚了一聲。 李霄拉住韁繩,扭頭。 葉靜楓小臉緊繃,目光忐忑:“我等你回來?!?/br> 城門都快破了,怎么可能會贏呢,她其實就是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李霄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到她面前,問道:“你要不要和朕一起去?” 既然等待會讓她感到不安,那就讓她跟在他身邊,見證他取勝。 “我?”葉靜楓面露驚詫,別說她還在裝瞎,就是沒瞎也是個拖累。 “你害怕嗎?”沒有明確的回答,李霄又問。 葉靜楓很干脆:“不怕?!?/br> 若李霄輸了,她也不會有好下場,又怎么會害怕跟他一起上戰(zhàn)場。 “那就一起去?!?/br> 李霄彎腰將她抱上馬背,韁繩一甩,黑旋風撒腿沖出去。 轉(zhuǎn)角處,沈劫并一眾部下目送二人離去。 青衣侍者憤然道:“新君這是打算把公主殿下當作擋箭牌嗎?太卑鄙了!” 他們本打算等城門破開后,集結(jié)全部人手護送葉靜楓出城,沒想到李霄會把她帶去陣前。 “咚咚咚咚咚咚——” 話音剛落,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雷鳴般的鼓聲,聽節(jié)奏是開戰(zhàn)前夕的陣前鼓。 好大的聲勢。 沈劫眸光沉了沉:“跟上去?!?/br> * 同一時間,南城門外。 吳王看著搖搖欲墜的城門,激動難耐,不出一日,他便能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坐擁萬里河山。 聽到鼓聲,面上一怔,他慣用號角指揮麾下排兵布陣。 “報——啟稟王爺,后方發(fā)現(xiàn)北方軍!” “報——啟稟王爺,后方發(fā)現(xiàn)北方軍!” “報——啟稟王爺,后方發(fā)現(xiàn)北方軍!” “報——啟稟王爺,后方發(fā)現(xiàn)禁軍!” 分布在四個城門外的斥候先后來到吳王面前稟報軍情。 吳王怔愣,李家的北方軍到了,禁軍也到了,還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包圍了,怎么可能呢? 北邊大雪封路,北方軍收到消息不可能這么快到,禁軍離京,他怎么沒有收到消息? 他環(huán)掃周遭,沒有看到負責京城軍報的關(guān)內(nèi)侯,心中了然,對方叛變了。 包圍圈縮小,朝陽長公主的駙馬明襄侯來到陣前與吳王對峙:“王爺是不是很奇怪,我等為何會在這里?” 吳王不置可否。 明襄侯笑著道:“北方軍來京是南下,南邊的雪怎么可能擋住北邊的人呢?” 李霄料想朝中的人聽說北方軍來京有可能會不安分,以防萬一,在北丹議和的捷報送到京城的時候就暗中命北方軍動身了。 北方軍不畏嚴寒,用冰床拉著軍資在冰封的江河上行走,一路暢通。 吳王問道:“你們哪日到的?” 明襄侯道:“前兩日。” 吃得飽,睡得好,順便偷偷觀戰(zhàn)。 “前兩日就到了為何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吳王咬牙切齒。 他傾盡全力,日夜攻城,兵力和軍備損耗嚴重,戰(zhàn)力大打折扣。 明襄侯道:“皇上讓我等看到信號才發(fā)兵?!?/br> 信號是守龍關(guān)的烽火。 吳王轉(zhuǎn)身看向南城墻,墻頭上站著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