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千億嫁妝有何用 第42節(jié)
陳瑋芝又脆生生重復(fù)一遍:“你?!?/br> 陳瑋芝眨著眼,看陳棠苑在一瞬間變成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 她再度回憶起前一刻片段。 那位先生低頭讀過紙上寫的問話,竟然無聲地笑出來。他收了字條很認(rèn)真地回道:“很抱歉陳小姐,我不能給你我的名片?!?/br> “噢……”陳瑋芝應(yīng)了一聲。 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這時候還應(yīng)該要說點什么,再做一番努力,態(tài)度要真誠,語氣要懇切,否則莘莘姐過后會很遺憾傷心。 可這對她來說太難,她只想立刻就走。 掙扎半晌,又聽他繼續(xù)道:“因為我已經(jīng)有鐘意的人?!?/br> “我……”他頓了頓,“我很鐘意你jiejie,我不敢想象被她誤會哪怕一點?!?/br> 陳瑋芝聞言猛地抬起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提及陳棠苑,對方連聲調(diào)與音節(jié)都兌入百轉(zhuǎn)柔情??v是她再單純不諳世事,也能感受出那份情切與熱忱,絕絕對對,出于真心。 陳瑋芝整個人浸在突如其來的震驚中,遲鈍又機械地點頭:“那,好?!?/br> 恍恍惚惚地錯開身要走。 對方又道:“陳小姐?!?/br> 陳瑋芝頓住。 “陳瑋芝小姐?!?/br> 對方重新稱呼她,然后友好地伸出手來,主動向她自我介紹。 “既然見到了,不如提前認(rèn)識一下,相信我們將來會常常見面的?!?/br> 最后,這樣他說。 * “陳瑋芝。” 陳棠苑又喚她,復(fù)讀機一般問下一遍遍。 “他說他鐘意誰?” 答案其實早就清晰明了,只是有人還想反復(fù)聽,反復(fù)確認(rèn)。 “他說他鐘意我jiejie?!标惉|芝這一回原原本本復(fù)述起他的話,很懂得推出結(jié)論,“那不就是你?!?/br> 陳棠苑只覺頭腦一陣嗡鳴。 他與陳瑋芝方才站過的那個轉(zhuǎn)角早就空了,一片寂寂的冷白。 而她卻能感受到自己曾經(jīng)空洞的心臟被妥帖歸置于原處,一寸寸填補盈滿,即將開出花園。 “可是苑苑姐,莘莘姐不是鐘意他嗎?!标惉|芝傻乎乎地替她cao心,“莘莘姐鐘意他,他鐘意你,你鐘意……” “停停停!”陳棠苑沒法跟她解釋,祭出萬用金句,“小女孩不用cao心這些。” 明明也是張感情白紙,偏要顯得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明明也沒多老,偏要把話說得老氣橫秋。 與此同時,各個緊閉的廂門大開,從四面八方涌出人流。 第二場賽馬已經(jīng)結(jié)束,許多人也從廂房里走出來,在公共區(qū)域里隨意走動,大廳里重新變得喧囂沸騰。 “下一場就要輪到‘彩彩’出賽!”陳瑋芝看著廳里的屏幕,終于想起正事,“苑苑姐,走嘛,我們?nèi)ソo牠打氣?!?/br> 陳棠苑的心還在亂搖亂撞,擺手道:“芝芝去吧,我還想繼續(xù)坐一下。” 陳瑋芝知道這出影響友情的三角戲碼的確很令人煩惱,體貼地點了頭,留她對住半杯金酒獨自排解憂愁。 賓客來來往往,談笑晏晏,酒杯撞出清脆的叮當(dāng)聲。 有人走近她身邊,試探性地喊:“陳小姐?” 聽到這個稱呼,陳棠苑驀地回頭,眼前不過又是哪位想來攀談獻(xiàn)殷勤的世家子弟,好像是謝家,又好像是林家,不過無所謂,都不是她想見的人。 她又轉(zhuǎn)回去,對方卻在她隔壁坐下,繼續(xù)閑談:“我們陳大小姐怎么會獨自在這里喝酒。” “既然見到了,我必須要同大小姐碰一個?!彼杂X地端著酒杯與她碰了碰,“大小姐可是我們公認(rèn)的lucky bird,僅此一位,下一場我在‘極星彩’身上押了大注,希望能托大小姐的福?!?/br> 陳棠苑只覺得他自認(rèn)幽默的言語和態(tài)度都很油膩,那股在女性面前的優(yōu)越感怎么掩都掩不住,典型被周圍人恭維逢迎得飄飄然的公子哥,以為自己真是人格魅力大無邊,不知道別人全是看在碎銀份上。 陳棠苑瞬間不想再碰那杯酒,站起來就走。 三十分鐘過去,第三場比賽開鑼。 棗棕色“極星彩”在騎師牽引下昂揚入場,面箍是藍(lán)色,彩衣是粉色,閘門是6號。 身為馬主之一的陳棠苑未免過于心不在焉,連臺下普通市民都比她熱心激情。樓上樓下尖叫聲陣陣,人人皆對牠寄予厚望,盼其再爭上游,力壓海外訪港馬取勝,為國爭光。 計時器倒數(shù),閘門應(yīng)時而啟,評馬師坐在解說廳里語速飛快地介紹賽況。 極星彩反應(yīng)相當(dāng)伶俐,一馬當(dāng)先領(lǐng)跑全場,僅在過彎處稍稍被4號追咬,進(jìn)入直路又一路帶頭,沒有再給任何反超機會,領(lǐng)先亞軍一個身位打開勝利之門,贏得毫無懸念卻又依然令人興奮。 港城賽馬季每年從9月開始,一直跑到來年7月結(jié)束,贏下這場,極星彩本季年度馬王稱號可以提前收入囊中,獎金翻了再翻,回報率驚人。 且無需費心宣傳,自然有全城媒體爭相報道,在市民心目中直接與企業(yè)形象牢牢維系,這樣的彩運花再多錢都未必有幸買來。 陳家兩位陳總夾緊雪茄氣定神閑地享受周圍伙伴的恭賀道喜,一家人在無數(shù)道艷羨兼妒忌的目光中下樓拉頭馬。 隨后的第五場,陳家又有“芒星”出賽,再次一舉奪魁。 拉頭馬是件吉利事,寓意馬到成功,只有獲勝馬匹的馬主才有資格做,陳家一天連拉兩次頭馬,風(fēng)光得意盡在臉上。 拉完頭馬合過影,從凱旋門處返回7樓,前來祝賀的人潮源源不斷地涌過來,吳總同樣趁此機會將莊律森引薦上前。 陳棠苑跟在家人身后,眼看他朝這邊走來,在對視的瞬間沖他淺淺一笑,仿佛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兩位陳總今日心情大好,來者不拒地接受每一位賓客的敬酒、攀談。 陳棠苑覺得他運氣倒還不錯,選中這個大贏四方的時間點來談生意,的確比平常容易馬到成功。 陳棠苑悄悄扯了二舅媽的手,湊到她耳邊問:“那邊正與舅舅們聊天的人是誰?看起來好像不太眼熟,是港城人嗎。” “那個啊?!倍藡尶戳艘谎?,回道,“那是梅侖來的人了?!?/br> “原來他就是梅侖的人?!标愄脑窊P起音調(diào),假裝好奇,“送你北宋鈞瓷那一位?想不到這樣年輕?!?/br> 二舅媽沒想到她還記著,笑:“你倒還有印象。” 能沒有嗎,陳棠苑心想。 “聽說梅侖百貨有意進(jìn)軍港城,看中舊跑馬場那塊地?!标愄脑钒蛋堤嫠蛱?,“所以他們有機會嗎?” “怎么了?”二舅媽疑惑地打量起她,感到不可思議,“你什么時候開始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陳棠苑將說給外婆聽的那番話又重復(fù)一遍,解釋自己完全是因為梅侖旗下的珠寶品牌,才會一反常態(tài)地對此上心。 二舅媽言簡意賅:“梅侖百貨想進(jìn)來,有機會,拿舊跑馬場,沒機會。” “為什么呀?” 陳棠苑平日里耳濡目染之下,對生意也并非完全的門外漢,很少聽說過連港府公告都還未掛出,定音錘已經(jīng)敲得如此響的。 她繼續(xù)替他據(jù)理力爭:“能夠進(jìn)到精選會員區(qū),還能得到趙主席的引薦,他應(yīng)該比陸家來的人要有本事吧,怎么就一點機會也沒有?” “是不簡單。”二舅媽點頭承認(rèn),接著又面無表情道,“可惜很多東西不是只看表面,梅侖本事再大,比不上別人手中另有籌碼。” 陳棠苑撐著下巴,默默消化這番話。 二舅媽看著安靜發(fā)呆的陳棠苑,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其實陸家那位看著也算一表人才,條件一點不差,你應(yīng)該會鐘意的?!?/br> 陳棠苑莫名其妙問:“為什么我應(yīng)該要鐘意?” “你鐘意什么牌子都是小事情,沒有多難解決。” 二舅媽沒有回應(yīng),又繼續(xù)方才話題:“其他適合的地段多得是,只要梅侖真是有心合作,總有能讓他們看中的?!?/br> “好吧。” 陳棠苑稍稍放下點心:“那舅媽一定要繼續(xù)替我留心。” 二陳太參與公司決策,在財經(jīng)界素來有分量,不斷有人過來想同她交談。 陳棠苑脫離包圍圈,在遠(yuǎn)處遙遙地關(guān)注他。 他很高,即使在她幾位外形條件已算得天獨厚的哥哥們身邊,照樣是凌傲出挑的。專注于工作時的狀態(tài)同樣有無限吸引,足夠令她看到目不轉(zhuǎn)睛。 也許她未必等得到這些事都落定,她對自己的未來滿懷不確定,但她還是希望看到他贏。 又一場馬賽即將開跑,廳內(nèi)賓客潮水般退回。 莊律森落后幾步,到吧臺去點酒。 陳棠苑走過去,兩人隔著半個手臂的身位,陌生又疏遠(yuǎn),好像只是碰巧在同一時間留在這里,靜候?qū)儆谧约耗潜啤?/br> 沒有誰主動轉(zhuǎn)頭看對方,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今天順利嗎?” 陳棠苑眼神對向調(diào)酒臺內(nèi)忙碌的工作人員,輕聲開口自語。 他目光同樣停留在正前方的酒架,問:“哪方面?” 關(guān)于你,還是關(guān)于陸家? “anyway.good luck.” 她接過屬于自己那杯酒,在轉(zhuǎn)身離去的瞬間裝作不經(jīng)意地與他的酒杯碰了碰。 既然她是這個圈子里的lucky bird,生來的幸運兒,獨此一家,別無二選。 那她要把她的彩運贈予他。 作者有話說: 芝芝:我,一個遞情書的工具人罷了。 * 看到很多小伙伴說小莊太謹(jǐn)慎了,不夠主動,想在這里統(tǒng)一回復(fù)一下。 其實代入苑苑的視角,她見過太多狂獻(xiàn)殷勤的男生了,走這個路線對她并不合適。況且一個其實來路不明的人,突然主動向你示好,不知他動機究竟如何,難道她不會立刻警惕,懷疑對方別有用心嗎。 肯定只能嘗試以退為進(jìn),讓她先對自己有好感,慢慢放下防備,才敢表明身份和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