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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這千億嫁妝有何用 第147節(jié)

    陳棠苑怔愣住,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你的意思是?!标愄脑肪捉乐脑挘偷刈逼饋?,“你是說,外婆早就背著我找過你?”

    他輕輕應(yīng)了一聲,再次安靜下去,似乎在思索應(yīng)該如何向她解釋。

    “是真的?外婆找你說什么了?”陳棠苑晃著他的肩膀,急不可耐地催問。

    他按住她的手,彎起唇安撫:“苑苑,先不用著急?!?/br>
    “森森仔,你又有事情瞞我!”陳棠苑別開臉,忿懣地撇起嘴,“你的理由若是不能令我滿意,我會很生氣。”

    她氣鼓鼓的樣子同樣可愛,莊律森眉峰緩下去,竭力控制住想要吻她的沖動,正了正神色。

    他盡量簡短地向她講述:“差不多是在我們從巴黎回來后不久,我察覺到只要我與你一同外出,就會被一架黑色轎車跟蹤?!?/br>
    “從巴黎回來之后?居然是這么早之前的事?!标愄脑樊?dāng)初完全沒感受到哪里不對,聽著有些不可思議。

    莊律森繼續(xù)道:“我留心記下車牌號,想辦法查詢車主身份,但對方很謹(jǐn)慎也很老道,根本無法查到任何有用信息。”

    “起初我一直懷疑幕后之人是沖你而來,所以想要盡快確認(rèn),于是人為制造了一場小車禍?!?/br>
    發(fā)生剮蹭的路段是一條單行道,對方被他斜卡住之后,無法第一時間駛離,只能下車協(xié)商。

    林澤替他出面交涉,不理會對方提出的私了提議,執(zhí)意要賠償對方損失,并報警請求協(xié)助。

    交警到場后要求雙方駕駛員出示駕駛執(zhí)照,他也藉此順利拿到司機(jī)的身份信息。

    再結(jié)合早前查到的其他線索,幕后之人最終關(guān)聯(lián)向的同一個名字,是一位姓湯的女士。

    聽到這個姓氏,陳棠苑插話:“那個人是湯姨?”

    “是?!鼻f律森點頭道,“其實我當(dāng)時也還不清楚ms湯是你外婆身邊的人,但陳老太太沒有讓我再繼續(xù)查下去,直接通過ms湯亮明身份?!?/br>
    老太太平日足不出戶,甚少過問世事,卻又能第一時間掌握外界動向。更令他意外的是,老太太比他想象中還要早地知曉了他的存在,并對他的所有情況了若指掌。

    他不認(rèn)為自己在老太太面前有任何遮掩的余地,第一時間選擇和盤托出。老太太過后倒也沒有直接要求他遠(yuǎn)離陳棠苑,但還是用了其他方式來敲打。

    對老太太而言,首先要考慮的是維持這個家族的長久穩(wěn)定,像他這種處境尷尬的身份,的確算不上是滿意的人選。

    “誰說的!”陳棠苑不服氣,“你不算,難道陸司麟那樣的能算?”

    莊律森揉揉她的腦袋,知足道:“已經(jīng)很好了,至少沒有強(qiáng)硬反對。”

    陳棠苑聽他語氣輕松,知道事情必然不止如此,問:“然后呢?”

    “然后……”莊律森沉吟片刻。

    然后,一直到梅侖先生抵港,又找了機(jī)會替他向老太太說好話,并告訴老太太,他們早就將莊律森視作家庭中的重要成員。

    只要陳家不介意,完全可以將兩人的婚事當(dāng)作雙方家族聯(lián)姻,他會以第三代gresham伯爵的身份登報聲明,該有的禮數(shù)一點也不會少。

    老太太隨后通過湯姨給他遞話,說最重要的是陳棠苑的想法。

    假如陳棠苑心中認(rèn)定,明知阻礙重重,都非這個人不可,自然會帶他去見她。若是沒有下文,也就不必費事了。

    “我的想法?”陳棠苑一字一頓重復(fù),總算理解了老人家的用意。

    她回憶起老太太當(dāng)時的樣子:“所以,我向外婆提起你的時候,她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在我面前激烈反對,故意要讓我知難而退?!?/br>
    陳棠苑突然有些眼濕,可嘴上卻抱怨著:“外婆怎么這樣。”

    莊律森撫著她的臉將她按回懷中,坦白道:“老太太希望你的選擇完全遵從本心,所以不希望我告訴你這些。包括我自己,也藏著私心,想知道那樣的境況下,你會不會選我?!?/br>
    陳棠苑吸了吸鼻子,細(xì)聲哼道:“那我要是不選呢?”

    莊律森指腹觸到她的唇角,輕輕游挲著。

    她唇上的一層釉彩被紙巾拭去了一些,露出自然的底色,那抹潤紅令人想起亞嘉杜的罌粟花田。甚至較之更易成癮,更能致命。

    旋即他低下頭,眷戀地吻蹭,將那抹暗紅研磨成與他相關(guān)的色澤。

    “真的不選?”他再一次問,微揚(yáng)著語調(diào),蠱惑般的音節(jié),如電流淌過。

    陳棠苑錯開臉,無聲地笑起來,小貓似地蜷在他圈起的領(lǐng)地中,不安分地挪蹭。

    “不選!”

    他嘴角噙著笑,遺憾地祭出下策:“那恐怕也只能,搶婚了?!?/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陳棠苑心情放松下來,開始覺得有些困倦,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累了嗎?”莊律森替她攏了攏發(fā)梢,低聲道,“進(jìn)去休息吧?!?/br>
    陳棠苑不肯:“今天還沒有過完?!?/br>
    這樣說著,眼皮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她終究還是歪在他肩上睡著,整個人的重量附著在他身上。

    夜里氣溫不算低,海風(fēng)卻寒涼潮濕,吹得人由里至外都快要擰出水汽。

    耽于這一刻的良辰美景,可人風(fēng)月,他舍不得抱她進(jìn)去,傾身擁緊了她,渡去溫度與氣息。

    靜謐中,他入神地看著她恬然熟睡的側(cè)顏,直到前方拼花的磚面上逐漸浮動出朦朧的淡影。

    他抬頭搜尋光線的來源。

    緞面似的蒼穹之上,不知何時自烏青中撕出一輪明月,鑲嵌似的,正正懸在頭頂。

    晚風(fēng)吹薄云層,露出月亮圓滿而清晰的邊緣。顏色是濃重的明黃,像從海里生出時已經(jīng)被洗滌過一遍,亮得晶瑩。

    *

    中秋第二日是全港公眾假期,城中的大小媒體仍不知疲倦地為重磅新聞奔波。

    私家醫(yī)院與集團(tuán)總部附近被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唯恐錯過第一手消息。

    就連此時并無家庭成員居住的深水灣大宅外,都蹲守著不少狗仔,連同山道上往來的車輛都成為他們的關(guān)注對象。

    從門房的監(jiān)控畫面看出去,甚至半坡處延伸的樹枝上都能發(fā)現(xiàn)晃動的人影,正伸長脖子舉著望遠(yuǎn)鏡向圍墻內(nèi)探看,試圖找到更理想的觀察角度。

    恒業(yè)集團(tuán)方面同樣緊急取消了休假。

    趁著港交所今日休市,召開發(fā)布會宣布下一財年的發(fā)展計劃,希望能夠刺激股價,穩(wěn)住投資者的信心。

    陳棠苑回復(fù)完幾個相熟好友的關(guān)切問詢,正要將手機(jī)扔開,目光移向推送通知發(fā)來的“直擊現(xiàn)場”新聞入口,手指卻又不受控制地點進(jìn)去。

    最新一條視頻加載了幾秒,開始自動播放。

    一名紅馬甲記者站在警車旁,對著鏡頭展示出一小片被警戒線拉起的區(qū)域。

    “那我現(xiàn)在所站的位置呢,就是葵涌貨柜碼頭,在我身后就是本次綁架案的第一現(xiàn)場?!?/br>
    “警方正在進(jìn)行取證工作,可惜直至目前仍未能發(fā)現(xiàn)任何有效線索?!?/br>
    畫面一轉(zhuǎn),又切至醫(yī)院機(jī)位。

    幾名參與會診的醫(yī)學(xué)專家甫一離開住院大樓,就被記者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紅紅綠綠的話筒幾乎沒過頭頂。

    “請問陳淮橋目前精神狀態(tài)如何?會不會引發(fā)后遺癥?”

    “看幾位專家面色凝重,情況是不是比想象中還要棘手?”

    “陳老太太有沒有任何好轉(zhuǎn)的跡象……”

    港媒的提問方式一貫令人窒息,陳棠苑下意識皺了皺眉,手機(jī)被人從身后抽走,尖銳的問詢聲旋即掐斷。

    莊律森在她身邊坐下,將手機(jī)移放至角落。勸道:“還是不要看這些?!?/br>
    陳棠苑垂下手,乖乖應(yīng)了聲。

    “想不想看電影?”

    莊律森問著,一邊打開電視,想要找些事情來分散她的焦慮感。

    不知道她喜歡哪種類型,他先隨手選了一部經(jīng)典影片播放,增添背景音,又打開熱門榜單讓她慢慢挑選。

    他遞過遙控。

    陳棠苑沒什么興致,無精打采道:“也不是太想看?!?/br>
    “我想看?!鼻f律森堅持道,“苑苑陪我看,好嗎?”

    他自顧自地閱讀起影片簡介:“那我們看一些輕松的?”

    陳棠苑不想要太熱鬧的背景音,按住他換影片的動作,朝屏幕抬了抬下巴。

    “不用換了,就看這個吧?!?/br>
    電影開場就是下著夜雨的街道。路燈下打斗的武者將積水掃出飛濺的浪花。

    陳棠苑扭頭看一眼窗外放晴的天色,問:“森森仔,昨晚你什么時候走的?”

    莊律森回答:“差不多午夜?!?/br>
    昨晚零時過后,他將陳棠苑抱回臥室安頓好,就獨自離開了陳家。

    陳棠苑不滿道:“所以你見到月亮出來,居然也沒有叫醒我。”

    他雙眼始終朝著電影畫面,含糊地嗯了一聲。陳棠苑卻更加來氣,扳過他的臉,嗓音似嗔似怨:“你說,為什么不叫醒我。”

    他被迫與她對視,有些繃不住笑意,解釋道:“你昨晚,睡得的確有點沉……連我?guī)湍銚Q睡衣都沒什么反應(yīng)?!?/br>
    “……”

    他的態(tài)度正經(jīng)無比,陳棠苑卻還是臉色霎紅,下意識否認(rèn):“……不可能?!?/br>
    “哪有人會睡得那么死?”

    “嗯,沒有?!彼托χ胶汀?/br>
    陳棠苑別開臉,不再理會他。

    可經(jīng)他這樣提醒,她竟然真的找回些模糊的印象。但因為知道那個人是他,她也就完全卸下防備,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料,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她近在咫尺的五官涌現(xiàn)出另一種生動,莊律森看在眼里,莞爾道:“想起來了?”

    陳棠苑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用手隔開他的視線,惱羞道:“還看不看電影了?!?/br>
    他起身去關(guān)窗簾,將明晃晃的天光全擋在室外。地上鋪了長絨地毯,兩人就這么背靠茶幾坐在地板上。

    陳棠苑原本只當(dāng)是打發(fā)時間,隨后也漸漸沉浸于劇情之中。

    電影里演至死別之際,女主角的一番剖心。

    那時早已奉了道的宮家武學(xué)傳人,素衣淡眉,如遠(yuǎn)山春曉,唇色卻是一抹濃烈的紅,連從那抹烈紅里吐出的字字句句都如在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