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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爛越軟,泥足深陷。 這是他的奇跡,他的應(yīng)秋。 如愿以償?shù)玫搅诵旅?,小東西——商應(yīng)秋表面該干嘛干嘛,但心里多少有些緊張的。 他覺得自己搶走了神仙的羽衣,留下了暮春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暮春才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他好。 也是那天開始,他問的所有問題,郁衍再也不會用“你長大之后就知道“這句來應(yīng)付過去了。 因為留給郁衍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今早起來時,他看到外頭雪驟然變大。 德化十二年的冬,不周宮會發(fā)起一輪輪猛攻,真正打垮斷天門。 接下來的日子,他必須分秒必爭。 入冬前,動物會積攢食物儲備漫長的寒冬,郁衍覺得現(xiàn)在自己做的事也是這樣,他需要在離開前,讓干兒子多學(xué)一點,多懂一些。 他跟干兒子手牽手,邁著小短腿,踩在松軟的雪上,一起去林里深處。 路上,郁衍默默對比了下兩人身高,干兒子現(xiàn)在rou吃得多,個頭冒了起來,都足足比他高了大半個頭了。 感謝掃雪堂夫子們的教導(dǎo),當(dāng)初被迫學(xué)的東西,他還一字不差的記得。 郁衍活了三十四年,恨不得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連皮帶rou的挖出來,全讓小孩記住。 好像多學(xué)一點,多知道一點,以后干兒子的路就能稍微走得不那么坎坷。 他挖開積雪,告訴應(yīng)秋這些草藥的藥性,受不同的傷時應(yīng)該選擇怎么樣的配法,之后,他又教了一套逐月劍法。 這套劍法雖然屬于入門類的劍法,但很適合小個子使,招式靈巧絢麗,用速度與靈敏來填補力量不足的缺陷。 郁衍翹首以待,以為干兒子會露出崇拜的小眼神:“怎么樣,懂了嗎?還要我再演練一次嗎?” 快說不懂,快說很難,他愿意一遍又一遍的教到懂為止。 可商應(yīng)秋哪能讓他辛苦,小孩從小睫毛就又黑又長,能顯得很乖:“不用,我記住了,是這樣嗎?” 說罷,他就全套演練了一次,神形兼?zhèn)?,基本沒出錯。 郁衍:“……” 當(dāng)年自己學(xué)的已經(jīng)算很快了,也差不多學(xué)了七八天。 ……臉好疼。IX,UY。 可無論商應(yīng)秋學(xué)得再多、再快,郁衍這心都是放不下的。 很矛盾,一方面他敢拍胸脯的說放眼天下,同齡人里干兒子肯定是佼佼者,但就算這樣,只要一想到自己會離開,干兒子需要獨自去應(yīng)對這個世界,這份自滿就不攻自垮了。 “應(yīng)秋,你……你還記得,你在被送進山前,你阿娘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么?” 探子以前給上來的信息里,應(yīng)秋的母親是被沉塘死的。 他旁推測敲的探問,問得小心翼翼。郁衍是很怕提這件事的,這是干兒子的傷疤,而且,他也不知道商夫人被害的時候,應(yīng)秋到底沒有看見過。 如果不是有老管家暗中幫忙,這么小的孩子被扔進山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但報仇前,他要征求干兒子的意見才對。 相比起郁衍的謹慎,商應(yīng)秋倒是挺平靜的,不避諱的說:“你不用去管他們,我也不恨他們了?!?/br> 都死掉的人,恨來做什么?那些討厭的人,也根本不配讓暮春動手。 他早就解決了。 聽小孩這樣說,郁衍眼中憂慮更深了。 怎么辦,干兒子太善良,可善良的孩子,以后會吃的苦總會比別人多。 尤其是以后上到不周宮,棲鳳堂里孩子們?yōu)榱藸帄Z他的歡心,排擠陷害的事屢見不鮮。 關(guān)鍵,年輕時的自己德行臭,沒眼力勁,傲慢又狹隘、眼瞎又自以為是,偏聽偏信,根本不會對干兒子好。 一想到自己做的蠢事,郁衍就恨不得把自己抽他個百八十遍泄憤解恨。 不管怎么樣,該來的日子總會到來。 那天,郁衍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來了。 那種感覺很微妙,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心有靈異,他牽著干兒子,來到之前屢屢嘗試,都不能走出去的地方。 果然,能出山這天,就是不周宮攻破斷天門的那一日。 德化十二年,今年的冬天來得晚了些,但極冷。 大片大片的鵝毛雪覆蓋在屋頂上,放眼看去,整個天地一片顛倒,觸目皆蒼茫。 大宅里濃煙四起,象征著不周宮的碧綠旌高高揚起,成為刺眼的亮色,而旌旗下,黑壓壓數(shù)百的死士分列攻入。 廝殺聲浪濤般席卷而來,金戈鐵馬,熱血灑寒雪。 郁衍不管那些,他像聾了一樣,只專注眼下給干兒子束好頭發(fā)這件事上。 這事太難為他了,心不靜,手在顫,總有柔軟的碎發(fā)從他掌心滑出來,好不容易束好,他將自己手上那串—— 就是之前在蜀中高價買的,一直戴在手上但卻沒機會送出去保平安的佛珠,套到干兒子發(fā)顫的手腕上。 在發(fā)現(xiàn)他能夠下山那刻起,商應(yīng)秋臉色就變了。 他像只發(fā)現(xiàn)敵情的野狼,瞬間毛發(fā)豎起,瞳孔收縮,不愿再往前半步。 “應(yīng)秋,我可能要走了?!?/br> 郁衍反抱住他,手掌順著干兒子緊繃得不行的背脊,為了讓干兒子放心,他必須控制住自己。 他是大人,有責(zé)任讓離別顯得不那么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