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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后悔是一碼事,可情緒是控制不住的。 嚴定楠只覺得心里針扎似的難過,絕處逢生的不真實感像是失重一樣讓他不踏實,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受的。 比被箭矢射中時還難受。 寧言之一向淺眠,更何況此時他心中有事,還沒睡著。 今天一天嚴定楠都很反常。 反常的讓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嚴定楠,一個活生生的人。 更何況此時對方大病初愈,他白日里的柔情還沒散盡,便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問道:“怎么了?” 可是嚴定楠一直不說話,讓他也有些失去了耐心。 他正想著“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本王管你干什么,睡覺睡覺”的時候,嚴定楠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抱著他的人很用力,很強勢。 卻在微微發(fā)抖。 他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幼時慧皇后哄他睡覺的樣子,便回抱著嚴定楠,輕輕在他背后拍了拍。 隨即,他察覺到自己肩膀處,濕了一點兒。 懷里人開了口。 寧言之能聽出來,嚴定楠在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聲音帶上哭意。 “王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么會見不到呢? 什么也不知道的寧言之緩聲安慰他,說道:“只是發(fā)熱而已,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br> 嚴定楠沒聽過寧言之這么說過話,更難受了,可他死咬著牙不出聲,讓寧言之覺得肩膀處更是guntang灼人。 他的嚴定楠,還沒這么哭過呢。 寧言之又想起了白天的那個吻,心里癢癢的。 可他念著嚴定楠大病初愈,身體還沒好,不敢真的做什么,只好抬了抬頭,在嚴定楠的額頭上落了個吻。 這是一個安撫意味大過情|欲意味的吻。 寧言之這輩子也沒這么為人著想過。 可嚴定楠沒見過這么溫柔的寧言之。 他印象里的寧言之即便是關心他,也要扯上別的名義,再冷言冷語地諷刺上幾句。 更何況大多數(shù)情況是兩人相敬如賓,還是不熟的賓客。 不真實。 太不真實了。 死而復生的人,回溯倒流的時光,溫言軟語的王爺。 一切的美好交織著死前的痛苦絕望,讓嚴定楠的不安擴大了好幾倍。 寧言之本能地覺出了不對。 他其實是擔心嚴定楠的,可他也真是這輩子沒這么貼心過。 一著急,脾氣就上來了。 他嘴快過腦子地說道:“還沒完了是吧?” 誤打誤撞。 嚴定楠聽到這句話,也是動作快過了腦子。 他也抬了抬頭,在寧言之唇邊落下一個濕熱的吻。 寧言之手抖了抖,本來就慢了一拍兒的腦子就這么卡殼了,只剩下了兩個成語——“投懷送抱”和“自薦枕席”。 黑色可以說是保護色,至少現(xiàn)在,嚴定楠是看不出寧言之通紅的臉的。 想不到,一向不近美色的靜王爺也有陰溝里翻船的一天。 還翻得心甘情愿,樂在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了字的第三章 ,想哭…… 當年少寫的字,都是現(xiàn)在要補的坑?!究捱筮蟆?/br> 第4章 人活在世上,最多也只有百年,見識畢竟有限,不能解釋的事情也多得是。 但他從未聽過時光回溯之事。 即便是民間話本,也只有借尸還魂,投胎轉世之類的鬼怪故事。 人死復生也就罷了,嚴定楠想道:我怎么還回到了兩年前? 事情太過離奇,讓他開始懷疑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而后寧言之的一聲“喝藥”讓他回過神來。 “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寧言之將藥遞給他,問道。 嚴定楠本就還在發(fā)虛的身體出了層冷汗,低聲答道:“沒有?!?/br> 借尸還魂是要被燒死的,據(jù)說這樣能讓厲鬼魂飛魄散,不擾亂人間的秩序。 嚴定楠自己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有點兒毛骨悚然。 寧言之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試了試他額頭上的溫度,皺著眉說道:“明明不燙了,怎么全是汗?” 嚴定楠僵著身體沒動,腦子里亂成了一團。 這樣的親近讓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心下就有些埋怨自己太莽撞。 再加上還魂前……姑且算是還魂前的兩年前吧,他剛進王府的時候也染過一次風寒,只是,那時候的王爺對他沒這么好吧? 他記得他們還不歡而散了,起因是他勸寧言之去上朝,寧言之不肯去。 要順著他,嚴定楠想道:王爺脾氣不好。 窗外天色已經(jīng)泛白,差不多已經(jīng)到辰時了(剛到七點),早朝是寅時(三點到五點),早就過了。 退朝時間是辰時過半(八點左右),還未到。 然后他試探著問道:“王爺,今日不去上朝嗎?” “不去。”寧言之轉頭叫道:“春意,端盆水來?!?/br> 嚴定楠不知道他為什么不去上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他的神色,才又問道:“皇上知道嗎?” 寧言之皺著眉掃了他一眼,不滿道:“cao什么心,好好養(yǎng)你的病。 嚴定楠識時務地閉了嘴,可心里卻開心極了,覺得王爺還是之前的王爺。 對于不能解釋的這一切,他只好強迫自己將其當做一場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