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shí)寧言之正在思索著什么，嘴上卻毫不含糊地說道：“別這么說， 顯得你像個(gè)好人一樣。”

    顧連霄剛想反駁什么， 就聽他又說道：“暗殺這條路肯定不行， 我們的敵人不止西戎。”

    “自從大夏式微， 梁木就開始虎視眈眈， 我們先動手， 正好給了他們結(jié)盟的理由——要不然你以為為什么梁木受到的損失比我們小了那么多？”

    “我們先動手？”嚴(yán)定楠皺眉問道， “他們搶了那么多次， 怎么能叫我們先動手？”

    “不一樣的?！绷ХZ氣不帶什么情緒，說道：“他們動手搶糧食，卻沒傷人， 即便傷了人， 也只是普通百姓。可我們動手，目標(biāo)卻是他們的首領(lǐng)?！?/br>
    顧連霄似乎是想反駁什么， 動了動嘴唇，卻只是說道：“不都是人么?！?/br>
    他聲音很小，別人也沒接這句話， 他也不需要別人接話——事實(shí)上，王權(quán)至上的年代，人命和人命的價(jià)值還真是不一樣的。

    寧言之偏頭看他，問道：“你能暗殺整個(gè)西戎嗎？不能?！?/br>
    “只要不能斬草除根，他們就必定會聯(lián)合其他部落，與梁木結(jié)盟，聯(lián)手對付大夏?！?/br>
    陶無涯一直聽他們商量來商量去的，卻還沒商量出什么，就問道：“給個(gè)準(zhǔn)話，到底該怎么辦？”

    “我能在大夏無敵手，自然也能取了梁木首領(lǐng)的首級，殺到他們不敢有新皇登基不就行了？”

    沒有新皇登基，就沒有出決策的人，梁木與這些部落就不能結(jié)盟了。

    可這是不可行的事情。

    紙上談兵與真正實(shí)施起來跟本就是天差地別。

    柳千帆知道他心里也著急了，勸道：“大夏與梁木是兩個(gè)國家，你即便能將他們的皇室全部殺了，也只會讓兩國關(guān)系徹底惡化……”

    陶無涯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懂……你們繼續(xù)討論吧?！?/br>
    顧連霄說道：“我可以下毒，保證不讓人看出痕跡，偽裝成自然死亡?！?/br>
    寧言之揉了揉額頭，說道：“自然死亡……沒了一個(gè)首領(lǐng)還可以再選一個(gè)，你能殺到最后一個(gè)嗎？即便能擋一時(shí)，他們也會因?yàn)槭澄锊蛔愣鴣?，區(qū)別只是少了幾個(gè)人?！?/br>
    “為什么不能做筆交易呢？”顧遙臨問道，“既然他們的牛羊馬匹可以換我們大夏的糧食，為什么不兩全其美。”

    “以前換過，”寧言之解釋道：“但他們太不知足了，能免費(fèi)搶來的東西，為什么要換。”

    柳千帆忽然問道：“你們說那個(gè)最神秘的部落供奉了邪神？”

    嚴(yán)定楠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不過他們說自己供奉的是草原的守護(hù)者?！?/br>
    柳千帆沒反駁這一句自欺欺人的話，而是說道：“那我們可以效仿?！?/br>
    “他們防御高，我們有輕功，他們力大無窮，我們有內(nèi)力。只不過是體魄比常人健壯了些，他們能自稱是神的血脈，我們也能自稱是神的弟子。”

    柳千帆輕輕笑了笑 ，問道：“頂級的輕功可以足不沾地，瞬息移動到另一個(gè)地點(diǎn)，用來唬一群門外漢還是可以的。”

    顧連霄一愣，笑道：“好主意！”

    第一場試探是在兩日后，帶頭的是瓦鮮的首領(lǐng)明闕，明闕后面的是池寨和幾個(gè)個(gè)子高壯的男女，再往后就是幾大部落的騎兵。

    同時(shí)，寧言之站在城墻上，耳邊是秦然泰一聲聲的命令，和士兵們整齊的步伐聲。

    嚴(yán)定楠站在他的身邊，卻將寶寶交給了春意秋落，沒讓那兩人上戰(zhàn)場，只讓她們好好照看著小郡主。

    她們二人起初還不同意，非說有夏冰和冬藏就夠了。

    還是寧言之給了理由之后才同意留在城里的。

    寧言之說：“前些日子已經(jīng)用我和定北大將軍的名義向江湖招安，那些武林人士，若是有紀(jì)律的還好，沒有紀(jì)律的還需要訓(xùn)練。”

    “人多了，秦七陌和秦道宇就管不過來，軍營里又沒有武力能夠震懾他們的，還需要你們幫忙?！?/br>
    責(zé)任加身，春意就有些說不下去了，秋落卻還說道：“可以分批呀？七陌jiejie練完一批再換另一批?！?/br>
    寧言之下意識地朝著秦七陌的方向看了一眼，繼續(xù)胡扯道：“她練完一批，那一批就是她手下的人，聽她差遣，若是讓她練完一批還有一批，你覺得她會同意嗎？”

    秋落雙眼一亮，問道：“那是不是等我和jiejie練完了，那一批人也是我們手下的人？”

    寧言之笑道：“是?！?/br>
    兩人就將異議吞回了肚子里，聽從了安排。

    江湖很難界定，小到地痞流氓，大到一派掌門，都可以說自己是江湖人，甚至某些打過架的人都可以說自己是江湖人，吹噓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江湖人士，自以為有些本事的，能得人青眼的江湖人士，都有一種迷之自信，他們一來就是奔著將軍之位的——他們甚至不知道軍隊(duì)里階級的劃分，更不知道將軍也分為好幾等，下面還有千總和把總。

    但這都不妨礙他們對自己的迷之認(rèn)知。

    某些膽子小但心思活絡(luò)的，也想來，不僅是因?yàn)檐婈?duì)里可以發(fā)俸祿，他們還會覺得那么多江湖人，那么多兵，自己不一定能上前線。

    或者說，江湖人飛天遁地，一劍可斬?cái)?shù)十人，自己在后面跟著跑跑就行了，沒有什么風(fēng)險(xiǎn)。

    不過不管是什么理由，來的人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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