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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玉也不客氣,跟在他后面大搖大擺地一路進了魔神殿。有‘魔神’的口諭,他們幾乎暢通無阻,順順利利地就進了內(nèi)殿。 這只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huán)。 為了防止普通百姓靠近,魔神圈畫了一整座山,山上魔氣籠罩,極易走失。而且就算能進山,也不一定摸得準(zhǔn)他的位置。 所以他們才設(shè)下了這一出圈套,既然一開始冼玉把魔神錯當(dāng)成了顧容景,那現(xiàn)在他們也可以讓所有人都把顧容景當(dāng)做魔神。 反正這兩人是一體,就算摘了面具,除去那道傷疤之外,也沒什么不同點。偏巧冼玉又扯下了魔神的面巾,將他那道疤的模樣記在心里,仿制了一條一模一樣的,以假亂真。 再加上這條面巾也是魔神的貼身之物,沾染了些許氣息,就更加沒人懷疑了。 等到統(tǒng)領(lǐng)毫無知覺地帶他們進入了魔神的老巢,顧容景就可以發(fā)揮他的作用了。 魔神殿內(nèi)常年不住人,也從來沒人見過魔神休息入睡的模樣,要給冼玉一間屋子安置,其實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好在冼玉并不挑,“你回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在這里待不久,過一段時間就離開?!?/br> 統(tǒng)領(lǐng)哎了一聲。 在這座城里,還沒見過敢頂著魔神名頭逍遙作亂的,所以統(tǒng)領(lǐng)說奉了魔神的命令帶冼玉過來,底下的侍從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懷疑。 有個年紀(jì)輕輕的小侍從端了一個茶壺過來,沉默地給他奉茶。 在物資短缺的世道里,魔神殿內(nèi)用的并不是什么碧螺春西湖龍井,也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茶葉。 這侍從頭上長著一只斷角,根.處被整齊地鋸開,露出了有些可怕的傷痕。他耳朵尖微長,看起來有些像混血生出來的妖獸。 察覺到冼玉打量的目光,那侍從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微垂著眼瞼、恭順道:“請用茶?!?/br> 冼玉摩挲著茶杯口,并沒有喝,半晌后才道:“你家主人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這句話只是普通寒暄,若是一般的奴仆,也就隨便說些小事或是漂亮話搪塞過去,偏偏眼前這個侍從有點軸,一板一眼道:“這是主人的機密,主人吩咐過不可泄露,恕我無可奉告?!?/br> “你家主人也吩咐過,要你們好生招待我?!?/br> “……” 侍從冰冷的臉上漸漸出現(xiàn)一道裂痕。 這倒也是。 畢竟從來沒見過魔神這么特殊對待過別人。 小侍從也沒想過會有人假傳圣旨,關(guān)鍵是假傳圣旨的還是深信不疑的自己人。他猶豫了一會兒,干巴巴地回答:“大人一般都坐在山頂上?!?/br> “坐在山頂上做什么?” “……不知道。”小侍從說完忽然想起一件事,模模糊糊道,“大人之前說,他在看風(fēng)景?!?/br> 看風(fēng)景? 這么風(fēng)雅? 冼玉問:“除了看風(fēng)景呢?” “……”小侍從憋了半天。 冼玉看他似乎也不知道的模樣,沒再為難他,“你下去吧。” 侍從退下去后,殿內(nèi)又空蕩了許多。 看風(fēng)景是么。 那想必,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在山頂上吧。 冼玉隨手推開一扇窗子,左右張望了一圈,翻身悄無聲息地跳了出去。 山頂寒風(fēng)蕭瑟。 據(jù)說這座山是魔神率領(lǐng)五百只水魔獸去洪流之下取出泥土、在這里堆積而成的高山,用來作他的宮殿。 從外面看整片山都被黑色的云霧包圍,看著便覺得十分壓抑。但意外的是,山頂上卻是一片清新,像是終于從那片潮濕的空氣中得到了喘息的余地。 山上種了幾棵樹,樹葉枯黃,遮擋不住什么,看著不僅有些蕭索,還有幾分潦草。 冼玉輕點上踏到一處更高的地方,轉(zhuǎn)身時,腳步頓住了。 臉上布著傷疤的男人靜靜地望著他。 那雙眼里沒有一絲意外。 “你早就知道我來了?” 冼玉問。 魔神點了點頭。 接近渡劫期飛升的神識籠可以罩住整片山,從冼玉踏進山中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對話就已經(jīng)傳到了魔神的耳中。 魔神明明知道冼玉是狐假虎威,卻還是把他放進來了。 “你好像有話想要問我?!?/br> “不錯?!辟癫煊X到他的態(tài)度比剛才好了些許,像是能說得通話的樣子了,也不扭捏,開門見山地問,“你把顧容景帶到這里來,是為了取而代之么?” 顧容景。 魔神輕輕在口中念叨著這三個字。 有些生疏。 這是那個人在俗世的稱呼,卻不是他的。 見他不說話,冼玉又道:“你們本為一體,殺了他,你還能存活嗎?” 然而魔神的回答出乎意料,“有何不可?” 這四個字,他說得理所當(dāng)然。 “你以為我是幻影,是未來的他么?” 他搖了搖頭,無悲無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你說對了一點,我和他確實共為一體。” 魔神道,“只不過神魂分為兩半,我為神,他為魂罷了。我與他,無論是誰活著……都是活著。” 第54章 【雙更】他要破境了?!?/br> 冼玉大概明白了魔神的意思。 魔神和顧容景都是真實的存在, 又或許說,魔神是一直潛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本我。倘若當(dāng)初冼玉不曾遇到顧容景,沒有發(fā)生這樣陰差陽錯的一道插曲, 那么此刻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就是眼前的魔神, 那眼前這一切就不再是幻影, 而是真實的、即將發(fā)生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