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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堯在場外看了一會兒,沒等比賽開始就轉(zhuǎn)身一個人出了人群。 他實在太難受了。 來到極夜后,許星堯原本覺得自己的孤僻別扭有所轉(zhuǎn)好,可今天被易霄云這么一激,他瞬間感覺到,從前那個自己又回來了。 他心里密密麻麻藏著事,自己捋不清,也沒法和人說。聽易霄云說那些話時他難受,輸給了最不想輸?shù)墓略扑y受,看到江燼他更難受。 他怕被易霄云說中,江燼費盡心思將他收進極夜只是為了讓他打孤云,更怕自己得到的好最后全變成了一場空。 得到過又失去,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場館另一邊有條沒人的走廊,許星堯背靠著玻璃窗坐下,雙手抱著膝蓋,將自己的臉埋在了里面。 他有太多事情需要想清楚。 放在身旁的手機一直在振動,這種被在乎的聲音讓許星堯覺得安心。他們在找他,他知道。 為什么要這么不成熟地躲到這里來,許星堯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心里隱隱地有一絲期盼,希望江燼可以像上次一樣,再次找到他。 不知道坐了多久,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許星堯的心臟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許星堯轉(zhuǎn)頭看去,對上了那雙期待中的眼。 心里所有的不解一時之間都有了答案,所有不明的情緒也都有了來源。 他終于知道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了,他想。 ** 許星堯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并不幸福,父母之間失敗的婚姻讓他從小就對感情這件事失去幻想,甚至于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不存有任何積極的期待。 他的世界一直只有他一個人,也一直只需要一個人,他的獨立讓他自信,自以為他可以這樣過一輩子。 不過生活的樂趣就在于它時不時會給人一些驚喜和意外。 而江燼就是這個意外。 solo賽上的一箭之仇讓他記住這個人,然而也僅僅只是記住而已。直到那天他點開江燼黑料合集,看到屏幕上那個笑得或憨或熱情或燦爛的人時,他心里一直封存的地方才好像漸漸復蘇過來。 他喜歡那樣明媚而干凈的笑,隨著接觸了解,也喜歡上有著那樣笑容的那個人。 不論他如何冷漠,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江燼始終那么熱情地在向他靠近,他做的點點滴滴看似十分尋常,但卻像是在許星堯心上釀了酒,一點一點引他沉溺。 許星堯不得不佩服易霄云的心思老道,只憑自己一句話,就量身定做了一套話術(shù),字字句句擊打在他心上。一向獨來獨往的他竟然會感到害怕,害怕江燼對他的好有一天會收回,害怕一切只是個幻像。 許星堯想賭一把,所以他藏了起來。 慶幸的是他賭贏了,江燼再一次找到了他。 江燼的氣息還有些不穩(wěn),看起來剛剛跑了不少地方。 他走到許星堯面前蹲下,開口的聲音莫名有些喑啞:“不是說了讓你等我,怎么一個人跑到這來了,大家都快找瘋了?!?/br> 大家找瘋了,那你呢? 許星堯平日里眼中的警惕此刻都化作了敏感不安,他靜靜地看著江燼,像一只脆弱的小鹿。 江燼喉頭滾動了一下,再開口時已經(jīng)不自覺放柔了聲音:“人多找起來動靜太大,所以我讓他們先回去了。我們贏了加分賽,目前和孤云的分數(shù)差距不算很大,后面好好打,還是有希望取得好名次的?!?/br> 江燼伸出手搭上許星堯的肩膀,哄孩子似地道:“現(xiàn)在就我倆在這,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易霄云跟你說什么了?” 許星堯被他以這樣的姿勢搭著,一時呼吸都有些緊張了。他努力平復了一下,緩緩道:“他說,你招我進隊是因為我和他一樣都是劍術(shù)師,你想用我去打敗他,報復他。” 江燼嗯了一聲,問:“那你信了嗎?” 許星堯搖頭:“我又不是傻子?!?/br> 江燼沉默了幾秒,說:“既然這樣,那你沒有說實話,讓你分心的不是這個。他還說什么了?” 許星堯啞然。 江燼實在很聰明,如果他說謊,江燼一定會發(fā)現(xiàn),而如果他說實話,又確實有點難以啟齒。 許星堯想了想還是決定綜合一下,他半真半假道:“他還說,你對所有人都很好,但是這種好是有目的的,其實你是希望別人都甘心臣服你,做你的小弟?!?/br> 江燼皺起眉:“真的假的?這種弱智一樣的話他怎么也說得出來,這你信了?” 許星堯眨著眼點頭:“有點信。” 江燼氣笑了,忍不住在他額頭輕輕敲了一下:“許星堯,你到底是太好騙還是智商太低?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讓你臣服于我,當我的小弟了?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種……那種社會氣息十足,喜歡拉幫結(jié)派的帶頭大哥嗎?” 許星堯腦補了一下江燼穿著黑背心,戴著黑墨鏡金項鏈,身上還紋了黑龍紋身的畫面,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也知道這好笑?”江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剛剛比賽時怎么就信了?許星堯,你平時看起來也不像這么傻的人?!?/br> 許星堯見他似乎相信了這套說辭,于是順著繼續(xù)往下說:“因為,我覺得他沒說錯,你平時……確實對我挺好的,我不明白為什么?!?/br> “沒有為什么?!苯瓲a的語氣再次柔和而堅定起來,“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對你好,不摻任何雜質(zhì),沒有任何所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