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再不下來，沈聞飛的電話就會打到宋然的手機(jī)里，用不管什么樣的理由都好，讓宋然下樓。

    他沒有開門下車，只靜默地跟嚴(yán)鳴對視了一會兒，直到嚴(yán)鳴率先收回目光，徹底消失在公寓附近，他才驅(qū)車離開。

    沈聞飛再次回到冷清的住處，第一件事就是去將書房里已經(jīng)糜爛的花收拾進(jìn)垃圾桶，又裝了水到陽臺澆花。

    宋然養(yǎng)在這里的花都沒有帶走，許久沒有水分的攝入，已經(jīng)有些枯萎了，沈聞飛給每一盆花都灌滿水，摸著干癟癟的花朵，不禁凝眉。

    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回來？

    ——宋然如同往常一般關(guān)店，前晚他跟嚴(yán)鳴把話說明白后，嚴(yán)鳴兩天沒有跟他聯(lián)絡(luò)，直到今晚，他才收到嚴(yán)鳴的信息，語氣跟從前無甚區(qū)別，宋然提著的一顆心才終于落下。

    他很慶幸沒有失去嚴(yán)鳴這個朋友。

    九點多，大學(xué)的商業(yè)街有很多小攤販開攤，學(xué)生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宋然習(xí)慣性地微微垂著腦袋避開行人往前走，忽然有一個女生攔住他的去路，宋然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擋道了，正想往旁邊走，女生卻笑道，“同學(xué)，恭喜你，你是我們花攤今晚的幸運客人，這束玫瑰送給你?！?/br>
    宋然驚訝地抬起頭，迷茫地看著女生手中的白雪山玫瑰，有點呆地啊了聲，他反應(yīng)過來，往后退道，“我沒有要買花。”

    “不是買，是送的，”女生笑得很甜，“你拿著吧?！?/br>
    說著就強(qiáng)硬地把白雪山塞進(jìn)了宋然的手里，宋然拒絕都來不及，他看向小攤前的花，大多數(shù)都是一兩枝單賣，而他手中捧著的，卻用綢帶捆綁著，整整一大束，馥郁芬芳，他疑惑問，“你們攤位好像沒有白雪山......”女生噎住，又很快笑說，“所以才說你是幸運客人啊?！?/br>
    宋然不是傻子，心里有個隱隱約約的猜測，沉默著沒有說話。

    “同學(xué)，白雪山的花語是與你相遇的那一天，連空氣都是甜的，”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看來能遇見你對他而言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呢?！?/br>
    宋然在女生促狹的眼神里不好意思起來，但猜測也隨之落實了。

    他沒有再拒絕這束花，說了聲謝謝，捧了一大束潔白的玫瑰往住處走，一路上一顆心都亂糟糟的。

    直到坐在沙發(fā)上，他還不太能夠回神，白雪山的清香往他鼻尖鉆，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幕。

    宋然這些年堪稱上走運的事情也就兩件，一件是今晚的幸運客人，一件是他年少時莫名其妙得到的手機(jī)，他總是不敢相信那并非巧合，可時隔多年，一樣的招式再用到他身上，就不免得多想了。

    他的兩次走運，都是有人刻意安排。

    宋然整個人都被酸酸澀澀填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不能抑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猜測，猶豫半天，撥打了記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心臟隨著機(jī)械的嘟嘟聲一并跳動。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宋然又突然有些后悔了，支吾著說不出話。

    沈聞飛耐心等待著他出聲，等得久了，喊了聲宋然。

    宋然望著桌子上擁簇的潔白花朵，聲線拉得很緊，顯得有些緊張，“是你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他相信沈聞飛知道他在問什么。

    在沈聞飛沉默的幾秒時間，宋然像是怕聽不清沈聞飛的回答似的，呼吸放得很緩慢。

    “我書房里的花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換過了，”沈聞飛卻沒有正面回應(yīng)他的問題，語氣干冽，“你陽臺種的幾盆花也枯萎了。”

    宋然鼻子猝然發(fā)酸。

    沈聞飛似是猶豫很久，才反問道，“花漂亮嗎？”

    宋然咬了下唇，哽咽地嗯了聲。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氣氛正好，沈聞飛低聲道，“宋然，陽臺的花我養(yǎng)不好?！?/br>
    他總是這樣拐彎抹角，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卻從來不肯直接地說一句，我想你回來。

    宋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眨去眼底的酸意，囁嚅道，“我不是花匠?！?/br>
    沈聞飛嗯了聲，再沒有下文。

    宋然輕聲說，“聞飛，我很喜歡我現(xiàn)在的生活?！?/br>
    即使每天因為忙碌的工作而辛苦著，卻鮮活地感受到自己是作為宋然而活著。

    沈聞飛沉吟，“我知道了?！?/br>
    結(jié)束了通話，宋然找花瓶把白雪山插好，想了想，抱著花瓶放進(jìn)了房間，頓時滿室清香。

    耳邊響起賣花的女生說的話，白雪山的花語是與你相遇的那一天，連空氣都是甜的。

    宋然莞爾一笑，其實能與沈聞飛相遇，才是他一生中最幸運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小沈：喝喝，又不是只有你嚴(yán)鳴會送花，你送一枝，我送一束，我的還貴！

    第49章

    沈聞飛從密密麻麻的圖紙里抬起頭，為了這個項目，他熬得頭昏眼花，不得不靠高濃度的咖啡強(qiáng)打精神。

    苦澀的咖啡在舌尖蔓延開來，他緩過疲憊感，正想繼續(xù)處理工作，助理卻慌慌張張敲響他的門，“沈工，外面有個男人找你，跟前臺鬧起來了，你快去一趟吧?！?/br>
    沈聞飛放下圖紙，推開辦公室門走出去，繞過長長的走廊，聽見爭吵聲，而其中一道聲音有些熟悉，無賴而野蠻，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到了誰找上門，加快了腳步趕到前臺。

    果不其然，見到宋偉跟安保正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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