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馳臉色一沉。

    趙斯淇自知說錯話，連忙笑著說：“我開玩笑的，你不要當(dāng)真?！?/br>
    可是高馳依然陰沉著一張臉，仿佛被一團低氣壓籠罩住。

    趙斯淇扯一扯他的衣角，小心謹(jǐn)慎地問：“生氣了？”

    頭頂暖黃的燈光灑下來，照在高馳的臉上，絲毫不見溫度。他拿開趙斯淇的手，將桌上的半杯酒一口氣喝完了。

    本來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因為這么一句話，氣氛陡然降至了冰點。

    之后高馳再也沒有說過話。

    回家的路上，空氣都涼了許多。高馳打開房門，把趙斯淇一個人晾在客廳，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看他，就轉(zhuǎn)身進(jìn)浴室洗澡了。

    趙斯淇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盯著面前的玻璃茶幾發(fā)呆。

    他知道高馳生氣了，可是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來緩解氣氛。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心，此刻又多了一絲迷茫和無助。

    幾分鐘后，高馳洗完澡，趿著拖鞋，慢悠悠地走出浴室。

    他站在浴室和客廳之間的走廊，瞥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人。房子就幾十平米大，他們的距離卻好像隔了很遠(yuǎn)。

    高馳靠著墻壁，耐心地等了一會兒，一直沒等到趙斯淇開口。他收回視線，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徑直走回了主臥。

    關(guān)門時，搭在門把上的手停頓了一下，最終又松開，沒有關(guān)上門。

    從趙斯淇的方向看去，高馳正坐在床頭看筆記本電腦，十指噼里啪啦敲打著鍵盤，像是在處理什么工作。

    趙斯淇沒敢打擾他，自己把行李箱拖去客房，然后拿上睡衣，靜悄悄地去洗澡了。

    洗完澡之后，他又很自覺地幫高馳關(guān)上了門，還對著門板輕聲說了句“晚安”。

    墻壁的隔音良好，趙斯淇沒有聽到，主臥里傳出了一道枕頭砸在地上的悶響。

    第48章

    趙斯淇罕見地失眠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零點才睡著。只是沒睡多久，一股突然降臨的重量又把他壓醒了。

    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淡淡的煙味，順著鼻腔吸進(jìn)了肺里。趙斯淇瞬間清醒了，他睜開眼睛，看見高馳壓在他身上，一聲不吭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趙斯淇被壓得有點難受了，抬手推一下高馳：“你怎么來了？”

    “對不起，我現(xiàn)在來找你了?！备唏Y說。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的，趙斯淇面露不解。

    高馳俯下身，將頭埋在趙斯淇的頸窩，悶悶地說：“我不生氣了，因為我也有錯，是我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才讓你有隨時離開我的打算?！?/br>
    高馳吸過煙后的嗓子格外低啞，語調(diào)下拖，聽起來還有點委屈。

    趙斯淇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下來，他抬手圈住高馳，輕輕拍兩下他的背，說：“我也有錯，以后我不會再說那種話了?！?/br>
    高馳翻身下床，掀開被子，自然而然地跟趙斯淇躺進(jìn)同一床被窩中。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一束斜斜的月光照進(jìn)來，照亮了床上兩個挨在一起的人影。

    高馳攬著趙斯淇的腰，下巴抵著趙斯淇的頭頂，說：“你以后想聽我唱歌就直說，不要再偷偷摸摸地錄音了。你想聽什么，想什么時候聽，都可以告訴我，只要我會，就馬上唱給你聽?！?/br>
    身旁多了這么一個大暖爐，趙斯淇身心都溫暖了許多，他閉上眼睛，順從地說：“好?！?/br>
    于是第一次冷戰(zhàn)，以高馳率先和好告終。

    兩人靜靜抱著對方，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趙斯淇即將陷入夢鄉(xiāng)時，高馳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我把我以前的郵箱找回來了?！?/br>
    趙斯淇睜開眼，困意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高馳說：“密碼我想不起來了，所以我費了一番功夫，重新設(shè)置了一個新的才登進(jìn)去?！?/br>
    “你怎么突然就找回來了……”趙斯淇悄悄拉高被子，擋住臉，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他問高馳，“你都看到了什么？”

    高馳撐著頭，用俯視的角度看他：“你給我發(fā)的郵件，我全部都看完了?！?/br>
    趙斯淇瞳孔放大了不少，被嚇的。

    高馳笑著撥開他額前的碎發(fā)，說：“最后一封郵件里，你問我為什么我不來找你，其實我也搞不懂那時候是怎么想的。高考出分的第二天，我就把所有同學(xué)的聯(lián)系方式都刪了，手機號后來也注銷了?！?/br>
    “……為什么?。俊壁w斯淇聲音有點抖。

    “我當(dāng)時很怕你們問我考得怎么樣。高考一考砸，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你說我太要強也行，放不下面子和自尊心也對。出國的前一天，我還下定決心，如果沒在國外混出點名堂就不能回國，更不能聯(lián)系從前的朋友。”

    高馳搓了搓臉：“現(xiàn)在想想，年輕的時候很多想法都很幼稚，不夠成熟。”

    “侯君信是意外，大四那年他來我學(xué)校交換過一學(xué)期，華人留學(xué)圈就那么點大，自然就聯(lián)系上了。前幾年我也不常跟他聯(lián)系，是回國之后才慢慢回到從前那么熟的?！?/br>
    “還有，我大學(xué)是在洛杉磯讀的，你聽過‘天使之城’嗎，說的就是這個城市。它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西南部，好萊塢和硅谷都在這個州里面。”

    高馳直起上半身，認(rèn)真又堅定地凝視著趙斯淇，說：“除了這些，你還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