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季陽費力地掀起眼皮，對上了一張陌生的臉。

    “總算是醒了，差點沒把你老爸我嚇?biāo)?！”說話的人如釋重負(fù)給他扯了扯被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死后可沒法跟你媽交代。”

    這就是他那位警察老爸？季陽怔愣地眨眨眼，一時沒有應(yīng)答。寬厚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有沒有頭暈想吐或者哪里不舒服？”

    季陽搖頭，忽然想到什么騰一下坐起來：“跟我在一起的那小孩呢？”

    “別著急，那小孩沒事已經(jīng)出院了。倒是你撞到腦袋昏迷了三天，渾身上下都是擦傷?！奔驹茖⒓娟柊椿卮采?，“趕緊躺好，老爸我去叫醫(yī)生過來看看，我這么聰明的兒子別被撞傻咯?！?/br>
    季陽：“……”不用懷疑，就沖這說話的口氣，他絕對是親生的。

    *

    “腦袋里沒什么大問題，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身上的傷口要定時回來換藥。”主治醫(yī)生合上病例，用上哄小朋友的語調(diào)，“傷口還疼嗎？”

    之前開啟的痛覺清除依然有效，季陽晃晃腦袋：“不疼?！?/br>
    “見義勇為小英雄可真棒，長大了是不是想和你爸爸一樣做警察呢？”

    “那挺好。”季云笑瞇瞇搶先答道，“子承父業(yè)，這孩子從小就像我，聰明勇敢又善良?！?/br>
    季陽聽得直皺眉：“爸，有你這么夸自己的嗎？”

    “我是在夸你?！奔驹瞥鋈蝿?wù)時常受傷，和主治醫(yī)生也算是老熟人，說這話沒覺得不好意思。

    一人一句引得醫(yī)生輕笑出聲，“好了，你們好好休息，我去別的病房看看。”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在你手表里放了追蹤器。本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季云感嘆道：“也多虧了你小子機靈從地下室逃出來，不然就算有追蹤器也收不到信號?！?/br>
    “那幾個綁匪呢？”

    “抓住兩個，讓其中一個逃了，不過現(xiàn)在在全國發(fā)布了通緝令，他逃不了多久?！奔驹颇闷鹨粋€蘋果慢慢削著，“別擔(dān)心，有爸爸在，絕對不會讓你再落到壞人手里?！?/br>
    季陽抬眼看著這熟悉的動作，小的時候他爸也總愛給他削蘋果，鼻頭微微一酸。

    知道那小孩平安無事季陽放下心來，又忍不住多問兩句：“那小男孩是被他家里人接走了么？”

    “他外公外婆來接的?！闭f到這季云嘆了口氣，“他爸媽知道他被綁架后太過著急，在路上出了車禍，兩個大人當(dāng)場就沒了?！?/br>
    *

    出院這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墓園顯得更加冷清。

    并排墓碑上的一男一女笑靨依舊，卻只能被埋在冷冰冰的地底下，前來吊唁的人低著頭，沉默無聲的送上手里的花。

    季陽放下手中的白花，邁著步子走到小孩旁邊。

    “還請節(jié)哀順變。”

    “季警官有心了。”白發(fā)老人吸吸鼻子，“這幾天太忙，還沒來得及親自上門表示感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外孫，真的謝謝。”

    “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黑色的傘面上，大人們說什么話有些聽不清了。

    季陽撐著傘往小孩那邊又挪了挪，兩把傘靠在一起，地下室那雙亮亮的眸子和此刻紅通通的眼眸疊在一起，小男孩極力憋住的眼淚忽然涌了出來。

    “哥哥，我爸爸mama沒了?！?/br>
    ……

    這句熟悉的話語，剎那間時間仿佛回到他小時候，那時候的他也是這么站在他爸墓碑前默默流眼淚。

    “想哭就哭吧，但別哭太久，因為愛你的人會因你的傷心而難過。”忽然出現(xiàn)的大哥哥這么安慰他。

    現(xiàn)在季陽也把這話用來安慰身旁的小男孩，輕輕勾住對方手指：“他們會換另一種方式，一直默默陪在你身邊?！?/br>
    *

    十年后。

    “季陽，醒醒，趕緊醒醒，再不起床迎新就要遲到啦！”

    “別吵，煩死了?！奔娟枔]手打斷耳邊聒噪的聲音，一睜眼被面前的大頭嚇了一跳。

    “你干嘛湊我這么近？”

    “為了聽你說夢話啊，一會兒秦簫一會兒秦崢的，沒想到我們季大校草拒絕了那么多少男少女的告白，竟然在夢里腳踏兩條船?！闭绶残Φ揭话?，被季陽用枕頭砸了一下，“閉嘴，不說話你會被憋死是吧，真煩?！?/br>
    甄凡抓著枕頭安靜一會兒，直到季陽洗漱完拿出校服換上，忍不住再度開口：“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屆高一新生里有個小帥哥，跟你相比也毫不遜色?！?/br>
    季陽懶洋洋地哦了一聲：“然后呢？”

    “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是擔(dān)心人家把你校草名頭給搶咯?！?/br>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這校草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彼焕г谟螒蚶锊皇菫榱水?dāng)這麻煩纏身的校草。

    “你這人怎么沒有一點危機意識?！闭绶灿X得要從感官上刺激一下季陽的好勝心，翻出群消息里發(fā)散的照片，“看，這是迎新處有人偷拍的，別以為是我夸大其詞，人家真長得……”特別好看。

    話沒說完手機不翼而飛，季陽拿著他的手機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出去。

    “誒，等一下，就算覺得人家長得比你帥也沒必要這么沖動吧?！闭绶渤吨ぷ雍埃骸坝性捄煤谜f，千萬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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