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石抱著梁方的手臂喊道：“梁方！”

    可梁方已經(jīng)聽不進任何的聲音了。

    瑾石看不到，此時梁方眼睛里已經(jīng)完全被黑霧所籠罩，他更看不到的是，京城的土地上，那些有著梁方曾經(jīng)親自繪制護城大陣的地方，開始散發(fā)出看不見的戾氣。

    夜晚本該安靜的京城，突然開始混亂，夫妻開始爭吵，小孩開始哭鬧，醉漢開始挑事兒，就連康樂坊溫柔鄉(xiāng)都開始爭執(zhí)和打斗起來。

    “你感受到了嗎？瑾石？”梁方緊緊把瑾石鎖在懷里，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他低下頭，嘴唇貼在瑾石的耳邊，“這就是我的陣境，瑾石，你就在我的陣境里，永遠都不要出來了，好嗎？”

    本來馬上就要熄滅的蓮花燈的中間瞬間爆發(fā)出巨大的光芒！

    “執(zhí)念和戾氣，是人生下來就有的東西，”默容赫眼睛里帶著笑意，“烏楚原能被稱之為天才，是因為他能看透生魂，而我，能看透人心的執(zhí)念?！?/br>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前面曾經(jīng)提到過的入魔和因果，就是如果一個繪陣師入魔，那么他所繪制的陣法都會牽扯上他的戾氣因果，唯一能切斷因果的，就是死亡，這也是為什么謝崇當年從徐允身上渡過心魔戾氣后就必須自殺。

    第080章 記憶

    原本是一片星空的天幕上, 出現(xiàn)了一盞巨大的蓮花燈，瑾石不用抬頭就能知道，和那盞蓮花燈相連的正是梁方！

    原來這就是默容赫的打算！

    原來之前那些人的戾氣不過是誘餌, 默容赫, 他真正的主意打在梁方身上！他要讓梁方成為維持他這陣境戾氣的來源！

    可是，可是, 為什么梁方會有這么大的戾氣？！

    現(xiàn)在的梁方，離入魔僅有一線之遙, 必須盡快阻止！

    瑾石用力想要轉(zhuǎn)個身看看梁方的情況, 但梁方抱得他死緊，瑾石手腕用力想要把命門從梁方手里抽出，卻不想梁方的手把他的手腕掐緊, 瑾石不由得痛呼一聲, 梁方動作一頓, 竟然稍微有些松開了手。

    瑾石瞬間明白過來, 他放軟了身體，帶著哭音小聲說道：“太疼了，阿方，你抱得我好疼?！?/br>
    果然，梁方聽到他的呼痛, 對他的桎梏松了松, 瑾石立刻反手把梁方的命門攥住，斷開他靈氣停止繪陣。

    默容赫這大陣對梁方的影響太大了, 他必須讓梁方停下來！

    卻不想就在他扣住梁方命門的一剎那，靈氣交融, 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緊接著便是一段段陌生的場景襲來, 像是走馬燈一樣, 就在瑾石快要被晃暈之際，情景穩(wěn)定了下下來。

    然后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房間，那是梁方的書房，里面的人一立一臥，正是宋成園和梁方。

    “小公子，”宋成園的聲音嚴肅，“我會如實稟告給國師大人的。”

    瑾石看著梁方被固定住的胳膊和他手邊那本粗糙的繪譜，他想起來了，這是梁方在七歲雛鷹冬戰(zhàn)之前被徐允害得受傷的時候。

    梁方對宋成園無所謂地笑笑：“那陣又不是我繪上去的。宋先生請便。”

    陣……？是指的那馬車上的陣？

    瑾石聽到宋成園繼續(xù)問道：“為什么？”

    “因為……”梁方的視線看向手里的繪譜，瑾石知道那是他曾經(jīng)送給梁方的生辰賀禮，他聽到梁方語氣輕快地回答，“命契之人，就是應(yīng)該時時刻刻都在一起的呀?！?/br>
    瑾石一怔，下一刻，場景一換，他看到老國師梁杭站在梁方面前，梁方跪在梁杭的腳下。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明知那陣法有問題，卻還要坐上那車！”梁杭生氣地說道，“就為了陷害二皇子？”

    “何為陷害！”小梁方雖然跪著，但身子卻挺得直直的，“憑什么他要瑾石當伴讀瑾石就要去給他當伴讀？瑾石明明不喜歡他！瑾石跟著他一點都不開心！”

    “瑾石他再不喜歡，他也是臣！皇子們將來是會成為君的！君臣之道不能依你的喜好來！你要是不明白，就在這里跪到明白為止！傳我令下去，誰都不許給他送東西吃！什么時候他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讓他出去！”

    瑾石心里一顫，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那時候再見梁方會那么消瘦了，那根本不是大病初愈，那是生生罰出來的。

    瑾石突然明白過來，他在讀梁方的記憶。

    緊接著，場景又發(fā)生了變換，那是在陰冷的地下溶洞密道，梁方把抱著的卷軸放在一邊，然后繪制了一個聚水陣，拿出帕子沾濕了水，放到靠在墻邊坐著的婦人頭上輕輕擦拭降溫。

    曾經(jīng)錦衣素雅的梁夫人此時的衣服已經(jīng)臟得看不出顏色。

    梁夫人燒得有些迷糊，但還是對梁方笑了笑：“娘沒事的，你父親會來救咱們的?！?/br>
    梁方的手一頓，然后輕輕“嗯”了一聲，看著梁夫人慢慢合上雙眼睡過去，他靠在潮濕的墻上，輕輕地把梁夫人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手上的帕子搭在梁夫人的額頭上，等梁夫人的呼吸綿長穩(wěn)定后，他從懷里拿出了一個錦囊，看著那有些眼熟的錦囊，瑾石的鼻子一酸，他知道那里是什么。

    那里是他和梁方小時候結(jié)下的陣契。

    他想起來梁方在過年的時候曾經(jīng)跟他說的話——

    “瑾石還在南邊沒回來呢，皇家多是無情人，我要是也沒了，誰來調(diào)查當年的事情，誰來給元九曜平反，瑾石手腕上的封靈印要怎么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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