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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要穿過冰林到甲興關前線山河大陣的位置需要兩天一夜,瑾石是夜晚出發(fā),路況不好,靠著星星和月亮辨別位置,再加上他記憶中的陣法輿圖和靈氣指引,一路上的方向倒是沒怎么錯過,唯一的問題,就是困。 瑾石孤身一人,他不敢在這種情況下睡在冰林之中,因為就算有可供取暖的陣法,但永遠都不會知道在睡著的過程中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 他一向是個愛困的,尤其是冬日,他便和那些動物一樣,喜歡縮在屋里不出來,坐在鋪著陣法暖暖的房子里,捧著元初給他熬的熱湯,笑嘻嘻地等著元初一邊嘴上數落著他怎么這么懶一邊拿過他手里已經空了的碗又給他盛滿。 那個給他熬湯、數落他的人,不在了。 瑾石吸了吸鼻子,冰冷的氣息鉆入鼻腔,他扯掉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了效用的保溫陣法符箓,讓周身的氣息稍微降一降,這樣腦子不會因為熱而迷糊。 元初一定還活著,瑾石堅信。 到看到那巍峨大陣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瑾石是從第三天的白天就開始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那熟悉得讓他落淚的氣息,然后走到紅霞滿天,他看到了被金紅色光芒映著的大陣。 山河大陣。 瑾石的眼眶一熱,走了三天的腿突然一軟,跪在了松軟的雪地里。 他咬著牙,讓自己不要哭出聲,手抓著旁邊粗糙冰冷的樹干,眼淚砸進雪堆之中。 那是元初的陣,他感受到了,元初的氣息。 就像元初還活著的,那樣的氣息。 瑾石不敢出聲,因為他知道,按照他既定的終點,這個地方離大沐繪陣師和軍隊駐扎的營地十分近,說不定就會有巡邏的士兵前來。 他并不想如祁靜思預想的那樣到大沐的軍隊中去,因為他要跨過這山河大陣,去元初和蘭安交手的地方尋找線索。 跨過山河大陣,就意味著到了北成的地盤。 在國公準備密謀謀反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本該和國公公子一起南下的南衙右使到了北境甚至還要跨過山河大陣,這對國公的計劃來說無異于打草驚蛇。 瑾石攥緊了手,扶著樹干站起來,他的腿有點冷,小腿以下被凍麻了,他拿出所剩不多的陣紙,畫了兩個升溫的符箓貼在兩邊的腿上,感覺到符箓將寒意驅散,雙腿漸漸回暖,他再邁開腳步,山河大陣近在眼前,他不再需要什么指引了。 “站住!什么人!” 一個警惕的聲音響起,瑾石身形一頓,他抬頭看看天空,月懸高空,群星閃爍,已經是一更了,他想了個借口,一邊悄悄地捏了個攻擊的陣法,一邊假裝害怕般哆哆嗦嗦道:“我……我是穎城的……” “元右使?” 那人詫異的聲音打斷了瑾石的謊言,瑾石一愣,他回過身,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名年輕的繪陣師。 這繪陣師他有些眼熟。 那繪陣師看著瑾石也有些緊張,他磕磕絆絆地說:“元……元大人,您不是去南下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瑾石想起來了,這是北衙的繪陣師! “啊……我……”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說道,“我是受了陛下的密令,讓我來和梁方……梁大人查看山河大陣,梁大人身體不太好,陛下派梁大人來勞軍,他帶著東西走得慢,我就先過來了?!?/br> 這謊話是他臨時想出來的,細糾一下全是漏洞。 可眼前的繪陣師明顯不是會細想這種事情的,他一聽到山河大陣這四個字,立刻紅了眼眶。 “您也覺得元九曜沒死對嗎?” 這話把瑾石問得一愣,他看向那繪陣師:“你說什么?” 繪陣師揉了揉眼睛:“當時元九曜和蘭安斗陣的時候,我是在場的繪陣師之一?!?/br> 原來這人竟然是在場繪陣師! 他的話讓瑾石燃起了希望:“你,你說你覺得元九曜沒死?” “是的,因為……”那繪陣師仔細回憶道,“那時候我撤離得最晚,因為當時我的一個疏忽,讓大家進入了蘭安的陷阱,元九曜救了大家出來,我們本來是想用陣法擒住蘭安,但是因為配合還不夠默契,所以元九曜就讓我們撤回山河大陣里了,但是……但是我覺得我不該就這樣逃走,所有撤離得晚了一些,靈氣爆炸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種……一種很特別的波動,然后就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元九曜已經和蘭安同歸于盡了?!?/br> 這是瑾石第一次聽到元初和蘭安斗陣的細節(jié)。 他抓著那繪陣師的胳膊問道:“你說你在靈氣爆炸的時候,感受到了特別的波動?” 那繪陣師點頭,篤定道:“對,就……就像是有什么被撕裂了一般,我形容不上來,雖然后面他們都說元九曜和蘭安同歸于盡了,但是我卻覺得不對,就像他們說那里的植被、山坡都被蕩平一樣,我總覺得……總覺得它們并不是像他們說的化為齏粉,而是……憑空消失?” “消失……”瑾石喃喃道,“消失?” “對,消失,就是……就好像他們從這個世界離開,但卻不是死亡的那種離開,”繪陣師抓了抓耳朵,他的耳朵凍得發(fā)癢,“可他們都說元九曜死了,說是我被靈氣沖擊后留下的錯覺,但是,但是,我總得去看一看啊,所以我才偷偷摸摸跑出來,想再回去看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