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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14節(jié)

    賀離恨頓了頓:“我跟她不是……算了,她不知道?!?/br>
    “那你千萬別讓她知道。”月郎道,“但凡是長得美貌、溫柔多情的姑娘,就算再不世俗,也肯定會忌憚。一旦她忌憚你,情就淡了?!?/br>
    賀離恨不愛聽這話,皺眉道:“不會的?!?/br>
    “你沒有經(jīng)驗,你越是吊著她,她才會一直惦記著你,若是對她掏心掏肺了,她反而將你看得很輕?!痹吕蓢诟绖窀媪艘魂囎樱帐昂靡律老盗藥ё?,發(fā)覺自己話說得太多了,又道了句歉。

    賀離恨遞給他喝藥,他不太肯,只說:“我聽候掌柜娘子的處置,若是她要我死才解恨,我就當(dāng)是隨妻主而去了?!?/br>
    賀離恨不善言辭,更不知道怎么勸他,便起身去開門。他一打開門,貼在門上聽墻角的胡掌柜立刻尷尬地直起腰,假裝扇風(fēng)似的走開,口中嘟囔著:“我可是幫梅先生聽聽你們有沒有說她壞話的……”

    反而是梅問情閑來無事,坐到樓下跟別人賭了兩把。賀離恨過去,她便將贏來的金銀玩物一股腦地扔給他,眾位輸了錢的娘子怒氣沖沖地看過來,眼睛都要冒紅光了。

    這要不是在胡掌柜的店里,她們幾乎都有動手的意思。

    而梅問情仿佛還渾然不覺,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錢全數(shù)給了他,還一把摟住賀郎的腰,掌心順著他的脊背一路摸上來,順毛似的捋了捋:“有什么可生氣的,我都是逗你玩呢,你是我唯一一個好弟弟,我贏的錢全給你賠罪?!?/br>
    她聲調(diào)溫柔,就算是戲弄挑逗,也太過曖昧了些。賀離恨遭不住她的糖衣炮彈、調(diào)情把戲,他冷著的臉一下子就繃不住了,耳根紅得快要滴血:“你給我正經(jīng)一點。”

    梅問情往他唇上啄了一下,見到對方驚詫慌亂的視線,忍不住笑出聲,低語道:“你可太難伺候了,我這不是為了哄你才下場的么?把這些金子融了,給你打個蓮花金冠,差不多能夠?!?/br>
    賀離恨再三克制,差一點就被蠱惑誘導(dǎo),踩進她的陷阱里了。他呼出一口氣,抬眼望向梅問情身后虎視眈眈的眾位娘子。

    這群江湖行路人可不太講究,從沒有愿賭服輸這一說,就在她們拎起家伙面露不善之時,賀離恨抽出一只手,將蛇刀拍在桌子上,發(fā)出不大不小“砰”地一聲。

    眾人的臉色一僵,雖然已被幻術(shù)洗去了記憶,但對于賀離恨的畏懼卻還殘留在意識里,她們慢吞吞地坐了回去,勉強擺出笑臉,心中則或多或少都想著——可惡,這個吃軟飯的女人!

    在此之后,不斷有人來客棧邀請梅問情上賭桌,她總是微笑著答應(yīng),在短短三日之內(nèi),威名傳遍晉陽所通的其他五道。賀郎每次只是立在桌旁觀看,他雖不喜歡賭,但看到梅問情覺得有趣,心中莫名也高興起來。

    三日后,接替胡掌柜看店的人馬到了,狐仙兒便跟兩人結(jié)為同路,一起前往許州城。梅問情跟胡掌柜商量了三日,將她的請求答應(yīng)下來。

    梅問情吹起紙人,讓紙人姑娘剛牽上馬,栓上馬車,回頭就看見胡掌柜往她的車?yán)锓鲞M去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輕咳一聲,意味深長地問:“誰???”

    胡掌柜面露猶豫,小聲道:“月郎。”

    “哎呀,我怎么記得某人說,不過就是個男寵,沒什么情意……”

    “我的親娘,小聲點?!焙蓛哼B忙道,“我這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沒了男人我想得慌。這不是……老熟人了嘛,賣給誰不是賣,賣我一人怎么了?他還欠我的呢,我睡他幾次就當(dāng)還債了,這有什么……”

    梅問情含笑點頭。

    胡掌柜掛不住面子,抬眼望著天空,安慰自己似的重復(fù)道:“哪個女人不好色,常事,都是常事。”

    胡掌柜聲勢浩大,家底殷實,兩輛富貴馬車還不夠,又雇了一路江湖人護送,路上的劫匪響馬看見這隊伍,都不敢動手,而過路的小妖聞見狐仙兒的味道,也會退避三舍讓出道來,所以這一路走下去,倒比他們兩人安全清凈,無波無瀾。

    只是有一樣不好。

    天剛剛擦黑,估摸明日就能見到許州城的城門。

    梅問情照例給賀郎把脈,對方的大部分經(jīng)脈仍是損壞的,但由鬼氣轉(zhuǎn)化的靈力已經(jīng)能夠自如地在小片區(qū)域游走,這樣他用刀動武、或者是用些小術(shù)法都不礙事,在人間足夠當(dāng)個忽悠人的世外高人。

    她剛剛收回手,旁邊不遠不近的馬車?yán)锒溉粋鱽頋u高的聲響,是胡掌柜跟月郎那邊。

    月郎看起來柔弱,動靜還不小。這胡掌柜也是,真是一個沒人管教的野狐貍,日頭剛剛沉下去,就把小郎君抱進被窩里了,也不分場合。

    梅問情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她的手指還放在賀郎的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繞圈:“就這個次數(shù),到時候正事沒辦,這頭狐貍可別弄出孩子來。”

    賀離恨看了她一眼,道:“憑月郎自己怎么會有事,除非是胡掌柜想要子嗣?!?/br>
    要是交合時女方對男方?jīng)]有半點情意,或是完全不想繁衍后嗣,在做這事的過程中就不會產(chǎn)生卵子跟男方結(jié)合,自然無法受孕,這也是月郎至今沒有孩子的原因。

    哪怕嘴硬,真情實意有時候也是抵擋不住、掩飾不了的,而再多花言巧語,要是女人連個孩子都不給你,總會讓兒郎心中郁結(jié)、惴惴不安。

    “子嗣?小孩兒是全天下最麻煩的東西?!泵穯柷閼袘械氐?,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攬過他的腰,靠在馬車內(nèi)壁上,“既不乖巧,也不聽話,更不可愛,我只要賀郎你這個寶貝就行了。”

    賀離恨抬眸注視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半晌才道:“知道了?!?/br>
    梅問情握住他的手,捏捏指尖,語氣帶笑:“我這么哄著你,也不知道說兩句好話,你知道什么了?說給我聽聽。”

    第19章 .鼓童“我果然很討厭小孩?!薄?/br>
    賀離恨卻道:“明知故問?!?/br>
    說罷就起身撩起車簾,去外面透氣了。梅問情一個人留在車?yán)锓咐?,努力睜著眼,用不太有精神的腦子琢磨這人到底又怎么了。

    她受重重禁制所限,容易困倦,而賀離恨在昏暗處又看不清東西,所以去坐到了紙人那邊,起碼車駕的兩側(cè)都懸掛著風(fēng)吹不滅的紙燈籠。

    傍晚時分,殘陽已經(jīng)落下。車馬旁的紙燈籠發(fā)出盈盈暖光,時值春末夏初,夜風(fēng)算不上寒冷。

    紙人姑娘只顧著駕車,對身邊坐了誰沒有反應(yīng)。它的眼珠不能轉(zhuǎn)動,所以在看路時只能移動脖子,雖然生得嬌俏,但看起來十分古怪。

    賀離恨是親眼見到梅問情做紙人的,他將修真界諸多門派歷數(shù)過去,沒幾個能對得上號的,其中最為著名的清異門倒是精于雜學(xué)、通曉異術(shù),但比起道門正宗來說,那只是個二流門派。

    她會是清異門的弟子么?不,那身禁制可怕極了……何況就算是把清異門的門主請來,也不會她那手出神入化的拘神術(shù)。

    賀離恨得不出結(jié)論,跟著紙人吹了一道的風(fēng),許久后旁邊馬車的叫聲才弱下來,月郎的聲音隱隱約約、模模糊糊地傳進耳朵里,又是求饒又是埋怨,嬌得不得了。

    他面無表情地借著光做刀鞘,心中忍不住又想到梅問情說的那些話。

    不想要孩子就不想要,我又沒說想要。

    等傷養(yǎng)好了,我自回我的地方去,也不用這么暗示我……

    他一不留神,小刀沒削掉木屑,在指腹上劃開道口子,血跡滲進木頭里。賀離恨盯著手上的血,悶得喘不過氣來,喃喃道:“我跟她較什么勁?!?/br>
    她什么樣的脾氣,第一天不就知道了?梅問情隨心所欲,但做事還算負(fù)責(zé),她這么多年沒有兒女,可見是真不想要、真不喜歡,和對象是誰理應(yīng)無關(guān)。

    他這么一想,心里松快了些,剛要伸手擦血,那條魔蛇卻暗暗地爬出來,舔舐著他指腹上的血痕。

    賀離恨任由它舔,道:“你知不知道她什么來歷?”

    魔蛇搖了搖頭,漆黑的小腦袋趴在他手上,吐了下信子。

    “天生魔物也不知道,白養(yǎng)你了?!辟R離恨伸手點了點它的腦袋瓜,低嘆一聲,“你說她會不會愿意跟我走,離開人間,回到修真界去?”

    魔蛇只是望著他,并不表態(tài)。

    賀離恨很快便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敵對眾多,修真界關(guān)于他的傳言又很多很亂,要是她去了,危險之高難以想象,賀少俠能跟她曖昧不清,但修真界的賀魔尊卻不能,她會變成他的軟肋,拿在手中,就能致人死地。

    后半夜時,賀離恨回到了馬車?yán)?。他脫下外衣散了散涼意,然后把梅問情壓在身下的軟毯一點點挪出來,重新蓋到她身上。

    女人的睡姿很是文雅,也幾乎沒有聲音,只是有時會把蓋的蓋子薄被弄亂。賀離恨把她的手臂放回毯子里,剛想把兩側(cè)收掛起來的木板放下來鋪自己那一半,就被拽住了袖子。

    梅問情沒太睡醒,但這人的力氣不小,把賀離恨拉到身邊,稍微動了動,埋進溫暖懷中,枕著他的腿。

    賀離恨無可奈何,將她滑下來的頭發(fā)繞到耳后,輕輕攏到一起,坐在旁邊看著她。

    他將手悄悄地放在她指間,穿插著交握了一會兒。

    明明發(fā)乎情、止乎禮,賀離恨卻仍然覺得好似犯了什么錯,心中擂鼓般地慌亂,又慢吞吞地分開手,閉目靜靜地聽著她的呼吸。

    一夜無眠。

    ————

    “到了到了,看見許州城城門前的旗了!”

    隨行的江湖人們指著不遠處的黑紅城旗,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她們這些日因為重金才接了這活兒,又因為種種怪異傳說而心驚膽戰(zhàn),此刻終于將擔(dān)子放下了。

    胡掌柜也掀開車簾子掃了一眼,她抬臂扶月郎起身:“到了?!?/br>
    月郎昨夜伺候她久了,腰酸體軟,偎在狐仙兒懷里睡了好一會兒。從前他還表現(xiàn)得溫順可憐,現(xiàn)在交了底,一旦小郎君渴求溫存之意得到了滿足,他反而不冷不熱,沒什么笑模樣,默默地道:“我服侍你把衣裳穿了。”

    他心細(xì)手穩(wěn),在胡掌柜這活一天,就盡心一天,內(nèi)衫、腰帶、下裙、絲絳,都收拾得妥妥帖帖。月郎半跪下來給她穿鞋,聽到她問:“你是不是累了,進了城去睡吧?!?/br>
    月郎沒出聲,撐著身子洗了手,伺候完洗漱,又拿起篦子為她梳頭,把銀簪子插進發(fā)髻里時,胡掌柜冷不丁地又道:“你從前給你妻主也是這么服侍的?”

    月郎看著鏡中的她:“月奴對每一個同榻的娘子都這么服侍?!?/br>
    胡掌柜因為他連張笑臉都不給,所以故意找茬,沒想到這小郎君嘴也很硬,張口就狠狠惡心了她一把,狐仙兒點上煙斗,冷笑一聲,攥過他的手腕低頭道:“我不嫌你臟,你還真當(dāng)自己干凈?我看你——”

    話沒說完,月郎就陡然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嬷旆笎盒?,竟沒撐住倒了下去。胡掌柜接住了他,罵也不是,不罵也有點兒怪,只得先把人送到梅問情那邊去,她去給隨行的江湖人士們分發(fā)金銀。

    將雇來的那些人打發(fā)走了之后,胡掌柜過來一問,看見梅問情墊著一塊帕子給月郎把脈,神情很是淡然。

    她放心許多,拿起車內(nèi)的一杯茶解渴,邊問:“怎么樣了?”

    “他有了。”

    “噗——咳咳咳。”

    胡掌柜被茶水嗆得咳嗽,瞪大那雙狐貍眼:“誰有了?有什么了?啥時候有的?”

    梅問情語氣飄忽:“啊,一個半月了,你覺得是什么時候有的?”

    “我怎么知道哪個傻老娘們讓男寵生孩子?”胡掌柜震驚不已。

    梅問情看著她,目光很是憐憫。

    狐仙兒抓了抓本就沒簪好的頭發(fā),持續(xù)難以置信:“那我是不是得把人送回去???不是,那孩子他娘是誰?。窟@大海撈針怎么找?。俊?/br>
    梅問情嘆了口氣,擔(dān)憂不僅成真,最大的問題是這娘們還是個傻子,她道:“小郎君揣了一肚子狐貍崽兒,我也納悶孩子他娘是誰,要不你勸他把這窩小狐貍崽兒墮了吧,又不養(yǎng),是不是?”

    “我——”胡掌柜當(dāng)場愣住,“我的?”

    梅問情一本正經(jīng)地道:“用我的醫(yī)術(shù)擔(dān)保?!?/br>
    胡掌柜看向賀離恨:“她這一身醫(yī)術(shù)千金難求?”

    賀小郎君遲疑片刻:“……不值幾個錢?!?/br>
    “你少胳膊肘往外拐,”梅問情將月郎交給賀離恨,“你來照顧,我跟胡掌柜看看許州城門。”

    她拍了拍紙人肩膀,紙人姑娘便將車馬停到就近的地方,并沒有太過接近許州城。她拉著魂不守舍的狐仙兒找了個高處,看著許州城進出的人群。

    “看出什么沒有?”胡掌柜腦袋嗡嗡的,失去了判斷力,只得發(fā)問。

    “只進不出啊?!泵穯柷樘魍^去,“你看到門口那個鼓沒有?”

    “鼓?”

    胡掌柜循著她的指引看去,見到許州城城門底下放著一面紅漆大鼓,有一個渾身蒙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姑娘拎著鼓槌,進人的時候,大多數(shù)她都會敲一下鼓,每當(dāng)過去一個人,旁邊就會有人在紙上記著什么。

    觀察良久,她只有寥寥數(shù)人經(jīng)過時沒有敲這面鼓。

    “她是在數(shù)什么東西么?”胡掌柜推測。

    “趕路的運貨行商都知道此地危險,可在重賞之下,許州城主辦得天人大會還是吸引來不少不怕死的人士?!?/br>
    胡掌柜扭頭看了她一眼,心說你不就是其中之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