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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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線照入窗欞。 賀離恨一開始還守著她,可過了不久,他的身體也耐不住疲倦,在對方柔軟的擁抱中不知不覺地入眠了。梅問情醒來時,便見到他如同一個小動物般縮在懷里。 她無聲地看了片刻,才輕輕起身,收拾妥當,將燭臺上的燈點亮,溫暖火光照亮房屋時,賀離恨也正好醒來。 他披著被子,在窗邊望她,燈燭輕微地搖晃,映著她的眉目。 四周靜謐無比,賀離恨忽然想,若是她能生得平凡一些,也許便不會有那么多男兒傾心,不會群花環(huán)繞,他就有成為對方第一個男人的機會…… 這念頭才涌起一瞬,賀離恨便又將其牢牢按下去,為這翻江倒海的心思罵了自己幾句。 梅問情發(fā)覺他醒了:“好夢酣眠,在我懷中安睡可舒服?” 聽聽,任誰聽了不會面紅耳赤、芳心大亂,她這張嘴究竟是在哪個人身上磨練出來的,養(yǎng)得這么花言巧語、帶著些惡劣調弄的性子。 賀離恨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計較起人家的舊事做什么,他坐起身:“是你累了,要拉著我睡的?!?/br> 梅問情也不計較,仍舊笑瞇瞇好說話的模樣:“是,是我拉著賀郎睡得,你呢,不過就是順水推舟倒進我懷里的,也是順水推舟睡了這么久的,都是我勉強你?!?/br> 往日她這么說,有時還會戲弄到他,然而此刻他心事重重,聽到這話,心里比腦子反應還快些,竟然沒有絲毫被調侃的惱怒,反而誕生更為強烈的依賴與眷戀,他盯著梅問情的唇:“少說幾句,我若是讓你負責任,你是逃不脫的?!?/br> 梅問情頭回聽他這么講,有些意外:“這怎么說?” “你雖然知道我是魔修,也知道我曾是修士,但卻不明白我這人占有欲頗強,你要是真惹上了我,就算你非要離開,我也會綁住你的手,帶上鐐銬,加上封印,把你留在我身邊?!?/br> 他認真地道。 梅問情就著他的話想象了一會兒,想到賀郎給她帶上鐐銬、寬衣解帶,非要伺候她的模樣,心說這也太好了,人間情/色話本的香艷秘事也不敢這么寫劇情的,這么刺激的好事兒居然輕飄飄地就說出來了。 ……嘖,現(xiàn)在的小郎君在想什么,她真是越來越不明白。 見梅問情不語,賀離恨反而又怕說得太嚴重,補充道:“……我是說給你聽聽,我知道女人都不喜歡強勢的男子,我們有約在先,我不會……跟你牽連那么久的?!?/br> 他話語遲疑,中間頓了一瞬,此時此刻,連他自己也不敢說絕對,旋即又道:“只是你也收斂些。與我在一起時,不要再惦記別的郎君?!?/br> 梅問情指了指自己:“我還不夠潔身自好、正人淑女的么?” 賀離恨很是平靜:“你長得不安全?!?/br> “我……” “確實不安全,”他還嚴肅地添油加醋,“你性子又愛玩笑,跟別人說笑三分,他們就會覺得你有七分的情意,露出一點溫柔笑臉,他們就敢跟你私定終身、愿意嫁給你……白小公子就是前車之鑒?!?/br> 有理有據,令人無處反駁。 梅問情也有說不過他的一日,便托著下巴雙眸含笑地望著他,看賀郎還能說出些什么來。 “既然你跟我在一起,又親了我,就該聽我的話?!辟R離恨道,他手指攥緊,手心里盡是濕漉漉的汗。 平常人間的兒郎在女人面前,哪一個不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裝也要裝出來,要是說出他嘴里這些話,都能被戳著脊梁骨打死。 但梅問情與眾不同,他知道,所以仍然說了下去:“我的傷……不知要多久能復原,在此之前,你不許拈花惹草,不許多看其他男人一眼?!?/br> 這聽起來著實苛刻,但梅問情面上毫無變化,只是恍然大悟般頷首,微笑道:“你這醋意如洪水決堤,突如其來,我連個準備都沒有?!?/br> 賀離恨道:“要什么準備?你親我時也沒給我個準備,就允許你這樣的女人到處招蜂引蝶,不許我受了你的勾引,把你關在花盆里?” 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優(yōu)秀女子三夫四侍是天理倫常,全天下皆如此。賀離恨身有反骨,比這更過分的話也對那群道修們宣泄過,可對著她說,卻心如擂鼓,生出怕她不悅的擔憂。 梅問情先是點頭,然后道:“……嗯……不對,我什么時候勾引你了?” “你什么時候沒有?”賀離恨盯著她的臉,見她沒有生氣,愈發(fā)理直氣壯,“你又撩我頭發(fā),又摟我的腰,換了個凡夫俗子來,你要是不娶都能把人逼到上吊?!?/br> 梅問情:“以前你怎么不說?” “以前……以前我……”賀離恨停了停,“我沒想通?!?/br> 他從前還端著點兒虛偽的矜持,但昨夜那些風波下來,特別是天女魁出現(xiàn)時他的提心吊膽、防備不已,讓他發(fā)覺自己對兩人之間的關系極為看重……梅問情這樣的人,確實遇不到第二個了。 “你提了一堆對我的要求,自己怎么沒點表示,”梅問情慢悠悠地道,“立個條條框框把我框住,總得給點甜頭吧?” 賀離恨就知道這女人不好對付,他見梅問情并未對這些話產生抵觸,盯著她的美色,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總之是惡向膽邊生,揣著一肚子堅決之意突然靠近,伸手貼上她的臉頰,在她唇上用力地蓋了一下。 她身上仍舊帶著一股淡淡的寒梅香氣,唇瓣柔軟微涼,梅問情單手抱住他,輕易地奪走了主導權,半晌后才松開,笑瞇瞇地盯著他。 賀離恨單手捂臉,氣惱地踹了她的腿一下:“壞女人!” 梅問情舔舔唇,語調溫文爾雅地道:“哪里壞了,我在親吻上教了你不少,你這回倒是可以叫我老師,叫我梅先生……” 賀離恨猛地抬起頭,眼角泛紅,還露出冷峻兇巴巴的神情,對比出一股動人心扉的反差:“不許這么說?!?/br> 梅問情看著他,無辜地眨了眨眼,點頭。 ———— 巫郎名叫巫文歡,是蝎娘娘手底下所有男奴里最受寵的一個,也是最有本事的一個。他身上的柳大先生是保家仙中的蛇仙兒,這個柳先生算是跟胡掌柜拐著三十八道彎兒能沾上個親戚。 巫文歡對蝎娘娘雖然忠心效命,但那鬼物死了,他也并沒尋死覓活,而是說:“沒有她給我想辦法,我也本就沒有幾天好活。我的陽壽盡數(shù)換給柳先生了,要刀要剮,悉聽尊便?!?/br> 胡掌柜自然不可能刀他剮他,而是問:“福姬究竟是怎么得的病,受的傷,這來龍去脈,你得給我講清楚。” 巫文歡沉默須臾,看了一眼只有四歲左右大的啞女福姬:“……她是怎么得的病我也不知道。一個半月前,我妻主聽聞許州城城主以珍貴之物做懸賞,遍請神醫(yī)。妻主擄走了參與過診治的醫(yī)師,得知是她女兒得病,還從醫(yī)師口中得知這個城主之女重要無比,很有可能就是鎮(zhèn)守主城的根本。 “她覺得這是個好時機,就和蛛母聯(lián)手,引蛇出洞殺死了許州城隍土地,再假意為城主醫(yī)治,實則只是讓福姬回光返照,然后以城主背信棄義為由,活吞了他。妻主覺得一座空虛的主城,實在千載難逢,所以表面上召開天人大會,吸引那些非人之物,用城中血rou供養(yǎng)它們。 “若是其中有些聰明的,她就收為麾下,蠢笨無能的,她就直接吸收,增長實力。小婉是這些東西中最為聰明的一個?!?/br> 梅問情聽著胡掌柜審問,她耳朵雖然在聽,視線卻一直看著賀離恨在身旁剝核桃,她忍不住調侃道:“……可是赤地旱魃以愚笨僵硬著稱啊?!?/br> 賀離恨專心致志、頭也不抬地應答:“人間妖魔大多殘虐,如野獸般克制不住本能。小婉已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梅問情笑了笑,低聲:“是,誰能有賀郎聰慧?” 賀離恨抬手把剝好的核桃仁塞進她嘴里,端著正經的模樣道:“補補?!?/br> 胡掌柜聽不下去,心說這兩口子一回來也不知道怎么了,從前還避嫌,如今都能若無旁人地自成結界。梅先生也就算了,她從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賀少俠之前倒矜持收斂,冷靜懂事,結果愈發(fā)跟他這個不成體統(tǒng)的妻主學得…… 她想到這兒,又記起這倆人還見過她的活春宮,一時間也沒臉說別人,咳嗽了兩聲:“那福姬的舌頭……” “是我妻主割的,為了給我延壽。”巫文歡道。 “你倒是交代得清楚,一點兒也不避諱。等到司天監(jiān)的人馬到,這座城池就會重新納入朝廷與女帝的管轄之下,而你……” “我不知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巫文歡道。 沒有了蝎娘娘,他就如同沒有大樹可依靠的藤蔓,本就命薄如紙,這回更是數(shù)著日子就要香消玉殞。他萬念俱灰,連掙扎都不掙扎,甚至希望胡掌柜能給他一個痛快的了結。 狐仙兒早已通過梅先生給朝廷寫了書信,用聯(lián)絡人的方式傳遞出去了。她坐在椅子上抽了口煙,暗紅羅裙搭下來,望著巫文歡腰上的葫蘆和小鼓道:“你既然是柳大先生的弟馬,怎么還伺候上鬼物了?!?/br> 巫文歡摸了摸腰間的葫蘆與小鼓,長嘆一聲:“難道狐仙兒不知道?柳先生看上誰做弟子,難道我們有拒絕的余地么,她老人家三災六病地一鬧,顛倒折磨,誰能挨得過來?我也只能松口,入她的神堂伺候?;蛟S妻主也是看上我這一點,覺得我有用才寵愛我的吧……” 這話倒是沒錯,出馬仙對弟子是折騰了些。胡掌柜發(fā)覺實在問不出什么來,就掉頭跟梅問情道:“先生覺得呢?” 梅問情道:“你問問他,城主本來有的靈藥寶物,有沒有還沒被蝎娘娘糟蹋的,尚在府中?” 胡掌柜好奇嘟囔:“你直接問唄,還讓我問?!?/br> 梅問情但笑不語,一旁的賀郎卻抬起頭,頂著那張俊美又冷淡的臉,語調平靜地道:“她看見除我以外的男人就會不高興?!?/br> 胡掌柜感到一噎,心神頗為麻木:“……這輩子沒這么無語過?!?/br> 她見梅問情沒有因為夫郎太善妒而生氣,還笑瞇瞇很滿意地點頭,居然把這么損失顏面的事兒拿來哄夫郎高興玩兒,就知道這兩口子已經沒救了。 胡掌柜暗暗感嘆一句——男人的嫉妒心啊,真可怕。隨后才轉而替梅先生復述一遍。 巫文歡搖了搖頭,隨后卻笑了,道:“想要靈藥,圣靈之體不就是最好的嗎?福姬在你們手里,無論怎么做,她應該都能讓人起死回生?!?/br> 說罷,巫文歡站起身,他傷重虛弱,踉踉蹌蹌地推門走出去。胡掌柜叫了一聲,起身本想攔住,剛追出去兩步,只見到巫文歡走到客棧的窗前,望著外面的雨幕。 春末已盡,初夏的風溫溫柔柔,這座滿是血腥和灰燼的城池,是該有一場洗凈一切的好雨。 雨聲滴落,一切都該過去了。 三日之后,司天監(jiān)的書信傳遞至許州城,對城池的安置歸屬都有一個妥當?shù)陌才拧6诤乒竦脑试S之下,巫文歡也離開了這座城池,他為數(shù)不多的每一天能歸屬自己所有,已是幸運。 而賀離恨也沒有為了急于修復傷勢,就對福姬動手。 他一貫的性情如此,很有一番自己的底線。梅問情雖然可惜,但也順其自然。只不過兩人還從福姬身上得到了另一個有意思的線索。 外表四歲的福姬重新清醒過后,展現(xiàn)出非比尋常的理智一面,她用文字跟幾人交流,表達得十分清晰,不僅解答了諸多疑惑,還告訴兩人她的病癥緣由。 數(shù)月之前,福姬收到一份禮物,是她曾經認識的朋友送來的,名目是思念已久,故而相贈,她并未多想就打開了禮盒,里面是一塊精致小巧的玉石墜子。她賞玩片刻便戴上了,結果圣靈之體仿佛被這個玉石墜子暗中吸收了力量,直到她一病不起時,才陡然發(fā)覺不對。 在福姬的細細排查之下,發(fā)現(xiàn)那個朋友早就不知所蹤,尋不到人,而這個玉石墜能夠吸收她的力量,按照上面的紋路陣法傳遞給另一個人,可惜她摘掉玉墜之際為時已晚,許州城的守護力量逐漸薄弱,已經無法防范所有鬼物妖魔的侵襲。 之后的事便是蝎娘娘作亂。 福姬為了留存證據,日后尋找幕后黑手,所以一直保留著這個玉墜,即便被蝎娘娘關押脅迫時也不曾吐露此事,大多數(shù)人也只覺得這是一場來之無由的怪病。 胡掌柜有朝廷司天監(jiān)的信物為證,福姬才將此事告之眾人。她將玉墜交給幾人查看。 “……吸靈長生陣。”梅問情掃了一眼,淡淡地道。 賀離恨對陣法不甚了解,但知道梅問情最擅長雜學異術,對她十分信任。 “一種放在靈石寶物上吸取靈力或生命力,反哺給布陣之人的長生延壽陣法。”梅問情隨口解釋了一下,“若你是道門出身,就會對這個陣法很熟悉了,其實這東西并不殘忍邪惡,只是布陣之人沒把它用到正途。” 賀離恨先是點頭,然后又詢問:“陣法?布陣之人難道是修士?” 梅問情也略感不解:“這么清凈的地方還能有修士,沒有靈力,這人到底修了個什么玩意兒?!?/br> 福姬在紙上寫到:“兩位能否尋到罪魁禍首?” 賀離恨看向身畔之人,梅問情卻沒有答應,而是面不改色地道:“我才疏學淺、見識有限,實在是找不到人,要是有五十兩黃金為我增長見識,說不定就能以陣尋人了?!?/br> 賀離恨:“……” 福姬也呆愣片刻,看著梅問情云淡風輕、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清雅容貌,半晌才寫到:“錢財定為賢伉儷備好,請兩位務必剿滅罪魁,為福姬與許州城報仇雪恨?!?/br> 福姬身為城主之女,這些能力還是有的,當夜,那五十兩金燦燦的黃金便整齊地擺到了桌前。 梅問情拿著一小塊金元寶,對著燭火欣賞,便聽賀離恨的聲音從后傳來,他停在身畔,道:“你很喜歡……黃金?” 他知道梅問情一身賭術世無其二,只要她愿意,贏來萬貫家財也不是什么難事。她并不缺錢財使用。 梅問情輕笑一聲,懶洋洋地道:“喜歡啊,我喜歡的東西可多了?!?/br> 賀離恨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她喜歡的物件,但看她的表現(xiàn),應當算是其中之一。 他悄悄數(shù)著自己有的東西,若是修為恢復,多少黃金寶石都可供她揮霍使用,若是她愿意跟自己去修真界,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她說一句,也決計沒有不給摘的。 只是以她的本領,在人間隨意逍遙自在,要是去了修真界,恐怕危險很多。 賀離恨沉默片刻,道:“你愿不愿意……” 說到一半,卻停下語句:“……罷了,沒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