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光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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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樓梯上的姑娘們也覺著自討無趣,紛紛離開,那位貴客許是位富商,無甚可怕,可湯知州在揚州說一不二,她們哪還敢背后說嘴,萬一云鶯入了知州府,記恨上她們可如何是好。 遂不過瞬息,就只剩云柔呆呆立著,氣的眼兒都是紅的,她雖被王家以四千一百兩訂下,可王家再富貴,哪比得上知州府的權勢。 若是沒了云鶯多好,揚州第一美人的名號便落在她的頭上,今日被知州召見的就是她了。 * “姑娘可要挑揀鮮亮些的衣裳?”銀箏喜不自勝,知州是揚州的天,對于一輩子也難離開揚州的她們來說,比圣上的威勢還大些。 云鶯卻絲毫不見喜色,輕搖了搖頭,“取那件群青繡八寶紋的襖裙來?!?/br> “姑娘,那件有些老氣?!便y箏皺了皺眉,難不成姑娘連知州府里頭的富貴也看不上? “就那件。”云鶯異常堅定,坐到菱花鏡前為自個上了個有些寡淡的妝,不知這一次還能不能躲得過。 銀箏沒再多話,服侍她穿上襖裙,襖裙到底不如襦裙輕薄,穿著也不如襦裙顯腰身,不過云鶯的底子在這,沒掩蓋了原本的姿色,反而添了幾分端莊。 云姑原以為云鶯要盛妝拜見知州大人,可瞧她與往日嬌俏嫵媚模樣大不相同,添了幾分沉悶,可也不好讓知州久等,便也只能由著她了。 幾人乘坐馬車前往云府,云鶯手中攥著一條云青色的帕子,心頭五味雜陳,許是應了義母那句話,終究躲不過去。 湯吉本不想親自來這煙花之地,可不親自瞧瞧揚州第一美人,他也著實放心不下,得確認無誤才敢往秦王殿下跟前送吶。 等了一會有些不耐煩了,又不是等秦王,他在揚州向來被人捧的高,還無人能讓他等這樣久,可他也拉不下臉親自去云樓見人,傳出去像什么話。 云老爺和林氏恭恭敬敬候在一旁,湯知州突然上門說要請云鶯出閣,林氏心里頭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正如她方才與云謙所言,貴人們想要,她哪敢不從。 湯吉正想催促時,忽然一陣風吹過花廳,有淡淡的桃花香拂過,他抬眼看去,就見一人背光而來,步子邁的小,裙擺幅度極微,看著就像是個重規(guī)矩的。 “民女云鶯拜見知州大人?!痹弃L蹲身行禮,規(guī)矩嚴實,并無風月女子的輕浮做派。 “免了,抬起頭來瞧瞧。”湯吉來了興致,這嗓音聽著舒適,曾聽聞?chuàng)P州第一美人聲如鶯啼,所言不虛。 “謝大人。”云鶯抬首,卻微微垂眸,不敢直視,她心中雖并無見裴公子的不安,可也曉得湯知州非尋常人。 湯吉望過去,一張鵝蛋臉也稱得上是花容月貌,可她一身襖裙老氣橫秋,眼神無波,面容老成,言語之間規(guī)規(guī)矩矩,毫無情趣,和湯吉想象中的妖嬈嫵媚差了許多,不像是風月女子,倒像是官家小姐,除了嗓音,看著是個端莊溫婉的。 湯吉皺了皺眉,秦王殿下能看上這樣的女子嗎?秦王殿下身旁可不缺端莊溫婉之人,來花樓不就是想找個媚態(tài)橫生的女子,若是送了這樣的女子去秦王殿下身旁,怎么想都覺得自個腦子有病。 “你芳齡幾許?”湯吉看云鶯年歲不小的模樣。 “回大人,民女年十七?!?/br> 湯吉一聽臉色就拉了下來,在大豫,女子十三四便開始議親,年過十五便出閣,少數留至十六,十七還未定人家的少之又少,云鶯若真是揚州第一美人,怎會現在還留在云樓,看來名不副實啊,他搖了搖頭。 “云夫人,這便是云樓最標致的姑娘?” 林氏只一眼便曉得云鶯不愿同湯知州離開,也不便拆穿,只能諾諾點頭,“回大人,云鶯確是我們這最出挑的姑娘?!?/br> 一時之間,湯吉失望至極,同是男人,他自然曉得妖嬈嫵媚的女子更得男人喜愛,花樓女子,出挑的不就是那股子輕浮勁兒,會嬌滴滴的逗趣嗎?云鶯瞧著索然無味,秦王殿下如何能瞧得上。 還得花費九千兩,若是個嬌滴滴的美人,他咬咬牙也就出了這銀兩,可這般寡淡的似泡了七八遍的茶湯,著實不值九千兩。 “大人,是否有何不妥?”林氏的指甲緊緊地攥著手心,生怕云鶯惹惱了湯知州。 “罷了,我瞧著她也不值九千兩,權當本官今日白來一趟?!睖鹕矸餍潆x去,心情并不大好,連揚州第一美人都不行,又得去哪找“洛神”,愁吶! “恭送大人!” 湯吉離開,云老爺隨之離開,云樓的事大多是林氏在管,他也懶得插手。 林氏向云鶯招了招手,拉著她坐到榻上,語重心長道:“鶯鶯,我瞧著知州府里是個好去處,你為何也瞧不上?” 湯知州是揚州的天,日后許是還能更進一步,若是能落在知州府里頭,鶯鶯略施手段,許是有個安穩(wěn)的前程。 云鶯低著頭,喏喏道:“義母,并非我瞧不上知州府,而是義母您想想,我在揚州十年,前兩年正是好年紀不曾見知州上門,如今卻要見我,您覺著他是自個看上了我,還是想要買下揚州第一美人去討好貴人呢?” 大豫權貴之間送個妾室并不少見,于律法無礙,一旦云鶯成為了可以送人的玩意兒,日后在諸多貴人中顛沛流離,貴人上頭總有貴人,她那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皆說好女不侍二夫,可她這樣被人當成玩意兒的,便是侍奉了二十個旁人也不會心疼,只道她yin/賤可欺,若是這樣,還不如一頭撞死去。 林氏聞言感慨萬分,“你說的有理,只是近日不曾聽聞?chuàng)P州來了大官?!蹦茏屩萦H自來買女子的,必定是個權勢不小的官員。 云鶯似扇子般的長睫顫了顫,無端的腦海里顯現了裴公子的面容,卻又兀自搖頭,他已然來過,若真是想要她,怎會輕易離開。 “義母,今日鶯鶯給您添麻煩了。”云鶯著實過意不去,若不是遇到義母,怕是連夜便將她送去知州府上獻媚。 “是大人自個說不要你的,又不是你拒了他,也礙不著我?!绷质蠐u了搖頭,云家年年都是征稅大戶,不至于輕易便被知州記恨上。 林氏看著她,忽而想起一事,試探著問:“鶯鶯,你拒了貴客又拒了知州,莫不是想等薛公子回揚州吧?” 云鶯怔了怔,垂眸婉聲道:“義母,您想多了?!?/br> 林氏悵然嘆道,“那便好,薛公子已然考取舉人的功名,學富五車,此次入京,春闈必定有所成就,雖從前你與他有那樣的緣分,到底如今已是不同,我瞧著薛夫人不會應允,即便為妾,薛公子將來的正頭娘子怕是也難容下你。” 說來說去,林氏也有些心酸,鶯鶯多好的姑娘,可惜命途坎坷。 “我曉得,義母放心,我絕無非分之念?!?/br> 云鶯從花廳離開,沿著回廊往外走,回廊邊種了幾株桃樹,此時桃花開的正盛,滿樹芳菲。 薛家院里頭也有這么一株桃樹,她初到薛家時才三歲,已記不清那些事,只聽薛夫人說是用三兩銀子把她買來的,本想留著她給薛承煦做童養(yǎng)媳,可惜她六歲時,薛老爺逝世,薛家的頂梁柱倒了,薛夫人還要拉扯比云鶯大兩歲的薛承煦,便想將云鶯賣了。 那時她尚小,在薛家相處三年,已把薛夫人當作娘親,哭鬧著不肯走,薛承煦也攔著薛夫人想留下她,可薛夫人卻將薛承煦關了起來,將她打了一頓不敢再哭鬧,隨后把她賣進云樓。 兒時的事本該隨著時日漸長忘了,許是那頓皮開rou綻太過疼了,至今也刻在心上。 當初沒得選,她和義母說自愿留在云樓,不過是世事相逼罷了。 她不怪薛夫人,本也不是親娘,世上人人都在為碎銀幾兩奔波,她又何苦要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拉她一把。 可不曾想到,她揚名之后,薛承煦找來,訴了諸多心緒,約定來日必定娶她,卻被薛夫人知曉,上門將她羞辱一頓,那時薛承煦已是秀才,薛夫人嫌她是風月女子,會玷污薛家門楣。 云鶯冷眼看著那場鬧劇,仿佛是局外人,她本也沒將薛承煦的話放在心上,入了風月門,便是風月人,一步錯,步步錯,薛夫人還盼著薛承煦撐起薛家的門楣,又怎會讓他沾染風月女子。 年初,薛承煦入京前又來找她,承諾待他考取功名,會帶她離開云樓。 瞧,從娶她到帶她離開,一字之差,已謬之千里。 這些年接觸的富貴公子何其多,任誰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她也不信半個字,薛承煦亦如是。 哪怕薛夫人曾將她賣入云樓,可她心中還是感念當初把三歲的她買下,給了她一口飯吃,沒讓她餓死,遂她不會去蹚薛家的渾水。 今日義母不提,她都要忘了,云鶯隱約覺著,待薛承煦再回揚州,她怕是已離開了云樓。 可會去哪,她不知。 “姑娘小心臺階?!便y箏扶了她一把,從花廳出來她便走神,這下連路也不瞧便要往下踩,要是摔著了可如何是好。 云鶯回神,有些委屈似的抿了抿唇,“銀箏,我餓了?!?/br> 銀箏瞧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笑了笑,“一會我便去拿午膳,姑娘想吃些什么?” * 湯吉回到府中十分愁悶,湯英迎上前來,“父親,云鶯呢,難不成是云家不答應?” 湯吉擺了擺手,在圈椅上坐下嘆了口氣,“我去瞧了,那云鶯許是名不副實,美則美矣,卻絲毫無花樓女子的嫵媚多情,倒是規(guī)矩端莊,這樣的女子秦王見的多了,有甚趣味?” 湯英心生疑惑,他曾見過云鶯,是個媚色天成的女子,尤其是那把鶯聲軟語的嗓子和那雙秋水盈盈的桃花眸,再加上不足一握的裊裊柳腰,勾得揚州城里多少兒郎魂不守舍,這和父親口中描述的端莊可差之千里。 “父親見的真是云鶯姑娘?” 湯吉抬眼掃過,眉宇間有些不耐煩,“諒云家也不敢拿旁人誆我?!?/br> “也是?!睖㈩h首,他見云鶯已是兩年前,許是如今長的不如過去,這也是有的。 “那父親該如何是好?若不然再去其他花樓瞧瞧?” 湯吉未開口,卻有一女聲柔柔傳來,“父親讓我去試試罷。” 湯英回頭,就瞧見自家小妹湯雅帶著丫鬟上來奉茶。 湯雅將茶盞遞給湯吉,巧笑道:“父親,女兒愿意為您分憂?!?/br> “這如何使得?你母親近日在為你挑選佳婿,讓你去伺候秦王無名無分,太過委屈?!睖瓦@么一個女兒,自小嬌養(yǎng),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若是給秦王做個側妃倒也使得,無名無分的侍妾就太過委屈了。 “父親,王爺若真瞧得上女兒,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最差也會是個庶妃,怎會無名無分?!?/br> 湯雅幼時曾在京中見過秦王一面,芝蘭玉樹,儀表堂堂,如今大豫上下皆傳秦王殿下器宇軒昂,文武雙全,湯雅自然心生向往。 湯吉還在猶豫,他不想用女兒去賭,“雅兒,王爺脾氣暴戾,是戰(zhàn)場殺伐之人,并不好相處?!?/br> 若秦王是個好性子的主,湯吉也就不必如此費心討好他了。 秦王征戰(zhàn)殺伐五年,西疆人人都道他是殺人如麻的“修羅閻王”,暴戾恣意,性情乖張。 這些傳聞湯雅自然也曉得,她只道:“父親,秦王還未立正妃,聽聞此次回京圣上便要為他選定正妃,女兒愿意一試?!?/br> 富貴險中求,若是成了,那便是萬人之上的權勢。 湯吉聞言心中一動,沉默不語。 * 暮色沉沉,玄凌伴著夜風從外邊回來,看見方定一臉焦慮,“發(fā)生何事了?” “嘶,小點聲!”方定拽著玄凌走到墻角,“湯吉事沒辦成,我不敢去回稟,要不然你去?“ 玄凌睨了他一眼,慌忙掙開,“我不去,我還有事?!?/br> 湯吉辦的什么事玄凌自然曉得,他可不敢去觸霉頭。 “哎你這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方定也不想去,這才特意等到玄凌回來,死死拽著玄凌不讓他走。 兩人拉扯之間,沒瞧見裴燼從書房出來,負手立在檐下,玄衣墨發(fā),面容沉靜無波,瞧著像是黑夜里的鬼魅。 “方定?!?/br> 方定后背一涼,不敢耽擱的回稟,“主子,湯吉沒將云鶯姑娘帶回來,云姑娘故意扮丑,湯吉沒瞧上。” 裴燼一聽深邃狹長的眸中添了幾分冷厲,眉宇間攏起郁氣,他抬步離開院子,語調森冷,“別跟著?!?/br> 第6章 .香閨“鶯鶯,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依…… 月上柳梢,涼風漸起,坐在楹窗前的云鶯覺著有些冷,抬手合上了窗。 “姑娘,喝碗酸棗仁茶就睡吧,一整日都喊頭疼,早些歇息?!便y箏放下茶盞。 “也好。”溫熱的茶盞捧起,散去手中些許涼意,她喝了好幾口,酸棗仁能安神,今日實在不順心,不喝些怕夜里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