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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竊璧在線閱讀 - 第68頁

第68頁

    “明天上午,我要同你一起去。”喬郁道。

    元簪筆聞聲提醒道:“喬相,這是家宴?!?/br>
    喬郁一笑,眸光流轉(zhuǎn),漂亮得不可方物,“我與元大人指腹為婚,怎么說也能算是半個(gè)內(nèi)人?!?/br>
    他如此理直氣壯,元簪筆習(xí)以為常,因而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同意。

    ……

    元岫研做東,選得地方極其雅致偏僻,車停在門口,有貌美少女引路。

    院落頗大,亭臺水榭無一不精致,大半房屋都建在水上,水中幾尾金紅錦鯉,喂得又胖又大,一個(gè)沒扎頭發(fā)的少女坐在水邊喂魚,羅裙半解,天真自然,她未穿足衣,露出來的皮膚好像是一塊白玉。

    他們來時(shí)見到人相食,到了本該情況最為嚴(yán)重的邵陵,見到的確實(shí)一派富貴安然。

    元岫研早在水閣中等他們。

    水閣由薄紗輕籠,陽光大半被阻擋在了外面,內(nèi)里四角卻鑲嵌著四顆拳頭大小的明珠,光芒柔和。

    水閣中并無香爐,卻陣陣生香,似乎是紗簾熏上的香氣。

    元岫研見他們倆來,起身道:“喬相,元大人。”他叫法客氣,面上的笑容卻熱絡(luò),仿佛沒有元簪筆從未當(dāng)街給他過難堪。

    座中除了元岫研再無旁人。

    兩人落座。

    元岫研見喬郁透過輕紗往外面看,便道:“喬相不必?fù)?dān)心,這是元氏私宅,不為人知曉?!?/br>
    喬郁卻道:“園中景色不錯(cuò)?!?/br>
    元岫研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見了那個(gè)玩水喂魚的少女。

    他心下了然,低聲和侍從吩咐了什么,而后才笑道:“我原以為只有簪筆一人,卻沒想到喬相也會(huì)一道前往,招待不周,還請喬相見諒。”

    喬郁笑道:“元公子客氣。”

    這位元岫研元公子的父親正是青州副守元清輝,他給元簪筆下拜帖,十有八九是元清輝的意思。

    以元簪筆的官位,這場家宴該是元清輝親自主持,但元簪筆出身不光彩,又是小輩,所以元清輝并沒有出面。

    那少女赤腳進(jìn)入水閣,白皙纖細(xì)的腳腕上還束著串精致的玉鈴鐺,響聲清脆,她腳底還有水,在水閣地上留下一串輕而小的水印,她并不需要元岫研示意,就小步走到喬郁身邊,貓一樣地跪坐在喬郁旁邊,并不說話。

    喬郁不動(dòng)聲色地挪了挪,看向元簪筆。

    結(jié)果元簪筆專注地在和元岫研說話根本沒看過來。

    元岫研輕輕嘆息道:“簪筆,青州實(shí)在不是什么好來處?!?/br>
    元簪筆淡淡地說:“食君之祿,分君之憂?!?/br>
    兩人靠得頗近,似乎在說什么。

    喬郁對旁人接觸厭惡至極,連皇帝的面子他都不愿意給,旁人和他說話就說話,極少有人近到三步之內(nèi)。

    太近會(huì)讓他忍不住想起靜室內(nèi)刑具與行刑之人,他甚至不需要呼吸,就好像還能聞到烙鐵印在皮膚上的焦糊氣味。

    少女為喬郁斟酒,舉著酒杯送到喬郁嘴邊。

    喬郁不喝,她便一直微笑著將杯子舉過眉宇,不像活人,更像是個(gè)精雕細(xì)刻的架子。

    喬郁目光示意她放下。

    少女似乎沒看見。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元岫研的話是命令,只有元岫研說放下她才會(huì)放下。

    她為很多客人斟過酒,有些人笑著接過,不忘向元岫研夸贊她的漂亮,有些人抱著歌姬取樂,任由她拿小半個(gè)時(shí)辰。

    像她這樣的美人別苑中太多了,她就像是個(gè)司空見慣的物件,不好用了,自然會(huì)被更迭掉換成更新更漂亮的。

    所以她神情平靜,毫無怨言地舉著酒杯。

    如果說喬郁是個(gè)皮相精美的瘋子,那這姑娘已然被磋磨成了個(gè)樣貌秀麗的傻子

    喬郁偏頭,嘴唇擦過白玉杯邊。

    元簪筆正好偏頭,看他飲盡杯中酒。

    喬郁垂眸,睫毛密密匝匝地壓下來,他沒什么表情,冷淡又漂亮,身邊纖細(xì)的女孩,放下酒杯,為他斟酒,風(fēng)動(dòng)紗簾,喬郁大半都在光中,顯得模糊不清。

    元簪筆愣了愣,只覺得胸口有一陣極細(xì)微的,仿佛銼刀磨過一樣的疼。

    倘若喬家沒有出事,那么以喬夫人對喬郁的嬌寵,他長大后就該這樣,大概不學(xué)無術(shù),卻皮囊錦繡,風(fēng)流閑散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

    元岫研似乎說不通元簪筆,長嘆一聲,連飲盡兩杯酒,眼眶都紅了,才道:“你兄長當(dāng)年大權(quán)在握,何等風(fēng)光?他年紀(jì)輕輕已是代相,還做過幾年太子太傅,皇帝連祭祖都要帶著你兄長進(jìn)宗廟,說你兄長是萬世丞相,這般榮寵,寧佑一案皇帝難道保住他了嗎?你我皆知寧佑黨人謀反是無稽之談,可無稽之談?dòng)秩绾危可蚴详愂习资喜贿€是拿出了所謂的證據(jù)治寧佑黨人于死地?縱觀大魏三百年,有幾人能有你兄長的權(quán)勢?但元簪纓最后不還是辭官卸任,云游天下去了。簪筆,你我雖不同一脈,但畢竟同姓。青州的情況復(fù)雜,雖不至于中州那么兇險(xiǎn),卻也不是你可以撼動(dòng)的。元氏一族在寧佑案后少在中州為官,你亦算是鳳毛麟角,我不愿見你重蹈覆轍?!?/br>
    元岫研可謂苦口婆心。

    喬郁把玩著白玉酒杯,玉與手指之精美白皙,難分伯仲。

    青州衰敗到了這種程度,世家卻分毫不受影響,可見其底蘊(yùn)。

    向來是國家不幸世家幸,朝廷送來賑災(zāi)的錢款、糧食還有種種物資,有大半流入世家手中,還有一部分被各級官員層層盤剝,剩下的才會(huì)運(yùn)抵百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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