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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元簪筆啊,元簪筆手中可有兵權,他老師更是戰(zhàn)功赫赫的國之柱石,有他在手,何愁兵權無望?再不濟,他帶人殺了朕,你是太子登基,名正言順,朝中臣心所向?。 ?/br> 他尾音冷寒,太子撲通一聲跪下。 “你是朕的兒子,為何朕會有你這樣的兒子?”皇帝若有所思地問:“如朕這樣的心思手段,為何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可惜啊,太可惜了。喬郁為何姓喬呢?喬郁若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哦,也不用是皇子,哪怕是宗室子也好啊。 最像他的孩子卻只能做他打壓世族平衡朝局的工具,那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 “太子,朕若是你,現在最應該想的,不是陳秋臺的死活,而是你,”皇帝道:“以后還能不能做太子。” 話音剛落,他便清晰地看見太子的面色由蒼白轉為灰白。 傻孩子。他在心中想:真是傻孩子。 這樣的傻孩子做誰的兒子都好,實在不應是他的兒子,更不該是普天之下除卻皇帝最為尊崇的太子。 “夏公公。”皇帝道:“帶太子出去?!?/br> 夏公公在太子邊上道:“太子,隨老奴出去吧?!?/br> 太子茫然地看了眼夏公公,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待太子失魂一般地出去,皇帝才重新翻看喬郁的奏章。 他一面漫不經心地看,一面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太子和幾個兄弟一起在庭院中堆雪人,他便和皇后、貴妃一起在暖閣里賞雪。 三皇子從小就爭強好勝,尤其是在面對太子。 七八歲的孩子知道什么禮儀尊卑?就算有人教養(yǎng),這種時候也拋之腦后。 幾個皇子鬧得衣衫盡濕,狼狽至極。 他便出去,摸著三皇子的頭問他好不好玩。 三皇子身上還帶著雪,卻一下撲到他懷中,笑著說好玩。 孩提并無太多心機,只是三皇子從小聰明伶俐,比起其他人,總能多得一些寵愛。 但太子小時便文不成武不就,身體也比同齡人弱上許多,父子倆正在說話,雪水進了太子眼睛,小孩子沒看清,竟摔進了雪中。 皇帝聽見三皇子肆無忌憚地笑太子,皇后站起來,往庭院中望。 他無聲地對皇后道:“無事。”便走到兒子身旁,朝正在掙扎的太子伸過去一只手。 小孩手凍得通紅,上面既有雪還有融化了一半的水,他猶豫半晌,掙扎著自己爬了起來。 于是皇帝要扶起他的手順理成章地落在了太子肩膀上,他笑著說;“太子長大了,要面子了?!?/br> 太子白日受涼,于是晚上果不其然地發(fā)起燒來。 適逢陳秋臺與他夜談,他就讓陳秋臺去太子寢宮看看太子。 后來他安置在太子身邊的宮人同他匯報太子情況時,自然而然地提到了陳秋臺來的那一晚,太子抱著舅舅,諾諾喃喃軟軟乎乎地說了好一會話,半夜了,陳秋臺要走,太子都哭著拽住舅舅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皇帝說:“太子和舅舅果然情深。” 皇帝想:太子知不知道自己是太子,而不是相府的公子? …… 命人送走了大夫后喬郁便躺下,只是睜眼睜了許久也沒能睡著。 事情發(fā)展的太順利了,哪怕他知道,皇帝對世家除之而后快,他也覺得過于順利了,仿佛后面有一雙手推動一樣。 今日陳秋臺的反應也過于奇怪了。 喬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陳相一向看不上他,他是知道的。 陳相因為他這張臉更看不上他,朝中不少人覺得他憑借姿容上位,先蠱惑三皇子,后獻媚于君王,這種話他聽得多了,習以為常,還能對對他長相指指點點的人評頭論足回去,并斷定這都是些沒腦子也沒有臉蛋的蠢貨。 今日陳秋臺見他像見了鬼一樣,反應太滲人了,滲人得喬郁想找一盆黑狗血。 喬郁目光驟然瞥見一個黑影,站在門口,十分嚇人。 喬郁皺眉道;“寒潭?” 對方推開門,一身白衣照得整個房間都明亮了起來。 喬郁承認,他雖然十分想見元簪筆,但不是這個時候。 他有心,但說的仿佛隨意,“元大人來本相這做什么,興師問罪嗎?” 陳秋臺怎么都算得上世家的人,先前元簪筆能因為顧輕舟的事情懷疑他,自然會因為陳秋臺的事情惱怒,他清楚的很,利用得格外得心應手,想借此讓元簪筆惱怒早點離去。 元簪筆道:“不是?!?/br> 喬郁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過來?!?/br> 元簪筆果然依言過來了。 喬郁見他一言不發(fā)乖乖巧巧地聽自己的話,有那么一刻確實十分快樂,快樂得十分虛無縹緲,令喬郁自己都忍不住唾棄自己。 他突發(fā)奇想,倘若自己以后能活下來,元簪筆這樣聽他的話也挺好。 不過可惜的是,他要是能活下來,估計下場也不會太好,對元簪筆來說,他既無利用的可能也無利用的價值,當然不會千依百順。 元簪筆坐在他身邊看他,神情不知是不是喬郁的錯覺,他竟覺得有些融于燭光的溫和。 他干脆得寸進尺,躺在了元簪筆腿上,十分熟稔地玩起了元簪筆的頭發(fā),一面舍不得觸感,一面不懷好意地說:“陳秋臺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本相意料,本相以為,他就算不瘋,也要發(fā)怒,要么垂死掙扎一刻的,見到本相便束手就擒了,元璧,本相雖然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卻從不知曉自己有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本事?!?/br> --